73.去北京添堵

73、去北京添堵

俗話說,早起三朝當一日,要是早起仨鍾頭大概就當一夜了。

早晨七點半的火車,四點半苗苗就被媽媽從**給提溜起來,苗苗睡眼惺忪,跌跌撞撞去衛生間,眼簾像患了肌無力症,死活抬不起來。

在齊北有個說法是“寧惹醉漢,不惹睡漢”,可見睡眠被打擾了是多麽的招人怨,《半夜雞叫》的周扒皮被長工們修理純屬自找。

看著苗苗迷迷糊糊的洗漱,媽媽歎了口氣,“唉,這孩子什麽時候才知道著急呢?出了國沒人管,能讓人放心?”

爸爸倒不這麽看,雛鷹展翅總要有個過程,苗苗聽他安慰媽媽:“你盡管放心,出了國自己管自己,沒人督促反而能自立,隻要放單飛,她就知道著急了,我當初參軍前不也這樣?”

媽媽認為不是一回事兒:“哼,參軍也算獨立生活?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替你操心,那比家裏還省心呢,我這陣子整天想,是不是咱們錯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讓她出國是不是害她?越想越放心不下。”

“越說越離譜了,花錢讓孩子留學,怎麽是害她?你放心不下很正常,兒行千裏母擔憂嘛,何況這次行萬裏,咱決策沒錯,要想讓孩子成材,行千裏路讀萬卷書吃點兒苦是必須的。”

“那是對男兒的要求,可不是對閨女。”

“現在男女都一樣,再說也不是讓她真去行萬裏,是飛萬裏,根本談不上吃苦。”

爸爸媽媽這一來一往的爭論,讓苗苗清醒了,她笑嗬嗬插了一句:“我是飛萬裏路,讀千卷書,嘿嘿。”

媽媽白了她一眼,“就知道耍貧嘴,快抓緊時間吧。”

臨行前,爸媽幫苗苗最後檢查一遍隨身攜帶的物品,看著箱子內擺放的雜亂無章,爸爸直皺眉頭,“真該讓苗苗先當幾年兵,鍛煉一下再上學。”

苗苗不理會,隻計較行李是否超重,呂老師再三告誡,對行李要斤斤計較,國際航班超重付費標準嚇死人,恨不得幾根雞毛都要付上百元人民幣。

媽媽意外的發現了緊急避孕藥,臉沉下來,“苗,你以為出國後可以胡來了?”

苗苗頓時傻了,她怕媽媽看到後會胡思亂想,專門藏在了夾層裏,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被發現了。

她隻好硬著頭皮裝作滿不在乎,“老娘別神經過敏,這是老大專門送給我和刺蝟的,怕在英國萬一遭遇不幸,可以應急,英國法律不許墮胎。”

媽媽正色道:“怎麽不想點好事兒呢?人還沒去,先想到了這個,世道真是變了,現在的丫頭們都是些什麽孩子啊?!”

爸爸也認為媽媽神經過敏,但不好幫著苗苗說話,笑嗬嗬地打圓場,“現在的小丫頭想法都怪著呢,這不新鮮。”

媽媽並不領情,話鋒一轉,矛頭對向了他:“是麽?你很了解嘛,能告訴我是哪些小丫頭麽?”

“哼,真是好人做不得,莫名其妙!”爸爸不敢糾纏,衝苗苗無奈地聳聳肩,轉身去了衛生間,怕火燒到他的小情人身上。

苗苗也很無奈,本姑娘都二十多歲了,媽媽還將避孕藥視為洪水猛獸,典型的駝鳥心態,難道看不見就不會發生?這種生理本能和強奸犯罪是客觀存在的,為何就不能想著防範?

她勸媽媽,“娘啊,英國強奸率在世界上名列前茅,是熟人強奸率最高的國家,誰知道我們周圍的人哪個是色魔?有備無患總不是壞事吧?”

媽媽冷笑一聲,“要真有備無患也行,別原本就打算幹壞事,這英國法律也混蛋,被強奸還不許墮胎?難道給強奸犯生個孩子不成?”

嘿,苗苗笑了,“老娘,你提的有道理,不允許受害者墮胎,的確有點混蛋邏輯,可這藥帶著總比不帶強,用不上最好,您說呢?”

媽媽沒再說什麽,苗苗心裏打起了小九九,唉,媽媽怎麽想到我要幹壞事?想幹早幹了,還用出國?再說,二十好幾的人,有了**未必是壞事,可以理順內分泌係統的運作嘛,既然媽媽提到這個問題,那我出去後,就考慮考慮。

苗苗、刺蝟和劉紹野三家九口人七點整準時在火車站會合了。

望著眼前三個學生的旅行箱一大堆,苗苗和爸爸感覺像是旅遊,刺蝟卻覺得像逃難,中國人口多,教育資源鬧饑荒,說好聽了是去留學,說不好聽那就是教育難民。

刺蝟的媽媽不願意了,“胡說八道!花這麽多錢送你們當難民?我們賤骨頭?”

七點半,列車準時啟動。

苗苗看著車窗外向後移動的站台逐漸被街道取代,觸景生情,齊北,我成長的地方,就要離開你了,再次相見是何年?

齊北有她的童年、少年及青年,有她太多的記憶,太多的委屈和愛戀,還有現在她深愛的人,以前她從沒想到長期離開齊北感覺會怎樣,今天真要離開了,才體會到那種戀戀不舍的心情。

東方此刻在幹什麽呢?在休息?苗苗來到車廂一端,給東方發去了短信:“親愛的,我走了,愛你。”

東方很快回複:“不管到了哪個碼頭,希望及時報個平安。”

碼頭?闖碼頭?苗苗突然意識到,自己要獨闖江湖了!

東方的回複讓她感到有些意外,短信毫無愛的意蘊,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平靜,可此時此刻的他會平靜麽?

很快,東方又發來一條短信:“何日君再來?”

苗苗更奇怪了,怎麽還是那麽平靜?

火車向北京奔馳,三家人坐在一起沒聊上幾句,就睡意濃濃,哈欠連連,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

苗苗感覺這場麵很逗,電視劇裏解放前的大煙館裏不就是這幅景象?活脫脫一群癮君子剛進門還沒開始過癮的形象。

昨天晚上家長們都睡得不早,睡得晚,起得早,此不消彼又長,睡眠時間大大的虧空,加上火車行駛那特有節奏的單調頻率具有催眠作用,大家聊幾句後就困得顧不上客套,呼呼入睡了。

九個人中有八個人在閉上了眼睛,唯獨苗苗毫無睡意,她正想著東方。

乘務員從這裏經過,見這堆人都在呼呼大睡,與其他言談甚歡的乘客形成了鮮明對照,問苗苗:“小姐,請問你們是一起的麽?”

苗苗點點頭:“是一起的,有什麽問題麽?”

“你們早晨一起吃的飯麽?”

苗苗一愣,什麽意思啊?

繼而明白了乘務員話中所指,笑著說,“你放心,不是食物中毒,他們是困的,太困了,昨天晚上沒睡好。”

乘務員笑容可掬:“那就好,睡得有批量了,一倒一大片,你負責值班放哨?要負起責任哦,小心扒手。”

說完她走了。苗苗在心裏樂:嘿,拿我當哨兵了,小心扒手?她靈機一動,給東方發去短信:“瓜瓜,我遇見扒手了。”

東方馬上回複:“被偷了什麽東西?還等著你報平安呢,這倒好,報了個不平安,也好,破財免災,大吉大利。”

苗苗:“談不上不平安,也扯不上破財免災,被偷走的是我的心,在你那兒呢,你幹的。”

高頻電磁波以光速傳送著他們的短信。

“你摸摸胸口,那正在跳動著的玩意兒不就是我的?是你帶走了我的心!”

苗苗真摸了下胸口,感覺到有力跳動的心髒,自言自語:這顆心要真是他的就好了,我的心情就是他的心情。

列車進入北京了。

車還沒進站,苗苗就給東方報去平安:“瓜瓜,你的小女人已經到達北京,請放心。”

東方的回複像新寫的歌詞:

熙攘和嘈雜似我煩亂的心情,

遙望的目光,追逐著你即將的遠行,

但願你們一臉的歡欣化作異國他鄉的美好憧憬,

孤獨的我從此隻能碌碌庸庸,

心中留下的是淚眼中你漸漸模糊的身影,

但願今晨的離去能引導我們異鄉的重逢。

看完短信,苗苗的鼻子發酸,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剛意識到東方早晨也到了火車站,在遠處遙望毫不知情的她,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幹人從北京站裏走出來正好是中午,按計劃先去吃飯,再到酒店住下。

可去哪裏吃呢?苗苗沒等爸爸征求大家的意見,搶先說,“咱吃烤鴨吧,我們馬上就離開祖國,這頓烤鴨非吃不可!”

都上升到祖國的高度了,誰好意思反對?三家人上了三輛出租車,直奔最近的烤鴨店。

外地人進京打車,第一個感覺就是堵心。中午本不是高峰期,可車每過一個路口,還是像過一道關卡,過去就算完成任務,然後整個車流停下又不動了,很多司機戲稱北京的交通專門就為了把道路堵死而設計,設計很成功。

出租車不挪窩,照樣計費,那電子時鍾數字不斷的跳動變化,仿佛就是在嘩啦啦地從乘客兜裏掏錢,趕上夏季的中午,汗珠子和銀子就一起往外流。

車費不斷地在原地增加,苗苗心焦了,這錢花的太冤,可也沒轍,車後行李箱裏裝著那麽多行李,想下車拖著走也不可能,終於,她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哼,北京修了那麽多立交橋,頂個屁用啊!”

司機樂嗬嗬地寬慰她:“姑娘別上火,別看北京立交橋多,但那都是平麵的,搞交通規劃的官大概屬比目魚,隻會貼著地麵走,全是些能把北京封死起來的環,他姥姥的,不斷地給北京戴環,三個環封不死,就弄五個環六個環,趕上計劃生育了。”

苗苗早聽說北京的出租司機位卑也不忘憂國,而且有水平,不比處長縣長水平差,這老兄太幽默了,把北京的公路環線跟計劃生育扯上了,還節育環,難道那些滿街亂竄的車都是**?

烤鴨店也終於到了。

在齊北十分鍾的路程,在北京卻走了一個小時,苗苗看爸爸掏錢付車費時,心疼得嘴裏直嘟囔:“你看看,這錢花的,吃了多好。”

大家都饑腸轆轆了。烤鴨一端上來,苗苗幾乎兩眼發綠,立即大塊朵頤,那吃相讓那兩家大人目瞪口呆。

媽媽有點不好意思了,“俺家苗苗吃相不好看,讓大家見笑了。”

苗苗看了媽媽一眼,眼神中透著不滿,哼,見什麽笑?才不管那麽多呢。

刺蝟立即聲援她,“苗,甭管那麽多,. Inherent.!”

. Inherent?啥意思? 啊,她明白了,刺蝟是想說Appetite,Eroticism,Inherent!“食,色,性也!”

苗苗在心裏樂,好家夥,當著眾人的麵真敢說,這麽翻譯對麽?倒挺有創意。

飯後,劉處長提議去**廣場拍照留念,來點兒突擊愛國教育,三個孩子要走出國門了,別忘了自己是中國人,說話辦事要有國格人格,不能丟祖宗的臉。

他們打車來到**廣場,呼呼啦啦從出租車上卸下那麽多行李,引起了巡邏武警的注意,警覺地走過來問:“你們幹什麽?這些箱子裏裝的是什麽?把證件拿出來!”

幾位家長連忙掏身份證,劉處長解釋:“我們來北京送孩子出國留學,想先在這裏對他們來點兒愛國教育,照幾張相,箱子都是他們出國要帶的行李。”

武警看完他們的證件,還有點兒懷疑,“怎麽不先把行李放到酒店再來這裏?這些箱子要檢查一下。”

劉處長一揮手:“隨便查。”

武警戰士的疑慮終於被打消了,他們並不想找麻煩:“那好,不查了,建議你們還是先把行李放到酒店,這樣多麻煩。”

誰說不是呢,苗苗心裏嘀咕,這武警也笨,真要是藏著炸彈來幹壞事,也不能這麽多人帶這麽紮眼的行李吧?

不過當她舉目四望後,自己笑了,難怪引起武警的警覺,諾大個**廣場,除了他們,再沒有帶這麽多行李來的遊人,這兒可不是火車站廣場。

分頭合影,然後大家圍著行李小範圍地轉悠了一下。

苗苗和刺蝟很快就跟劉紹野混熟了,別人叫他名字時,她倆總是把“邵野”聽成“少爺”,不過從今天早晨到現在,感覺他的舉止也的確像個少爺,什麽都要爸媽代勞,出國誰伺候他呢?

於是她倆幹脆叫他少爺,因為與名字諧音,所以大家也不知情。

少爺好相處,他有戀母情結,似乎在他眼裏,所有的女人都像媽媽一樣,所以苗苗和刺蝟竟感覺少爺對她倆的態度也像對媽媽。

她倆看著長得高高的少爺攬著父母照相,刺蝟悄悄說:“還想泡人家麽?這小子怎麽能當男朋友啊?分明是當兒子的材料嘛。”

苗苗壞笑,“嘿嘿,那讓他當幹兒子吧,到英國孝順咱倆。”

“孝順咱倆?看他這副樣子,當媽的要操心啊,咦?咱怎麽占起人家的便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