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小姐姐說的是恢複意識,但實際上司月月並沒有完全蘇醒過來,隻是有了部分心理信號,人仍舊處在昏迷中。不過因為她運氣好,跳下來時沒有損害到關鍵髒器,如果再觀察一段時間沒有危險,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司葉喜極而泣,眼神和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司月月身上,穆清便沒有繼續打擾她,轉身走出了醫院。

早晨的微風裏帶來白日難得的清涼,穆清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想到今天早上十點鍾的語法課,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在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下熬了一夜,他的大腦已經有些混沌,不知道能不能保證上課的質量。

心裏想著事情,穆清的腳步便不知不覺慢了下來,一直到停在他麵前的車窗放下,露出一張熟悉的笑臉,他才忽然回過了神來。

“喻一楓?”穆清略睜大了眼睛,神色裏有幾分驚訝:“你怎麽在這?”

喻一楓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聽到好友通風報信,知道有個女人和穆清聊得很好才趕來的,便默默轉移了話題,答非所問道:“2分鍾前我就停在這裏了,還以為穆老師能靠著車認出我來呢,看來,我還是自作多情了。”

司月月沒有了危險,親人也來到了她身旁,穆清心裏大石落地,即便此刻有些疲倦,也很樂於和他玩點無傷大雅的小遊戲。

他推了推眼鏡,唇角掛著一點笑容,俯身湊近了車窗:“我視力不好,喻老師是知道的,你這麽寬宏大量的人,肯定不忍心和我計較,是不是?”

喻一楓:.......

還真是。

他看著穆清帶著笑容,卻難掩疲憊的神色,歎了口氣,認命似的替他打開了車門:“走吧,帶你去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

舒適的座椅和恰到好處的氣溫讓穆清瞬間就放鬆了下來,車載音響裏放著輕柔的音樂,穆清瞬間就有點犯困了。

喻一楓見狀,幫他調低了座椅,柔聲道:“你先休息一會兒吧,到了我喊你。”

他話音落定,穆清卻並沒有回答。喻一楓看過去,隻見這人已經閉上了雙眼,呼吸變得沉穩而悠長——穆清竟然已經睡著了。

喻一楓看著穆清恬靜的睡顏,唇角不知不覺勾起一絲笑意,說出口的話音卻輕柔如耳語:“穆清,你真的要這麽信任我嗎?你就不怕我......”

“叩叩!”

喻一楓戀戀不舍的收回盯在人家唇上的目光,一抬頭就看到外麵大蓋帽的交警正神情嚴肅地看著他,比劃了個“快走”的手勢,另一手揚起一遝白色的罰單,作勢就要在他車前蓋貼上去。

糟了,忘了這是醫院門口,不能長時間停車了。

喻一楓連忙回了個“OK”的手勢,調轉車頭加入了早高峰的車流中。

*

穆清這一覺睡得很安穩,甚至做了一個不甚清晰的夢,夢裏的東西如流沙消逝,但一道仿佛從耳畔傳來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好,嗯,我知道了.......好,我先掛了,我一定轉告......嗯嗯,好的。”

意識逐漸回籠,穆清睜開了眼睛,頂著略有些模糊的視線,看向身邊的喻一楓:“現在幾點了?”

喻一楓剛剛掛斷了電話,被他忽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我吵醒你了?”他明明已經盡力小聲說話了。

“沒有,我差不多醒了。”穆清坐起身,一條薄薄的毯子從他身上滑落,應該是他睡著之後,喻一楓幫他蓋上的。

伸手抓住了這條毯子,穆清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記得自己似乎是一個對睡眠質量極其挑剔的人,平時就連換個房間都會睡不安穩,偶爾在外麵住則必須要依賴藥物,否則不論多困都睡不著——可怎麽唯獨在喻一楓身邊,說睡就睡過去了呢?

上次也是,這次也是,喻一楓是行走的安眠藥嗎?

喻一楓見他沉默地看著毯子,便解釋道:“雖然現在天氣不冷,但是在車裏睡還是不比家裏,我怕你著涼,所以給你蓋了一下。”

穆清這才意識到自己抓著毯子一直沒動,好在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什麽情緒,隻是若無其事地把毯子放在了一旁:“那,多謝你了。”

“要上去吃個早飯嗎?已經做好了,按照你的口味準備的。”

“唔,可以。”穆清的大腦還沒有完全蘇醒,自動忽略了他話裏略顯奇怪的用詞,抬手下意識想扶一下眼鏡,卻直接摸到了自己的眼角——原本應該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不翼而飛了。

喻一楓輕咳一聲,拿過放在旁邊的眼鏡遞到了他手裏:“我怕你睡著的時候壓到,就先幫你摘了。”

“嗯。”穆清接過眼鏡戴上,視野驟然清晰。擋風玻璃外的牆壁上不是學校那碩大的黃色停車位數字,而是簡潔幹淨的牆麵。

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大對勁.......

穆清看向了喻一楓:“我們這是......在哪兒?”

喻一楓笑得陽光燦爛:“我家。”

穆清:?

他下意識道:“我10點還有課......”

“你說這個啊。”喻一楓神色不變,甚至極其自然地伸手幫他理了理睡得有些散亂的發絲,“你們係主任剛剛打來了電話,說考慮到你和學生的狀況,今天大三俄文班停課一天,學生們去做筆錄和心理輔導,所以你可以不用去了。”

他的話和神情都太過自然,穆清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就下了車跟著喻一楓上了樓。

熟悉的一梯一戶模式,不一樣的樓層和布局。喻一楓打開門,飯菜的誘人香氣立刻飄了出來,讓本來不怎麽餓的穆清味蕾瞬間被喚醒了:“你做的?”

他這麽問著,腦子裏下意識想起了喻一楓上次積極下廚的“慘狀。”

喻一楓看到他的神色,自然也明白了他在想什麽,輕咳一聲道:“不是我,是我從外婆那邊借的廚師,她做淮揚菜是一絕,你難得來一次,就一起嚐嚐吧。”

穆清嗜甜,不喜辣,自然是喜歡淮揚菜的。

一桌子的菜肴每樣分量都不大,但數量卻不少,做的也十分精致,穆清吃的高興,喻一楓看得開心。

他舀了一勺醃篤鮮入口,看著對麵穆清斯文的吃相,心裏默默盤算:把這個人拐上床,還需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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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一楓:不,這代表我在你心裏是最特殊的存在。

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