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江湖人為什麽要來千家樓,這其中的緣由其實很簡單。

就在今天早上,他們幾乎同一時間收到了一條來自風雨樓的消息,說若想知道盜聖秘寶的下落,便於今天夜半至千家樓一聚。

所以,江湖人就都來了。

但是風雨樓的這則消息可信嗎,他們沒有人敢確定。而且他們的心裏也還有許多其的疑惑沒有解決。比如,若是風雨樓真的知道盜聖秘寶在哪,為什麽不自己去找呢,如此公布出來,對他們也沒有好處才是。

又比如,傳聞蕭木秋和盜聖李駟的關係一直都很不錯,他真的會做這種落井下石的事嗎,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一個掩人耳目的手段呢。

江湖人不確定風雨樓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更不確定這則消息是真是假。可就是因為不確定,他們才來了。

無論怎麽說,這也是一則消息,他們總需要聽過才能分辨真假。甚至有的假消息裏也會有真消息的蛛絲馬跡,他們可不想因此落後於人。

此次來搜尋盜聖秘寶的,多是一些三教九流之人,平日裏的江湖正事很難看到他們,但是這種探寶尋秘撿便宜的事,一向都少不了他們的蹤影。所以他們也不管消息的來路是什麽,隻要有用,他們就會來聽。

眼下千家樓的大堂上是已經坐滿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用刀的用劍的,擺譜的沒譜的,總之就是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五毒教的教主苗鳳蘭此時正坐在一張方桌的旁邊,逗弄著手裏的毒蛇,戲耍著站在一旁的小荷。

她一向喜歡英俊美貌的男子,所以一進門,就點名了要小荷來招待她。她對於男子的分辨似乎很有一套技巧,所以即使小荷現在幾乎是個女子的模樣,也被她一眼就認出了是個男孩。

“小弟弟~”輕輕地揮了一下自己纖細白嫩的手掌,苗鳳蘭引導著手裏的毒蛇湊到了寧采荷的身邊。

“你很怕蛇嗎?”

“嗯。”看著豎在自己身邊吐信的毒蛇,寧采荷紅著眼睛,聲音顫抖地應了一聲。

他的嘴唇已經嚇得失去了血色,肩膀也不停地哆嗦著。

不過對於他的這種反應,苗鳳蘭反倒是覺得更有趣了,眯起了眼睛,用手掌輕挑著自己的下巴說道。

“放心,你這麽可愛,隻要乖乖的聽話,姐姐是不會讓這畜牲咬你的。”

說罷,她從嘴中吹出了一聲輕哨,便讓毒蛇重新爬回了她的肩膀上。

“來,給姐姐再倒杯茶。”指了一下身前空空的茶杯,苗鳳蘭甜笑著瞥了一眼寧采荷。

“我,我知道了。”寧采荷這時哪還敢說個不字,哆嗦著又給苗鳳蘭添了杯水。

“哎,真乖。”苗鳳蘭笑得更歡了,還伸出手在寧采荷的臉上摸了幾下,嚇得寧采荷差點沒把茶壺打翻過去。

這邊,苗鳳蘭調戲著寧采荷,而另一邊,一個畫著古怪麵妝的男子也自己一人坐在一張桌旁,擺弄著手裏的一個布偶。

他同樣是個江湖上有名的人士,但是與苗鳳蘭不同的是,幾乎沒有一個人敢於走近他的周圍。即使苗鳳蘭的身上滿是毒物,而他的手裏就隻有一個布偶人。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人是一個出了名的怪人。樣貌古怪,脾氣古怪,行為古怪,就連招式也古怪。

他就是九陰派的奇怪老人。

說他老,是因為他真的已經活了很久了,隻是從外貌上看不出來而已。

粗看過去,他就像是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男子,但卻抹著厚厚的粉妝,使得整張臉全是一種不自然的白色。雙目細長,還用黑色的油墨,勾出了兩條古怪的眼線。嘴唇塗得血紅,叫人看著不寒而栗,隻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詭異。

他就如同他手中的那個人偶一般,形貌異樣,卻又不聲不響,恍若死物,卻又偶有動靜。

而他的手中,隨著他的擺弄,那個人偶也會時不時地擺出一些怪異的姿勢。時而像是在大笑,時而像是在大悲,時而像是在大喜,時而又像是在大怒。喜怒哀樂之間,變幻無常,帶著一種無聲的怪誕,叫人不禁心生忌憚,不自覺地也就躲遠了一些。

至於這奇怪老人的武功怎麽樣,這一點,便是眾說紛紜了。少有人見過他出手,有人說是因為他不怎麽出手,有人則說,是因為見過他出手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而最終,兵器譜的聞人立將此人的布偶人排在了江湖奇門兵器的第一名。這也算是到目前為止,對他的武功最直接的評價了吧。

堂上,江湖人等了很久。眼見著就要到夜半了,苗鳳蘭收起了自己的毒蛇,奇怪老人用手中的布偶擺著大笑的神態,而自己則是一臉的平靜。

門外的江湖人也紛紛聚集到了門前,似乎都在等著風雨樓前來揭曉謎底。

這時的李駟是還躲在後院,他可不想叫江湖人認出自己,而且他也要在這裏等一個人。

他相信如果這事與那個人有關的話,那個人就一定會來找他。

果然,沒有過太久,一陣風聲就在他的背後響起。

李駟直接轉過了身來,神情有些鬱悶地用內氣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看著那人問道。

“蕭木秋,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啪。”該是一聲折扇打開的聲音響起。

蕭木秋穿著一身錦衣站在那裏,笑著看著李駟回答道:“我當然是想要幫李兄了。”

“現在堂裏已經圍滿了江湖人。”微挑著一隻眉頭,李駟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量保持著平靜。

“你就是這麽幫我的,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啊。”

就在李駟考慮著要不要拉蕭木秋同歸於盡的時候。

蕭木秋是放下了手中的折扇,輕鬆地側過了身來,踱著步說道。

“不要急嘛李兄,要解決問題,總得先引發問題,這是我多年以來替人解決問題的經驗,相信我,我很專業。”

說著,他又停了下來,輕笑著看了一眼李駟。

“我這人雖然是個生意人,但是也講究知恩圖報。你從前幫過我,所以現在,我也定不會將你置於不仁不義之地。隻不過,你需要相信我才行。”

看著蕭木秋“情真意切”的模樣,李駟莫名的感覺也有些不對。

這也不是他的人設啊。

但是現在,他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去處理掉外麵那一大幫子江湖人,考慮了三番,也隻能暫時先聽蕭木秋的了。

“好,隻要能解決問題,我可以先聽你的,但是我具體要怎麽做。”疲憊地揉著自己的眉頭,李駟無力地問道。

“你什麽都不用做。”蕭木秋狐狸似地笑了一下,從自己懷裏拿出了一條深紅色的布帶來對著李駟說道。

“你隻需要把這個帶上,然後跟著我走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