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斷斷續續地下了幾天,直到山上的雪又厚了幾分,才是堪堪得停了下來。

天下劍盟的第四天,獨孤不複和鐵慕衣依舊坐在劍台上,這不奇怪,讓李駟奇怪的是術虎女竟然也還在台上沒有下來。

憑她的劍術,其實在第二天的時候就應該下來了。畢竟她差的那幾招,隻要是經驗老道,目光敏銳一些的人就能夠看得出來,而隻要看出來了,想要勝過她就不難。

不過出奇的是,挑戰她的大多都是一些江湖青年劍客,大概是而覺得她臉生,會好欺負一些吧。

這使得第三座劍台幾乎成了江湖後輩專用的試劍台,而相對成名一些的,或者老一輩的劍客都默認在第四座劍台比試。

這也是術虎女為什麽能在台上待到現在的原因,在新一代的江湖劍客裏,能夠勝過她的人確實是少之又少,而那一部分人,還大多都去找鐵慕衣了。

對於這一點,李駟是有些失望的,他本來還指著術虎女能夠早點下來,他也好早點帶術虎女離開呢。

不知道術虎女如果知道了他這樣的打算會怎麽想,不過現在的李駟確實已經是閑得厲害了。

早在第二天的時候他就已經吃完了他帶來的所有東西,本來是不會吃得這麽快的,但哪知道那個糊塗道人看起來幹幹瘦瘦的,吃起東西來卻是那麽厲害,要不是李駟帶的東西少,還真差點讓他吃回了本。

如今的李駟嘴巴也閑了下來,隻能幹坐在地上看著天邊的浮雲發呆。

對於李駟來說看劍客比劍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因為他們總是默不作聲,在台下的時候一個個抱著劍低頭不語,在台上的時候也隻會說上兩聲“見過”和“指教”。

天知道從前的劍盟他們是怎麽忍著坐十幾天的。

這才第四天,李駟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這或許就是他一個賊和那些劍客們的區別吧。

“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李駟從地上坐了起來。

兩旁的人也沒有理會他發出來的怪聲,這都四天了,他們基本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麽個奇怪的人。

現在無論李駟做什麽,他們估計都不會回頭看一眼,反正大多都是些無聊的事。

李駟百無聊賴地環顧了一圈四周,最後把視線停留在了坐在第一座劍台上的獨孤不複的身上。

此時的他肩膀有些發抖,幅度很小,旁人看不出來,李駟倒是看得清楚。

但能讓李駟看出來,也足以說明他真的已經很冷了。

獨孤不複很怕冷,平時稍微冷一些的冬天他就不會出門,也不知道他是為什麽會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幹坐十幾天。如果是李駟,估計早就已經回家了。

或許,他是真的很想找到一個對手吧。

但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因為高處不勝寒,亦或者是孤獨寂寥?

誰知道呢,總之李駟是不知道的,他寧可自己沒有對手。

看了看獨孤不複,又看了看自己背上布袋裏的劍,李駟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走了過去。

別誤會,他這不是要上台,而走到了獨孤不複的劍台下,雙手趴在劍台的邊緣,從地上抓了起了一把雪來,丟在了對方的衣服上說道。

“喂,你要是真的覺得冷就早些回去吧。”

他這也算是好心規勸了,獨孤不複本來就有寒病落下的病根,這要是再凍出什麽病來,估計就算是神仙也治不好了。

在李駟將一把雪丟在獨孤不複的背上的時候,兩旁的劍客是都已經嚇白了臉色,紛紛往旁邊坐了坐,遠離了李駟一些。

獨孤不複是誰,那可是天下第一劍客,李駟不怕,他們怕啊。那人要是一個發怒,他們可不想被波及到。

等雪從衣服上滑著落下,台上的獨孤不複才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李駟,接著說道。

“你不上台和我比一場,我是不會走的。”

果然會是這樣的回答。

李駟趴在劍台邊,無奈地用手支著脖子,抬了抬眉頭答道。

“那你就在這裏坐著吧。”

說罷,他從自己的背後解下了那個藏著劍的布袋,放在了台上說道。

“我這次是來把劍還你的,這東西我用不著,背著還重。”

獨孤不複看了一眼那個劍袋,沉默了一下,隨後閉上眼睛說道。

“我給你了,它就是你的,我不會再拿回來。你若是想把它扔在這,那就扔在這好了。”

得,還真是油鹽不進,李駟咧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知道自己說不動這個家夥,看了劍半響,最後還是把它拿了回來說道。

“你明知道我不會用劍。”

“但你該用劍。”獨孤不複閉著眼睛回答道。

怎麽每個人都說我該用劍,李駟有些鬱悶地想到。

之前嶽長峰是這麽說的,現在獨孤不複也是這麽說的。

他還想再說什麽,一個腳步聲卻是打斷他的話聲。

那是一個很沉的腳步聲,邁動之間,地麵都好似在微微顫抖。

幾乎所有的人都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就連獨孤不複也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原來是那個身高九尺的異國劍客,背著他的劍走向了鐵慕衣的劍台。

對於疆拔來說,他之所以會選擇先挑戰鐵慕衣的劍台,是經過了許多考慮的。

首先,第三座劍台上的術虎女讓他提不起一點興趣,因為從術虎女的劍術中,他一眼便看出了她是術虎橫派過來的探子,劍術不錯,但是劍招卻差了幾招。

就憑這麽幾招,以他對於術虎橫劍術了解,要拿下術虎女根本不用費什麽手腳,所以術虎女在他的眼中沒有殺的價值。

其次就是第四座劍台上那些成名劍客,劍術劍招都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應該是成名久了,劍路之間有了固定的套路,看得多了,也就沒有滋味了。

再者就是第一座劍台上的獨孤不複,這是他打算留到最後的,他若是要死,也要死在這人的手裏。

所以最後,他最想殺的人也就隻有第二座劍台上的鐵慕衣了。

何況鐵慕衣和他一樣用的是重劍,他們之間,該有一個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