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 番城又接連下了幾場雪, 氣溫也降到了零下十幾度。

今天是參加鯨魚書局20周年年會的日子,所以下午白珺棠就提前從公司回來,打算帶著程婉早點過去,以免路上出什麽變故。

“真的隻需要人過去就行了嗎?”程婉此刻還沒有換衣服, 而是抱著歲歲看著白珺棠。

“對, 我們去了就行,其他的沒有那麽多規矩。”白珺棠在自己的衣帽間裏挑著衣服, 她拿出一件純色的半身裙和白色真絲襯衫,搭配著問程婉:“這身好看嗎,外麵再配個風衣。”

程婉看著那中規中矩的款式, 評價道:“是不是太正式了, 年會活潑一點會不會比較好?”

白珺棠覺得程婉說得對,又挑了一件黑金色的長裙,和一件小皮草:“這一身呢?”

程婉抱著歲歲,拖著她的小屁股往上抬了抬,說:“你衣服自己看著穿,我把歲歲送她房間去。”

看著程婉要走, 白珺棠就從衣帽間出來,手中拿著一個首飾盒遞給程婉。

“這是什麽?”程婉問道。

“首飾啊。”白珺棠輕笑著說:“給你買的, 今天晚上正好可以用上。”

程婉不明所以, 不過她現在抱著歲歲沒有多餘的手接過來, 就先把孩子交給月嫂,這才回屋看白珺棠繼續挑選自己的衣服。

打開首飾盒, 裏麵是一副鑽石的首飾, 耳釘項鏈一應俱全。

白珺棠終於搭配好了自己要穿的衣服和鞋子, 隨意的拿出來扔在**, 看著程婉聚精會神看著那首飾就笑道:“喜歡嗎?”

“好看。”程婉抬頭看著她說:“不過也很貴吧?”

“不算貴,這些鑽石個頭不是特別大,湊合著也能帶。”白珺棠走過來,坐在程婉身邊說:“回頭有時間,我們去店裏逛一逛,你的衣服和配飾都太少了,出門一趟怪樸素的。”

程婉卻不以為意:“我本身也不是富人家的孩子,這些東西我用不慣。”

穿好幾套房在身上,程婉都擔心萬一丟了自己找不回來,那不得心疼死?

況且,她也沒到需要拚命用珠寶才能顯得年輕的年紀。

“好。”白珺棠拿起裏麵那個鑽石項鏈,替程婉戴上:“不過今天這個場合挺重要的,你還是戴點東西比較好看。”

程婉看了她一眼:“你和媽不是說隻要人去就行了嗎?”

白珺棠眨了眨眼,笑道:“但是這樣好看嘛。”

兩個人在屋裏磨蹭了一個小時,才算折騰好自己,程婉是實在不敢帶那好幾克拉的鑽石耳釘,隻帶著項鏈也還算精致。

出門的時候是四點多鍾,天雖然陰沉沉的,可好在並沒有風雪。

昨天下的雪今天一早也有人來清理,白珺棠從小區裏出來,到了主幹道就好了很多,這裏積雪都已經處理幹淨了,雖然車少人少,可白珺棠開車還是放慢了速度。

“年會開始是六點鍾,我們早點過去。”白珺棠開著車,對程婉說:“你要不要聯係一下你的鄰居,問問她到沒到現場。”

程婉點了點頭,抱著手機給宋琳發信息。

宋琳回複的很快:【你們出發了啊,那正好,書局這邊也往那邊去了,我們離得近些,估計你們到了我們也都開始忙活了】

“她們比我們快,我們也不用那麽早就過去吧?”程婉抬頭問她。

白珺棠目不轉睛的開著車,聞言就說道:“那到了地方我們去喝點東西,等時間差不多了再過去吧。”

程婉點了點頭,也就同意了。

***

宋謹言接到了一通電話,那是江岸的拆遷辦給她打來的電話,接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宴會廳裏盯著大家做事,看著來電顯示她才走了出來,找了個清淨的地方接通。

“宋女士,關於拆遷的事情,前段時間已經通知過您了,目前就差您還沒有簽署協議,您不簽的話這邊沒辦法施工的,看您這個星期,能過來把手續辦了嗎?”

拆遷辦的人說話也很客氣,宋謹言沒有思考太久,便說道:“我知道了,年底了比較忙,這個星期我抽空回去一趟。”

“謝謝您的理解,那就不打擾您的工作了。”

掛斷了電話,宋謹言才悠悠的歎了口氣,走到空曠的地方吹一吹風。

那個老房子要拆了,宋謹言知道沒有什麽人和事可以一直留存,當初她買下那棟房子放在那,為的就是有一天自己的愛人可以找過來。

現如今已經過了二十多年,宋謹言想,也是時候跟過去做個告別了。

拆遷,也許就是最好的方法。

宋謹言想起20多年前的事情,記憶都開始有些模糊,時過境遷,她甚至都快記不清楚自己愛人長得什麽模樣了。

說來也遺憾,她們兩個竟然連一張合影都沒有。

宋謹言覺得自己再這麽想下去未免有些矯情,現在距離年會開始還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她便打算下樓買點咖啡,算是提提神。

當她走進宴會廳旁邊唯一一家咖啡廳時,就看到坐在角落的白珺棠和程婉。

倒不是說她故意去看,隻是這麽一搭眼,就撞上了程婉那雙眼睛。

宋謹言微微愣了愣,那雙眼睛實在是太熟悉了,讓她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宋主編。”白珺棠順著程婉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宋謹言,起身打著招呼:“你不是在裏麵忙麽,怎麽那麽快就出來了?”

宋謹言沒有聽清楚白珺棠在說什麽,她的目光緊緊盯著程婉,以及她那雙讓自己覺得詫異的眼睛。

自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姑娘,宋謹言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喝多了產生的錯覺,可今天她清楚的意識到,程婉的眼神很像她。

宋謹言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暗暗在風衣口袋裏握緊了拳頭,卻裝作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問道:“你們兩個來了怎麽不進去呢?”

“我們想在外麵待一會兒,現在進去說不定還會給你們添麻煩。”白珺棠客氣的說。

“怎麽會呢,你們來了就是我們書局的客人。”宋謹言看了一眼程婉,語氣放緩了說:“我買杯咖啡,一會兒跟我進去吧,正好給你們安排位置。”

程婉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麽總是看自己,可還是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在等咖啡的時候,宋謹言眉頭緊皺,她心中不知怎麽亂的不行,她想起了應宜,也想起程婉那雙與應宜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

世上會有人兩個人長得那麽相似麽?

宋謹言不清楚,可她覺得,這世上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拎著咖啡,宋謹言帶著白珺棠和程婉回了宴會廳,迎麵就遇到了宋琳搬著東西從三人麵前走過,她看到程婉的時候她就眼前一亮:“婉婉,你來了啊。”

程婉也笑著打招呼:“琳姐。”

宋謹言看了一眼程婉,又看了看宋琳:“你們認識?”

“認識認識,我們住在同一個公寓樓。”宋琳笑盈盈的說。

宋謹言點了點頭,對宋琳說:“把她們安排在A桌吧,正好李老師和他的愛人不來了,空出了兩個位置。”

宋琳微微一愣,可也沒有多想,把東西交給別人就帶著二人去了A桌。

這邊的位置距離舞台最近,白珺棠看了一眼席卡,除了宋謹言還有其他一些人的名字。

宋琳把李老師的席卡拿了下去,安排程婉和白珺棠坐在這裏:“誒,婉婉你和我們主編認識啊?”

程婉也不知道算不算認識,指了指身邊的白珺棠說:“宋主編和她媽媽是老朋友,今天讓我們特意過來捧場的。”

“緣分啊。”宋琳笑著說:“你們既然和主編認識那我就不多說什麽了,我還要去忙別的,你們在這坐著休息休息,我讓人給你們倒杯水。”

程婉看著滿廳跑的人,看胸前掛著的牌子,都是書局的人。

之後陸陸續續有人過來入座,程婉全都不認識,白珺棠也不認識,可其他人似乎都彼此熟悉,聊的格外開心。

白珺棠在桌布下麵握著程婉的手,把她五根手指從頭捏到尾,再從尾捏到頭,能看得出她也實在是無聊。

“悶不悶?”白珺棠看著程婉坐在自己身邊,就悄悄地湊到她耳邊說:“等一會兒開始,我們敬個酒就回去吧,這裏的人我都不認識。”

程婉有意思的看著白珺棠,調笑道:“原來你也有怕生的時候?”

“不是怕生,那麽多陌生人我也不自在啊。”白珺棠無奈的說:“早知道那麽無聊,我就不答應媽來了。”

“來都來了,還是再等等吧。”程婉握著她的手,說:“要是實在是沒意思,我們再偷偷溜走。”

白珺棠也是這麽想的,偷偷的在桌子下麵捏了捏程婉的小拇指。

這邊倆人剛聊完,那邊整個燈光都暗了下來,隻有舞台上還亮著一束光,說明年會已經開始了。

隻看到大熒幕首先開始播放鯨魚書局20年的宣傳片,能看得出他們是花了心思的,宣傳片都是請專業的人來拍,不過到底是公司年會,後麵幾乎就是書局的發展史。

等這些播放完,程婉就看到宋謹言拿著話筒走上了台,開始主持和演講。

程婉看著站在舞台上意氣風發的女人,感覺眼睛都快挪不開,而宋謹言也時不時的看了過來,與程婉四目相對。

白珺棠坐在旁邊黑著臉,看的是一清二楚,連宋謹言看向程婉時,那勾起的嘴角都覺得格外礙眼。

怎麽回事,剛走了個武清文,又來了個宋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