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司徒竺琉看了眼前的雞肉一眼,淡淡地答道:「沒關係,破戒就算了,反正一切也不能再重

頭來過。

司徒奕對他這樣漠然的回答感到疑惑,「竺琉,你身體是不是不舒服?」他現在才發現他的

臉色蒼白得嚇人,難道真如楚烈所言,是因為身體不適而導致他今日這麽反常?

司徒竺琉正要搖頭,突然有一隻大掌橫過來抬起他的下顎,拇指更是輕佻地滑過他的唇,「看

來令弟昨晚睡得並不好,今日才會這麽無精打采。」

楚烈淡淡地笑著,他自然知道始作俑者是誰,而他的話聽在司徒竺琉耳中自是分外刺耳。

司徒奕還未對楚烈如此放肆的舉動感到懷疑,下一刻司徒竺琉已抬手狠狠拍掉楚烈的手,並

冷冷地瞪著他。

楚烈不以為意的收回手,但眼中卻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

「是我多事了。」他歉然地看向司徒奕,「原以為自己略懂岐黃,故想替令弟診斷,實無其

他意圖。」

司徒奕見狀連忙道:「多謝楚兄美意,隻是舍弟近來心神不安,所以今晨與現在的舉措失當

了些,還請楚兄見諒。」

司徒竺琉聞言,惱火地撇過頭,不打算再理會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現在的他是敢怒而不敢

言,倘若揭穿了楚烈的假麵具,自己的那些不堪也會被迫暴露在眾人麵前。

但他真的好恨楚烈,為什麽他就是不肯放過他?難道他一定要見到他對他求饒才甘心嗎?

他不想愛楚烈,卻控製不了自己;他想逃離楚烈的掌握,卻怎麽也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為

什他會如此犯賤?他討厭這樣的自己,更討厭讓他變成這樣的楚烈!

楚烈隻是開口笑道:「若是想要安神,隻要幾帖歸脾湯便可穩定心緒。﹃傷寒論﹄中明載此

為虛煩不得眠之症。」他又念道:「歸脾思慮傷心脾,熱煩盜汗悸驚俱,健忘怔忡時恍惚,

四君酸遠木歸耆。等會兒我將藥方寫下,讓奴仆依法熬製便成。」

司徒奕驚歎道:「沒想到楚兄在書籍買賣之外亦鑽研醫術?」

「我不隻是做買賣,閑暇時亦會讀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書冊。」

「喔?」司徒奕聽了極為高興,「不知楚兄平日都讀哪些書?」他難得在生意往來上找到一

位興趣相投的朋友。

楚烈還未回答,就聽司徒竺琉譏諷出聲:「他識字嗎?」

楚烈和司徒奕同時看向他。

「他懂得王法二字怎麽寫、懂得何謂禮義廉恥、懂得什麽是道德嗎?」

司徒奕一愣,頭痛的忙要阻止司徒竺琉再說下去。「竺琉,不要說話!」

但司徒竺琉並不理會他的喝阻,隻是怒瞪著楚烈,一字一句狂吼著心頭的不甘:「你知不知

道什麽是四書五經,裏頭的內容又是在說些什麽?你知不知道什麽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知不知道什麽是你情我願?」

「你有眼睛嗎?你看得到別人心頭的難過與痛楚、看得到人家的拒絕與難受、看得到人家的

眼淚與憤怒嗎?」都是楚烈那樣對他,他才會變成今天這樣的!

「你是瞎子嗎?你是聾子嗎?你無恥、下流,你是禽……」

啪!司徒奕伸手摑了他一個耳光。

司徒竺琉不再說話,隻是撫著紅腫了一大片的臉頰,怔愣的看著司徒奕,不敢相信一向疼愛

自己的大哥竟會為了楚烈而掌摑他。

司徒奕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一時失控出手打了最疼愛的小弟,他歉疚的想要開口,卻看見司

徒竺琉憤怒不甘的大眼中,無聲地流淌出淚珠。

司徒奕想要伸手安撫他,但司徒竺琉卻隻是冷冷的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奔出門外。

司徒奕的手僵在半空,過了許久,他才懊悔的收回手,勉強壓下心頭的難受與失落。

「楚兄,真是不好意思,舍弟他平時不曾這樣過,今日真的是失禮了。」他真不明白竺琉為

什麽今日會如此失控,還老是反常地對楚烈大吼?

楚烈隻是搖搖頭,「沒關係。」

他瞇起眼,銳利的眸子牢牢鎖住司徒竺琉離去的方向……

惱火地將捧著那碗鬼湯的奴仆大聲斥退,更對前來要探問自己的兄長閉門不回應,司徒竺琉

在發了場脾氣後,總算才稍稍平複自己的心情。

他有點懊悔自己的失控,但是他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他害怕自己對楚烈的感情,所以他必須

這麽做才能讓自己清醒,他必須恨楚烈、討厭楚烈……隻有這樣才能不愛他。

「琉璃娃兒,在想什麽?」

一陣涼風吹來,司徒竺琉立刻回頭看向聲音來處。隻見他房間的窗子被開了條大縫,楚烈輕

鬆地跳了進來。

司徒竺琉立刻拿出先前護身的匕首,「滾!」

楚烈挑起眉,對他不具威脅性的動作不以為意。

他慢慢踱向他,司徒竺琉則慌得倒退一步。

「不準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你!」

楚烈負手緩緩走近,完全不理會司徒竺琉手中看來鋒利的匕首。他沉穩且透著自信的氣勢,

壓得司徒竺琉幾乎喘不過氣。

「我、我……你再踏前一步,我會喚人進來捉你,我……」

見楚烈的腳步毫不遲疑地不斷逼近,司徒竺琉連忙張口,卻立刻被用力抓住雙手,唇也被蠻

橫地吻住。

楚烈如他所願放開他的手,大掌卻轉而捧住他的臉,吻得更恣意。

忽然,他動作一頓,司徒竺琉乘機開口道:「我說過再有機會,就會殺了你的!」他緊緊地

握住手中的匕首。

楚烈卻隻是扯起唇,笑意逐漸沁入他幽深的眼中。

「那你為什麽不將匕首刺入?」老是上演這種欲拒還迎的戲碼不嫌累嗎?

「我……」司徒竺琉咬牙又將匕首往前送,尖端刺入了楚烈體內,滲出些微鮮紅的血,但他

卻無法再刺得更深,因為他的手正在發抖。

「琉璃娃兒,你舍不得我在你麵前倒下吧?」

「沒有!」司徒竺琉惱怒地搖頭大吼。

楚烈見狀,笑得更是狂妄。「你害怕我死應該更甚於想殺了我吧?」

「我沒有,我要殺了你!」他恨不得手刃這個侮辱自己的人!

「那就殺了我啊,如果你真像剛才說的那般恨我……」楚烈往前走了一步,刀刃因他的動作

又沒入他體內幾分。

「你……」司徒竺琉駭然地瞪著手中的匕首,手顫抖得更是厲害,下意識的,他想將匕首抽

出。

司徒竺琉的動作讓楚烈低笑出聲。

他伸手握住司徒竺琉抓著匕首的細瘦手腕,緩緩將匕首拔出,然後,將刀刃送往自己的唇畔,

邪肆地舔了一口上頭沾染的鮮血。

楚烈在做這個動作時,深邃的雙眼一直牢牢鎖著司徒竺琉因錯愕而睜大的雙眼,表情又邪佞、

又勾人,讓司徒竺琉看得屏住了呼吸。

不可諱言的,楚烈長得真的很好看,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是一股魅惑人心的吸引力,讓人

像飛蛾撲火般地想向他撲去。

司徒竺琉忽然憶起自己小時候是何等叛逆,不上學堂、老惹夫子生氣,後來是爹娘硬要他習

佛定性,才壓下他血液中的狂放。隻是,他知道自己心中仍暗暗渴望離經叛道的暢快,所以

才會對這樣的楚烈產生莫名的情愫,才會被他吸引……

楚烈灼熱的目光凝視著司徒竺琉,探出一隻手,將不再抗拒的他拉近自己,緩緩的印上他的

唇。

楚烈的氣息混著一股腥味,司徒竺琉驀地醒悟這味道是來自於他被匕首刺入的傷口。

殘留在楚烈唇上的鮮血正緩緩透入他的口內,沿著探入的舌偷偷潛入後立刻隨著交纏的舌頭

張狂地大肆進駐,布滿他的口腔、注入他的咽喉,滲入他的四肢與骨髓。

司徒竺琉瘋狂地想著,楚烈用自己的血在他身上烙下永難磨滅的印記,他的血中混著楚烈的

血,他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屬於楚烈的人了。

他踮起腳尖,第一次主動回吻楚烈並投入他的懷抱,不再抗拒他的擁抱,更在他身下吐出封

掩已久的嬌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