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程婉終於明白了宋謹言說的那個‘草案’到底是什麽東西了。
程婉聽了之後並沒有說話，反而抱著歲歲沉默了下來，白珺棠以為這件事情瞞著程婉使她生氣了, 趕忙問道：“你生氣了？”
“沒有。”程婉搖了搖頭, 低頭看著安靜躺在她懷裏睡覺的歲歲。
歲歲白白嫩嫩的，就像一個白裏透紅的小饅頭, 程婉知道這孩子以後很大幾率會分化成Omega，白珺棠和宋謹言這麽做，也是不想讓她受苦。
她以前生活的並不開心, 可好歹並沒有受到什麽人身傷害，可等離開這個圈子，程婉才發現外麵的世界的Omega過得都很不容易。
獨自一人帶著孩子，找不到任何工作, 隻能自己烤點心，做小生意養活自己的蛋糕店老板。
還有沒有任何長處，隻能依靠alpha養活，即使天天家暴也不願意離開。
這些看多了, 也讓程婉覺得難過，這世間對Omega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她也不希望歲歲以後在這樣的社會裏成長, 所以程婉對草案的事情，一點都不生氣。
望著呼吸均勻的歲歲，程婉說道：“如果能夠順利通過就好了，到時候肯定能救很多人吧？”
白珺棠也嚴肅的點了點頭：“至少不會再有人拋棄剛出生的Omega嬰兒了，社會上對Omega的空間也會大很多, 草案如果真的實施了, 至少能救下來一些本不該死的人。”
那些被家暴的, 那些沒有工作的，至少都可以活下來。
程婉轉頭看著白珺棠，堅定的說：“你去做吧，我想你一定會成功的。”
白珺棠輕輕笑著抬起手，揉了揉程婉的腦袋說：“我會成功的。”
兩個人在中午的時候回到了市區，她們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先去吃了飯，這才不緊不慢的往家趕。
快到別墅區的時候，程婉才問道：“你去外地，媽知道嗎？”
白珺棠有點慌張，卻強硬著笑道：“應該是知道的吧？”
她是昨天晚上離開的家，當時也沒有跟任何人說，可今天一天都沒有人給白珺棠打電話。
說實話，白珺棠也是害怕的。
到了家之後，裴姨就從屋裏走了出來，埋怨的看著白珺棠一眼，用圍裙擦著手說：“你還知道回來啊？”
程婉笑道：“裴姨，你也別生氣，她是昨天來找我了，順便帶我們回來。”
裴姨從程婉懷裏接過歲歲，抱著小疙瘩對倆人說：“你們快進屋吧，進去之後說話小心點，婉婉你就別吭聲了，讓夫人罵兩句就行。”
程婉回頭看了白珺棠一眼，白珺棠聳了聳肩，大大方方的牽著程婉的手進了屋。
進屋之後，就看到白微瀾坐在沙發上帶著眼鏡，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懷裏的瓜子，聽到聲音頭也不回的說：“還知道回來啊，大小姐。”
白珺棠笑著湊了過來：“媽，我今天去接婉婉回家了，沒提前告訴你是我的不對，你就別生氣了。”
白微瀾眯著眼睛回頭看著她：“你從昨天就走了，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原來你知道啊，那就更不用說了，我去接婉婉回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接婉婉回來的確沒什麽問題，可你難道不記得今天上午還有個股東會議麽？”
“啊……是麽，我怎麽記得是明天呢？”
白珺棠開始裝傻：“肯定是我記錯日子了，那今天的會議怎麽開的啊？”
“當然是我給你開了。”白微瀾憤怒的看著她：“白珺棠，你以後翹班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別讓我為你擦屁股，如果你再這樣，我真的要出國繼續散心了，這公司你自己看著辦吧。”
“媽，乾穀不也是你的公司麽？”
“現在是你的公司，我年紀大了，我要退休了。”
“媽~”
眼瞅著這母女倆就要因為誰上班而吵起來，裴姨趕忙把小歲歲塞了過去，拍著歲歲的小毛腦袋對她說：“乖寶寶，叫一聲奶奶聽。”
歲歲也很懂事，撲到白微瀾懷裏，奶聲奶氣的開口喊道：“奶奶……”
白微瀾脾氣一下子就沒了，趕忙把歲歲抱在懷裏，還讓她摸著瓜子敦實的後背，笑彎了眉眼：“乖歲歲，我們來摸貓貓好不好？”
歲歲很喜歡瓜子，直接就撲了上去。
白珺棠笑彎了眉眼，剛想開口，白微瀾就罵道：“滾。”
沒辦法，白珺棠隻能離開客廳，不打擾她們隔代親了。
原本以為白微瀾那些不想工作的話隻是說一說，可這半個月下來，白珺棠發現自己的媽的確成了甩手掌櫃，能推的都推了，甚至連股東會議都不來參加了，儼然一副要把所有工作都推給白珺棠的架勢。
白珺棠雖然納悶可也沒有說什麽，任勞任怨的上班加班應酬開會。
草案那邊的事情就全權交給宋謹言了，現在宋謹言也偶爾會過來看望程婉和歲歲，時間充裕了也會帶著程婉她們出去遛彎，有的時候也會拉上在家裏閑的看書看報的白微瀾。
每當這一家四口從外麵旅遊回來，都能讓白珺棠生好久的氣。
天開始涼的時候，就到了歲歲一歲生日了。
宋謹言和白微瀾對於這個生日可是煞費苦心，這才一歲而已，就快要把能給的全給她了，甚至還有兩家的股份也都給歲歲不少，等她成年了身價直接破億，程婉想攔都攔不住。
白珺棠得知這件事情之後，隻能摟著程婉，悠悠的感歎投胎的確是一門技術活。
除了這些家長裏短的瑣事之外，宋謹言提交上去的草案也有了很大的成效，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方麵的立法，隻不過都是修改法案的時候順帶提了一句，不像現在直接填補了這方麵的空白。
從提案、審議、起草、議決，《Omega人權法律修正案》曆時九個月的時間，終於在第二年四月份的時候，正式實施。
看著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帖子，以及宋謹言那張封麵照，都讓程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慨。
甚至還有人說，這是當今社會富有跨時代意義的法律。
“在看什麽呢？”白珺棠從程婉的身後摸索過來，手臂穿過程婉的腋下，把人摟到了懷裏。
程婉坐在沙發上，拿起平板說：“在看新聞啊，你看。”
說著，還把屏幕放在了白珺棠麵前，讓她好好看看。
白珺棠百無聊賴的把下巴擱在程婉的肩頭，手不老實的摸著她的小肚子說：“這誇得也太邪乎了，而且能實施，我的功勞也不小啊，怎麽也不見有人誇讚誇讚我。”
程婉輕笑著回頭看著她，湊上去親了一口：“我誇獎你，這總行了吧？”
白珺棠笑彎了眉眼，湊上去啃著程婉的嘴唇，一隻手順著寬鬆的睡衣就摸了進去。
“唔……”程婉推了她一把，紅著臉說：“你幹什麽呢，大白天的。”
程婉趕忙把她的手從衣服裏拿出來，不高興的說：“被人看到了怎麽辦？”
白珺棠委屈的收回手，可還是不想放開程婉，又把人撈過來抱在懷裏，幽怨的說：“家裏人實在是太多了，幹什麽都不方便。”
除了白微瀾和裴姨之外，還有月嫂，再加上歲歲今年兩歲了，白微瀾還打算給她請個育兒師，這一下子家裏人又多了起來。
白珺棠一想到這，就悠悠的歎了口氣，蹭著程婉說：“還是公寓好，雖然小，但是想幹什麽幹什麽。”
程婉看著身後的人，問道：“你還想幹什麽啊？”
白珺棠眨巴著眼睛：“當然是幹……”
那個‘你’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客廳旁邊的落地窗外‘啪’的就是一聲，把屋裏兩個人都嚇一跳。
歲歲開心的一路小跑過來，彎腰撿起自己的小皮球，看到屋裏抱著的兩個母親，興奮的拿球往落地窗砸，一邊砸一邊開心的叫嚷道：“媽媽！球球！球球！”
白珺棠歎了口氣，把臉埋在程婉的脖頸處，哭著說：“小孩子真是煩死了！”
程婉衝歲歲揮了揮手，小丫頭也不是真心想讓她們倆人陪自己，就是過來打個招呼，招呼打完了就抱著皮球又去院子裏玩了。
等小丫頭走了，程婉才握著白珺棠放在自己腹部的手，無奈的說：“你真的那麽討厭小孩子啊？”
白珺棠抬起頭，幽怨的說：“歲歲是意外，我知道她的時候已經沒辦法了。”
一想到程婉因為生歲歲而受的苦，白珺棠就覺得心痛，可轉念一想，要是沒有歲歲，她哪能和程婉在一起呢？
這麽一想，白珺棠也覺得挺矛盾的。
不過孩子都生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白珺棠現在就想和程婉好好的度過一段二人世界，沒有這小王八蛋打擾自己。
程婉聞言沉默了良久。
“怎麽了？”白珺棠抬起頭，忽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沒什麽啊。”程婉無奈的看著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說：“就是覺得你好像不是特別喜歡孩子。”
白珺棠沒有說話，她湊到程婉的腺體處聞了聞，鼻尖的觸感讓程婉嚇了一跳，趕忙捂著脖子拉開距離，氣呼呼的嚷道：“你幹嘛突然聞我？”
“你的信息素好像有點怪。”白珺棠眼睛微微發亮：“和你之前的味道有一些不太一樣。”
程婉揉了揉脖子，悶悶的說：“當然不一樣了。”
她看了一眼白珺棠，覺得這件事情也隱瞞不了太久，畢竟懷孕了信息素的味道是會改變的，雖然一兩個月味道不太強烈，可總是能聞出來的。
“我懷孕了，應該有四周了。”程婉坐在沙發上，對白珺棠說：“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就把它流掉吧，反正現在也不違法了。”
白珺棠頓了頓，她想起當初程婉生歲歲的時候，那幾個月到底有多難熬，而且她也始終忘不掉那天在醫院裏渾身是血的程婉。
可程婉看她沒說話，就以為她是不想要，抿緊嘴唇過了半響才說：“我知道了，這兩天我會找合適的醫院做手術。”
“啊？”白珺棠一愣，趕忙回過神抓著程婉說：“我沒有要把孩子打掉啊，雖然的確來的有些意外，但是來都來了，我們又不是養不起。”
程婉微微發楞：“真的？”
“當然是真的。”白珺棠歎了口氣，把人摟在懷裏，摸著程婉軟乎乎的小肚子，又心疼又開心：“你想好給老二起什麽名字了嗎？”
程婉點了點頭，笑著說：“叫年年怎麽樣？”
歲歲平安，年年有餘。
這一輩子才剛剛開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