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駟看到獨孤不複走上了前來的時候,其實是有些發蒙的。

因為在他看來,獨孤不複是知道他男扮女裝的事的,顯然不可能會被蕭木秋的那番鬼話給騙到,更不可能相信真的會有比武招親這樣的蠢事。

然而獨孤不複還是走上來了,而且還帶著一副準備參與招親的架勢,這讓李駟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是隨後,他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個獨孤不複,不會是和蕭木秋一起串通好了來玩我的吧?

不得不承認,這是對眼下這種情況最合理的解釋,而且以蕭木秋的性格也極有可能會這麽做。隻是沒有想到,居然就連獨孤不複都會參與到這樣無聊至極的鬧劇裏。

算是我看錯你了。

想到了這裏,李駟眯起了眼睛,打量著台下的獨孤不複,暗自咬著牙,運起了內氣。

想不到你這濃眉大眼的也會上了蕭木秋的賊船。

好啊,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了。

這般想著,李駟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對著獨孤不複氣笑了一下,緩緩地說道。

“招親,當然可以,但是你要先打過我再說。”

“如此。”獨孤不複“冷”著臉拔出了手中的劍,淡淡地說道:“那在下就冒犯了。”

他那劍如同一汪清水,橫在身側,平而不靜,晦而自明,一縷縷如同暗流一般湧動的內氣糾纏在其中,散發著逼人的劍意。

而李駟則是向後退了一步,擺出了一個大開大合的拳勢,身上的內氣翻湧不休,卷動著衣擺獵獵作響。

不可否認的是,女子柔美的身段配合著這般豪邁的姿勢確實也有著一種別樣的美感。

但是看著這個“女子”身上那凶猛彪悍的氣勢,在座的江湖人紛紛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悻悻地想道。

當真是一個悍婦啊,也不知道這樣的美人有誰能夠消受的起。就算是獨孤不複,恐怕也懸吧。畢竟看那他身板,真要到了大婚當晚,還不得被拆咯。

就在一眾江湖人腹誹不已的時候,李駟和獨孤不複身上的氣勢也已經拔高到了最高點。

讓獨孤不複驚訝的是,李駟這妹妹的武功,確實有些超乎他的想象。從內氣上看,她的修為很可能已經不弱於李駟了。

但是也是因此,獨孤不複更加確定了眼前的人和李駟絕對不是同一個人。因為他從前也同李駟交過幾次手,李駟的內氣大多溫和平淡、引而不發。而李思思的內氣,則是極具侵略性,澎湃洶湧,氣勢盛大,如同洪水決堤,泄流而出,絲毫不加以限製。(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李駟現在正在氣頭上,而且他的內功也才剛剛突破,還有些控製不住。)

氣勢凶猛有它的好處,可以讓對手心神動搖,但是也有壞處,那便是難以顧全小節。一旦被對手抓住了破綻,可能就會牽一發而動全身,決一堤而潰千裏。

獨孤不複與人交手這麽多年,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當看到了李駟身上那堪稱誇張的內氣之後,他就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首先先是牽製,然後尋找破綻,最後隻需一擊取勝即可。

但是同時他也做好了留手的準備,因為他不想傷到對麵那人。

而李駟則沒有考慮這麽多,他想著的,隻是要在獨孤不複身上好好發泄一下這些天的鬱氣而已。

虧他先前還以為獨孤不複是個講義氣的,沒想到轉眼這人就和蕭木秋那小子聯合起來逗他玩。

他要是再不發點火,還真以為他是菩薩了不成?

於是下一刻,兩個人就都動了。

獨孤不複刺出了一劍,劍氣凜冽,如同冬風吹雪,所過之處,盡是薄冰片片。

而李駟則是化作了一道紅影,穿風而至,帶起了一片浮光流影,叫人難以分明。

他的輕功已經突破到了最高層,到底有多快,根本沒人說得清楚。

半截仙看得忘記了倒茶,奇怪老人手裏的布偶也停了下來。如果說這兩個人以前對李駟的輕功還有一個概念的話,那麽現在,他們也已經完全看不清了。

獨孤不複的瞳孔縮成了針眼大小,他怎麽也想不到,李駟這妹妹的輕功居然會比李駟還快。

快到,他的劍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而那個紅影就已經停在了他的眼前。

俯身站在獨孤不複的身側,李駟攥起了自己的拳頭,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對方那不可思議的眼神。隨後將內氣一湧而出,裹挾著拳頭,打在了對方的下巴上。

“廬山升龍霸!”

“砰!!”

一股猛烈的氣流,伴隨著一聲“嬌喝”和悶響從堂上席卷而過,吹動著所有人的衣擺和發鬢,讓眾人都呆呆地或坐或立在了原地。

李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就隻能把自己這個妹妹的身份繼續演下去。為此,他還喊出了一個不存在的招式的名字。

而在江湖人眼中,那就是獨孤不複被李駟的妹妹用一招極為可怕的拳法一拳打了出去,直直地撞進了房頂上的天花板中,掛在了那裏。

隨著他的身子晃動了兩下,他該是暈了過去,手中的劍也鬆了開來,無力地落在了地上。

“當啷!”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李駟背對著一眾江湖人站著,半響,慢慢地側過了自己的頭來,平靜地問道。

“還有誰?”

“咕嘟。”江湖人齊齊地咽了第二口唾沫,接著,他們就幾乎同時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

那手腳麻利的模樣,是比來時還要匆忙一些。

“我們五毒教的都是些女子,這比武招親的事,我們就不參與了哈。諸位,告辭,告辭。”

溜得最快的是五毒教的苗鳳蘭,隻見她對著眾人抱了抱手,就帶著自己的一眾弟子逃也似的離開了。

緊接著,便是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的江湖人。

沒過多久,原本還擠在千家樓裏的江湖人,便都已經走得空空****。

隻剩下了還坐在桌邊拿著布偶的奇怪老人,倒在樓道間不省人事的蕭木秋,和“種”在房頂上的獨孤不複。

“呼!”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李駟長長地吐出了一口胸中的悶氣。

這場鬧劇,也終於算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