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又是俯身躲過了一記呼嘯而過的內氣手掌,李駟看著身側斷折飛起的樹木,還有地麵上被狂風翻起的土石,暗自咬了咬牙。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得先破了老和尚的金身法相才行。

想著,他一邊跳躍在飛起的木石之間,一邊轉過了身來,看向了那個巨大的金身佛陀。

該死的,這真的是一個武俠世界嗎,李駟已經有些開始懷疑這點了。

再怎麽說,這樣的內氣也太犯規了一點吧。用江憐兒做計數單位的話,這起碼有幾十個江憐兒了。

也不知道如果江憐兒知道,自己無緣無故的被人當做了計數單位的話心裏會怎麽想。總之無論他怎麽想,最後肯定也會被嚇到的吧。畢竟他的內氣在江湖人中也算是深厚的了,堪稱層雲無盡,連綿不絕。要有十幾個他才比得上的內氣,那該要深厚到何種地步,大多數的人,應當是想都不敢想的。

“砰!”一腳踏在地上,李駟的身影在山林中犁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強行止住了自己飛奔的身形。

隨後,看著那個揮拳砸來的怒目佛陀,他收緊了眼睛,俯身衝了上去。

不過他卻沒有和那佛陀的拳頭撞在一起,而是在佛陀打中他的前一刻,繞開了佛陀的攻擊,順著對方的手臂,拖曳著流雲,奔向了它的眉心。

“吼!”隨著內氣一漲,佛陀該是怒吼了一聲,揮手打向了自己的手臂。

強烈的風壓撕扯著李駟的衣袍和亂發,然而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了佛陀的手掌之下。

伴隨著風聲破開,他再一次出現的時候,是正踩在佛陀的額前。

“輪到我了。”輕聲低喝了一聲,李駟舉起了手來,雙手交疊在一起,沉沉地拍在了佛陀的額頭上。

“砰!”呼嘯的勁風席卷了開來,幾乎排開了天中的雲層,一股淩厲的內氣就像是一根長針一般,直直地紮入了佛陀的眉心。

佛陀的腦袋向後仰起,動作也停頓了下來。

同一時間,李駟的身影也再一次消失在了空中。

“砰砰砰砰砰砰!”

緊接著,便是數十聲炸響毫無預兆地接連響起,就像是同時出現的一般,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又已經同時結束了。

留下來的,隻有那巨大佛陀的身上,陣陣排開的氣浪。

它身前的半空中,李駟還擺著出拳的架勢緩緩地落下。

剛才的一息裏,他一共打出了七十二拳,將佛陀身上內氣所流經的七十二處穴道一一封死。

想來,這樣應該就可以把它打散了吧。

果然,下一個呼吸裏,金身佛陀的身形化做了一股亂流,在山林之間轟然震散了開來。

殘存的樹木被強風吹得歪倒傾斜,老和尚的身影也再一次出現在了李駟的眼中。

就是現在。

李駟懷著心中那一股被追打到了現在到底怨氣,抱住了一根與他同時落下的粗壯樹幹,在半空中扭轉了一圈,重重地向下砸去。

老和尚,今天我就要把我往日挨過的打都討回來!

站在地上的老和尚手中捏著佛印,看著天空中抱著一棵巨樹砸下來的李駟,平淡溫和地笑了一下,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一隻手來。

“砰!”

粗壯的樹幹與那枯瘦的手掌相觸在一起,瞬間便化作了無數的木屑,碎散在了半空中。

餘下來的,被老和尚用內氣削成了一根手腕粗細木棍,落在了他的手裏。

“呼呼呼。”將木棍隨意地在身側翻轉了兩圈,老和尚便向前踏出了一步,抬起棍身,一棍抽向了李駟的手肘。

李駟則是揮舞著手中剩下來的那半截樹幹,抵擋著老和尚抽來的長棍。

“砰砰砰!”又是數聲悶響,勁氣席卷,惹到煙塵四起,木屑紛飛。

老和尚隨意地抽打著手中的長棍,看著李駟艱難抵擋的模樣,微微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粗陋,我教你的棍法呢?”

你讓我把三人合抱的樹幹當棍子用!?

李駟對著老和尚翻了一個白眼,隨手就將手裏剩下的樹幹丟向了老和尚。

老和尚不躲不避,反手用木棍輕輕一挑,就將那巨大的樹幹挑飛到了一旁。

“砰!”

樹幹伴著一聲巨響落砸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李駟也一腳踏住了地麵。

無數的碎石與尖木隨著他的內氣被卷上了半空。

“嗬!”

李駟低喝了一聲,將雙手交錯身前。

下一刻,這些碎石木枝仿佛都化作了無堅不摧的利器,帶著破風的聲音射向了站在那裏的老和尚。

“砰砰砰砰。”

老和尚單手操舞著木棍,瞬息之間就將這些細碎之物都抽飛到了兩側,直到煙塵散開,他才慢步從塵土之中走了出來,搖著頭歎著氣說道。

“暗器終歸是小道,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說罷,他的棍子就已經直直地點向了李駟的麵門,眨眼之間,棍子便已經幾乎貼到了李駟的臉上。

勁風吹開了李駟額前的頭發,李駟當即向後仰倒,躲開了刺來的木棍,並順勢近到了老和尚的麵前,借著他雙手之間的空隙,抬手一掌打向了他的下巴。

哪知老和尚想也不想,便舍棄了木棍,後撤一步躲開了李駟的這一掌,同時轉身一掌還在了李駟的胸口。

“哼!”李駟悶哼了一聲,飛入了身後的林中,卻也消失在了那裏。

老和尚並沒有去尋找李駟的身影,而是淡然地走到了木棍的旁邊,用腳將木棍挑起,接到了手裏。

“砰。”默默地將木棍立在身旁,老和尚靜立在空地上,重新捏起了手中的法印。

四周的山林裏除了風聲輕細,再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仿佛李駟已經離開了一樣。

但是下一刻,一道黑影卻突然從老和尚身後的山林中竄出,以一個難以說明速度出現在了老和尚的身後,用一根手臂長短的短棍刺向了老和尚的背心。

然而就在短棍落下的前一瞬,老和尚也轉過身來,用手中的棍子架開了短棍,李駟身子也失去了重心,摔向了一邊的地麵。

“砰。”一手按在了地上,李駟一個翻身再一次消失在了空地上。

緊接著,他奔行了起來。

叫人根本無從下手的速度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他的身影幾乎化作了一條貼地飛行的黑線,伴隨著四起的煙塵,劃過了一個又一個半圓形的軌跡,對著站在中心的老和尚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勢。

可老和尚卻始終站在那裏,將手中的木棍舞得密不透風,擋下了李駟的所有招數。

如果說李駟是已經達到了極致的快,以至於無堅不摧的話,那老和尚便是已經達到了極致的勢,以至於萬法不侵。

“碰碰碰碰!”

當最後的一聲悶響伴隨著**開的氣勁落下,老和尚手中的棍子終於斷成了兩截。李駟也丟開了手中那根已經報廢了的短棍,落在與老和尚有十餘丈遠的地上,運著內氣對著老和尚吼道。

“最後一招,老和尚,你接的下來我就任你處置!”

“好啊。”老和尚微微一笑,丟開了手中的木棍:“正好這後山需要有人清掃了。”

“咳。”李駟悶聲咳嗽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山中的狼藉,他是有些後悔講出了剛才的那一句話。但是現在,也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將身上的內氣運轉到了極致,他是準備試一下,如今自己的輕功所能達到的極限到底在哪裏。

隨著身上有如實質的內氣湧起,李駟俯身在地上,身上的衣袍震**不休,狂風翻湧著,肉眼可見的勁氣扭曲著空氣。

滾燙到近乎熾熱的內力似乎是蒸發了他體內的血液,叫得他的身上都被籠上了一層淺紅色虛影。

此時的李駟,眼裏再也沒有其他,隻剩下了遠處那個老和尚的身影。

“嗬!”壓抑著聲音低喝了一聲,李駟仿佛是一隻厲鬼,伸出了爪牙,猙獰地準備撲向麵前的佛陀。

終於,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地上。

下一刻,狂風破開,風聲呼喝,憑空聚成的雲霧先是收攏再是飛散,地麵上的泥土翻卷,附近的樹木被掠過的內氣扯成了碎片。

老和尚的麵前,霎時間空無一物,雲開霧散,土石倒翻,排開的風壓摧折了兩邊的樹木,原本平整的地麵更是被撕出了條三兩丈寬的溝壑。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如何的一段時間裏,一瞬?

可能還沒到。

直至老和尚看到了眼前一晃而過的淺紅,他是才回過了神來,一口氣放出了身中所有的內氣。

“砰!!!”

兩個人影撞在一起,震動的內氣一兩人為中心**開,吹飛了一切不相幹的東西。

李駟的身上,凝實的內氣破開了老和尚的內氣金身,隻見他的右手並做掌刃,刺在了老和尚的胸前,刺出了些許鮮血。

而老和尚的手掌則是已經需放在了他的額邊。

兩人是同時停下來的,因為在打下去就隻能是一死一傷,李駟死,老和尚傷。

不得不說,突破之後,李駟的速度是已經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如果不是法相金身,老和尚甚至可能來不及阻攔李駟。

“不然,這次咱們算平手?”李駟站在老和尚的麵前,訕笑了一下問道。

然而下一刻,老和尚就已經伸手將拉住了李駟的腰帶,並將他反手壓在了自己的手臂下。

“哎哎哎,老和尚,君子動口不手啊!”李駟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慌張地叫著,術虎女還在一旁看著呢!

可老和尚哪有理會他的意思,用手夾住了他的身子,抬起了自己的一隻手掌來,淡淡地說道。

“佛前妄語,這是一錯。”

“啪!”說罷便是一掌落下,打在了李駟的屁股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響聲傳過,李駟的臉色頓時變作了一片臊紅,隨即奮力掙紮著,蹬著雙腿,掰扯著老和尚地手臂大聲喊道。

“老和尚,你再打我跟你沒完!”

“禍害山林,這是二錯!”

“啪!”說著,又是一層脆響。

“和尚我跟你拚了!”

“不敬師長,這是三錯!”

“啪!”

“啊啊啊啊啊!”

“一錯再錯,饒你不得!”

“啪!”

······

同一時間,站在遠處的術虎女看著眼前這畫風突變的一幕,麵色微紅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她是真沒想到,一向遊戲他人的李駟居然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怎麽說呢,這感覺······還挺不錯的。

頗有一種別人幫自己教訓了自己沒法教訓的人的快意。

“啪!”又是一聲響聲傳來。

而且聽著,那手感應該也挺圓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