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子恐怕不會就此罷休。”柳冉扶著院子邊地桌椅坐下,看著門外的方向說道。

“你是說她還回來找你?”李駟似乎是有些不解:“她是你仇家?”

不過想了一會兒,他的神色是又變得揶揄了起來問道。

“還是你老情人?”

怪不得下手這麽狠,在江湖上,這兩種人最是不好相見的,有的時候後者比前者更叫人頭疼。

“你夠可以的啊,這麽生猛的女子都下的去手。”李駟笑著拍了拍柳冉的肩膀,靠坐在了他身邊的桌子上。

“休要胡說。”柳冉白了他一眼,出了口氣說道:“我是說她還會去找其他的江湖人,因為她在上門的時候同我說過,我是她挑戰的第一個人。”

“第一個人······”李駟像是也是意識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沉下去了一些。

柳冉繼續說著:“憑她的劍術,江湖上能拿下她的人並不多。而她下手又不知輕重,若是放任她這樣下去,恐怕會惹出大事。”

就像是今天,如果李駟不在場的話,他很可能已經死了。

他如何也是一個成名高手,卻抵不住那術虎女數十招,說明那術虎女的武功絕對要比江湖上的大多數人都要強。

所以如果任由那個術虎女去挑戰各地江湖人的話,那很可能隻會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她死了,一個是被她挑戰的人死了。

“我們得想個辦法。”柳冉說道,他雖然不問世事,但也不可能對這麽多性命袖手旁觀。

“要不,我們擬一條消息送去風雨樓,讓他們把消息散開去,好提醒江湖人各自小心如何?”

聽了柳冉的介意,李駟當即搖了搖頭。

“不好,會接受她挑戰的人還是會接受她的挑戰,我們這樣做,隻會讓一些原本不會被她挑戰的人去找她挑戰,好借此成名,要名不要命的江湖人可不少,如此行事很可能會把事情鬧得更大。”

顯然柳冉是在這個小院裏住得太久了,對於江湖人還是少了一些了解。

想要隻憑一條消息就讓那些不安分的家夥小心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那該如何是好?”柳冉皺著眉頭,顯然一時間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總不能將那個女子抓起來吧,如果要抓的話,怎麽抓,用什麽理由,把她抓到哪,這些都是問題。

坐在一邊的李駟也靜下來,該是過了半響,他伸了個懶腰說道。

“哎,算了,我權且先跟上去看著便是,有我在,你總該放心些了吧。”

柳冉先是愣一下,因為這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且與李駟無關,他根本沒必要管到這種程度。

但隨後,他是又笑了一下,釋然地搖了搖頭說道。。

“我是總不知該說你是個賊人,還是該說你是個好人。”

李駟總是這樣,介於黑與白的中間,叫人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子。

就像是此事,哪怕是一些正派人士都不會管到如此地步,而他卻管了,還管得這麽理所應當。

“你就當我是一個賊人好了,反正我本來就是。”

李駟笑著擺了擺手,轉身就準備離去。

“且再等一下。”柳冉卻是又叫住了他。

“怎麽了?”李駟疑惑地回過了頭來,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眼裏不知為何還有那麽一絲緊張。

“你懷裏的那三幅畫,你都已經畫出來了?”柳冉坐在桌邊看著他,懷疑地問道。

原來李駟的懷裏,是還揣著三個畫軸。

李駟尷尬地砸吧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就好像是小心思被人發現了一樣,訕笑了一下說道。

“我這不是沒有時間嗎,才剛到書房,那女子就來了。”

“那就還來。”

柳冉哭笑不得地伸出了自己一隻手說道,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想著順他的東西,這人果然是個賊人。

被人抓了個正著,李駟也隻好悻悻地將自己懷裏的畫軸交了出來,苦笑著說道。

“我這不是沒有銀錢趕路了嗎,你總不能讓我餓著肚子去追那個女子吧。”

柳冉無奈地瞥了一眼李駟,歎了口氣,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了一個錢袋遞給了他。

“這些錢你先用著吧,書房裏的畫,你沒畫出來就不要帶走。”

那可是他贏了的證明,李駟沒能畫出他的畫,就是代表著他贏了。

柳冉在畫上堅持,是比他在武功上的堅持要大上許多的。

“哎,得嘞。”

見到錢袋,李駟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笑嘻嘻地接到了手裏,他可沒有那麽多的堅持,隻要有錢拿,有酒喝就好。

看著這人獻媚的模樣,柳冉是又一陣頭痛。

真不知道他的畫是怎麽被這人畫出來的,一點該有的骨氣都沒有。

······

術虎女離開了雁山湖,夜裏,她在路上找到了一處山洞,是打算在裏麵將就一晚。

她身上的症狀還沒有好,或者說是更加嚴重了,酸痛之後,她感覺到的就隻剩下了單純的疼痛。

她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架了一樣,沒有一點力氣,特別是右手的手腕處更是痛得厲害,連劍都握不住。

她找了一點枯枝和落葉,點了一堆並不算旺盛的火,就靠在了山洞裏,準備就這樣休息一夜。

等到後半夜的時候,山洞的外麵下起了雨。

洞裏的火光閃爍著,將術虎女的影子映照在山洞的石壁上,術虎女是還沒有睡著。

她靠在一塊石頭邊,聽著洞外的雨聲,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今天她是輸了,而且輸得很慘,沒有一點轉敗為勝的可能。

她感覺自己的心裏空落落的,每一次她輸的時候都會有一種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是六年前,她失了那尊金身佛一樣。

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也許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輸了之後,就失去了一些意義吧。

她從小就被人買做了劍奴,學會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如何做一把好用的劍。

用主家的話來說,這就是她存在的唯一的意義。

而好用的劍,是不能輸的。輸了的劍,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不知不覺間,術虎女是已經緊緊地握住了自己手邊的劍,握得指節發白。

她不想再輸了,因為她不想失去自己唯一的意義。

因為她不想再被人遺棄,不想再像兒時那樣,被人丟在大漠裏,眼前隻有一片黃沙漫天,說話沒有人聽,哭喊沒有應。

她是那樣害怕那裏,那樣害怕那片沒有邊際的沙地。

就在這時,山洞的外麵是傳來了一個腳步聲。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一個穿著一身白衣的人走了進來,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抱怨著說道。

“該死,這倒黴的雨,怎麽說下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