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罷,唐重是又看了一眼李駟身邊的術虎女,接著說道。

“更新奇的是你居然還帶著一個姑娘。”

“咳咳。”李駟被他說得咳嗽了兩聲,尷尬地找了一個位子讓術虎女坐下,然後自己坐在了一邊說道。

“這是我表妹。”

聽著這話,唐重看了李駟一會兒,隨後又看了看術虎女,半響,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說道。

“你說是就是。”

說完,他便拿起了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擺出了一副看破不說破的姿態。

這人,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李駟臉色微黑地看著這坐在堂上喝茶的人,心中暗暗地想到。

這就是他為什麽不喜歡來唐門的原因之一,因為從前的唐重就是如此,總是喜歡一臉平淡地說著能讓人噎死的話,現在顯然也沒有一點要改的意思。

不過終歸是有求於人,李駟抬著眉頭,生是在臉上扯出了一個笑容說道。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同你說一件事······”

唐重倒是一點麵子也沒有給,直接說道:“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專門來見你一麵,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閑的。”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手邊的另一隻茶杯拋給了李駟。

這一拋的力度把握的極其巧妙,李駟要是接得輕了,是絕對接不住的,但要是接得重了,又會直接把茶杯給弄碎,叫得茶水濺上一身。

但李駟就好像是對這已經習慣了一樣,輕描淡寫地抬起了手來,接住了唐重拋給他的茶杯,放在嘴邊喝了一口,歎了口氣說道。

“你還是喜歡這麽玩。”

“這不是玩。”唐重淡淡地糾正了李駟的用詞:“這是修行。”

不過看著李駟接住了他的茶杯,他的臉色似乎也是好轉了一些。

“聽說你最近用劍了?”他問著,視線卻是已經落在了李駟背後的那個布袋上。

李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撇了一下嘴巴說道。

“確實是用過幾次。”

“為什麽不用暗器,暗器也能殺人。”唐重的語氣該是又沉下了些許。

雖然無論是哪種語氣,他的聲音裏都沒有什麽波瀾。

“首先我的身邊沒有飛刀,其次我為什麽非要用暗器?”

李駟無奈地放下了茶杯,好笑地看了唐重一眼。

他不愛用兵器,這一點在江湖上應該誰都知道。

兩人對視著,堂上靜默了一會兒,大概是過了片刻,唐重終於有了動作。

隻見他將手伸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拿出了一套飛刀來擺在了桌上說道。

“這套飛刀隨我已有十二年,一共一十六枚,由東海寒鐵所鑄,可射入金石之中,現在給你了。你有一雙用暗器的手,別辜負了它。”

話聲落下,唐重是已經將刀帶推到了李駟的麵前。

“這我可不能收啊。”李駟怔了一下,連忙抬起了手來拒絕道。

他本來就不用兵器,要是還奪人所好,那就實在是罪過了。

可這時,唐重卻是又喝起了茶來說道。

“你收下,我們再談之後的事情。”

其實從李駟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大致猜出了李駟的目的了。

唐門有自己的情報網,對於江湖事也是多有留心。

此時天策府的天下召集令剛剛發出,江湖中的許多人都在觀望,李駟這個時候來找他,顯然大可能就是因為此事。

而以他對李駟的了解,這人管閑事的可能超過九成。

所以他也毫不意外地得出了一個結論,李駟是來找他幫忙的。

至於他為什麽非要李駟收下這套飛刀。

這其中的一個原因,就像是他自己說的那樣,在他看來李駟有一雙天生就是用來用暗器的手,他不想李駟就這樣埋沒了它。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他不滿李駟用了劍卻不用暗器,若是李駟依舊像原來那樣不用任何兵器,他倒也不會這麽堅持,但是現在李駟既然用兵器了,那就該有一套暗器。

特別是在這人的劍還是獨孤不複送他的情況下。

唐重很好勝,這是他的性格裏唯一的缺點,所以他一直不服於獨孤不複,也不服於任何人。

甚至當年他的手指之所以會斷,也是因為他的好勝。

那時他還不叫斷指唐重,而江湖人也才剛剛拿他與李駟比較。

可能是被比較得多了,在一天夜裏,他找到了李駟,提出了想要比一場的打算。

李駟答應了,於是兩人便比上了一場。

唐重的飛刀追不上李駟,在射出第一刀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但是他還是繼續比了下去,直到最後的一刻,他強行射出了一枚角度極其刁鑽的飛刀。

那一柄飛刀割斷了他右手的無名指,但同時也劃破了李駟的臉頰。

毫不誇張的說,那是李駟進入江湖之後第一次被人傷到,而唐重也因此失去了一根手指。

那場比試最終以和局告終。

可能是就連他自己都察覺到了自己過於強盛的好勝心,後來的唐重回到了唐門,從此不再出山,修養心性,隻有偶爾才會出現在江湖人的視線中。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禍得福,斷了一根手指之後的他暗器使得卻是更加變幻莫測了。

逐漸的,他在江湖上也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做斷指唐重。

算一算年頭,那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不過唐重的好勝心似乎依舊還在,就像是眼下,他非要李駟收下這套飛刀,就是他的好勝心在作祟。

他是不想叫人覺得暗器輸給了劍,更不想叫人覺得他輸給了獨孤不複。

對於這一點,李駟是看出來了,卻又不能說出來,隻能默默地收下了唐重給他的飛刀。

“行,我收下行了吧。”

“嗯。”唐重這才像是滿意地應了一聲,放下了手裏的杯子。

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卻是又沉默了一下,重新看向了李駟,帶著些許歉意說道。

“我剛才該是又犯老毛病,若是為難了你,還望你不要介意。”

不得不承認,他這些年的修養身心還是有些作用的,起碼他現在是能明白自己什麽時候又上頭了。

還是那句話,除了好勝這一點之外,唐重的性子也沒那麽差。

“沒事。”李駟了然地笑著搖了搖頭:“我們都這多年交情了,誰不知道誰啊。呐,飛刀,你還要不要?”

他說著,是將收進了懷裏的飛刀重新拿了出來,準備還給唐重。

可唐重卻是擺了擺手說道。

“不必了,交到你手裏,也不算是埋沒了它們,就送給你好了。我們還是說說正事吧,你來找我,是因為那北地的事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