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步鑽進巷子裏,易點點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腦袋敲到了牆壁,此刻,她也清醒不少,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發熱,好像她五髒六腑住進了一個太陽,不停地炙烤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這是哪兒啊……”

伊莉點點下巴,圍住的保鏢迅速散開,這時,雲洛薇扯著嗓子狂吼:“易點點,人你做不好,難道連狗都不會做嗎?我花錢雇你,隻叫你找出子霖和其他女人交往的證據,好像沒有額外叫你製造這起醜聞吧!”

聽到這兒,易點點含著眼淚開口:“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在伊莉的眼裏,易點點就是一隻髒兮兮的流浪狗,他們就像殘忍的捕狗大隊,手裏拿著網兜和棍子,把小狗逼到一個死角,然後,這隻可憐巴巴的小東西含著一雙淚眼,抬頭搖尾乞憐,偶爾還會發出幾聲哀鳴,看得她都不忍心下手:“洛薇,如果隻是這樣,涵養如此之好的你,怎麽會大動肝火?”

剛剛他們在參加一個伯父的生日宴,突然,一個穿著立領風衣的男人找上了雲洛薇,原本在人群中嬉笑逢迎的她臉色忽變,不顧場合地就跑了出來。伊莉是追著雲洛薇出來的,身上都忘了披件小外套,夜裏有點涼了,她捂著胳膊禦寒。

這時,易點點才有機會看看麵前藍色長裙的女人,她高貴又冷豔,薄如蟬翼的裙擺隨風飄揚,光潔的脖子上掛著誇張的金色項鏈,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特別是比例稍長的瓜子臉,小蔥鼻頭,淺淺的薄唇,顯示著她的冷傲和理性,這樣的人最適合做陰謀家!

“伊莉,你不知道,這個女人,她竟然打子霖的主意!”雲洛薇一字一句地說出口,易點點搖頭:“不要血口噴人,我哪裏有……”

啪的一聲,一張照片摔在她臉上,畫麵中是徐子霖景天國際酒店的私人房間,正中央,她被徐子霖抱在懷裏,兩個人火熱地擁吻著。

看到照片,易點點搖頭的頻率更快了些:“不是那樣,這是誤會……”

“哼哼,誤會!”雲洛薇的高跟鞋接近她:“易點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故意製造醜聞,讓我們徐雲兩家聯姻不成,這樣,你就可以上位了……可是你低估了子霖,他不會看上一個下等貨的!”

易點點手裏抓著一把細沙,分分鍾都能跳起來胖揍她一頓,抬頭,紅紅的眼眶瞪著她,發怒的小野獸讓雲洛薇嚇得後退一步,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高姿態。

“我花了錢在你身上,你就是我養的一條狗,不,你還不如一條搖尾乞憐的狗,至少它不會咬我,而你……”眼神落在易點點解開的兩顆紐扣上,裏麵是若隱若現的高聳:“嗬嗬,原來,你是靠這個吸引男人的嗎?那好,今夜,我就讓你一次吸引個夠……”

易點點意識到危險來臨,她想跑,可是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並且該死的,她越來越熱了:“雲洛薇,我們有話好好說,你……”

這時伊莉也看到了照片,對於腳下楚楚可憐的易點點,她眼中出現的憐憫消失了,換成了天下間看見三兒該有的神情,就像所有的豪門故事,每個家庭都會出現幾個狐狸精。

這不禁讓她想起父親,當初,他也是在外找到了所謂的‘真愛’,生下了

一個女兒,為了他們,他竟然要離開她的母親!那段時間,她和母親都是在眼淚中醒來,又在眼淚中睡去,整天擔驚受怕被人趕出家門。

甚至,伊莉那時想到,她最喜愛的毛絨玩具、最美麗的公主裙、最敬愛的父親,都將變成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那個孽種所擁有,由此,她麵對易點點這個破壞者,已經算是最冷靜的狀態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現在是咎由自取!洛薇,我們走吧!”

雲洛薇的臉上充滿了複仇的快意和獰笑,她甚至能想象易點點被摧殘得支離破碎,就像她小時候的芭比娃娃,當時,也有人妄圖跟她搶奪,她是怎麽做的?

當年,她用顏色醜陋的黑藍水筆,給娃娃毀了容,截斷了四肢,最後在爭搶的女孩,那驚恐的眼中,將娃娃的頭擰斷!

“子霖是不會要,一個被人碰過的女人,你好自為之吧!”

“雲洛薇你怎麽這麽惡毒?你回來……回來……”易點點被眼淚迷住雙眼,她沒想到,這件事會給她帶來這麽可怕的後果。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她的麵前出現了一群黑影,正是剛才將她拖走的保鏢們,這些男人一個個邪惡地盯著她,恨不得擁有某外線眼鏡將她看透。

她蜷縮在地,雙手環住膝蓋,沒人知道,四年前的她其實很怕黑,甚至夜裏關了燈,她就會全身**,她就如原始人,對黑暗充滿了本能的恐懼。

黑暗裏有什麽,竟能讓一個十八歲的少女驚恐了這麽多年?而現在,她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四周滿是黑暗來襲:“滾開……你們滾開……”

他們哪會滾開,這群人恨不得撲上來!

一隻黑手朝她伸來,她敏銳地察覺到,拚命地閃躲著。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黑色泥沼裏,她自行想象,自己被人糟蹋的樣子。撕破了衣衫,被人惡意按住雙手,甚至,那些惡心的大手在身上遊走,她想死,可是連咬舌的力氣都沒有!

這時,她多麽希望滿天神佛能顯顯靈,這樣,她就能在生不如死的邊緣得到救贖!可現實中,沒有神的庇佑,她是一個即將被撕碎的小孩!

無助,絕望!她沒想到自己也有絕望的一天,如果她真被糟蹋了,那麽……

“薛謙,雯子,祝寧,我們來世再見了……”

任何一個有良知、有道德的人,都不忍心看到這一幕。石哲雖然溫文爾雅,這時也旁觀不下去了,他正脫著合身的外套,卻沒想到,身邊早已躥出一道身影。

徐子霖一個箭步飛奔出去,他昂貴的外套沒有脫掉,也不必擔心這外套會束手束腳。他瘋了似的衝進人群,甚至沒細數究竟有多少打手,自己會不會寡不敵眾?

此時,他掄緊了拳頭,迎麵朝保鏢一拳揮了過去,這一拳他用盡全力,可以說,就算淩風跟他過招,也照樣會受傷。

周圍的保鏢發現了這匹野狼,對,他們隻覺得這是某個皮癢癢的小癟三,在十幾個人的合力下,最終會被打成肉餅送進醫院急救,不過,他們的想法很快就被顛覆了,麵前的男人,不是離了群就勢單力薄的野狼,他分明就是獨戰群雄的雄獅!

他不知怎麽了,就像十七歲的少年,不懂事與人打架,且完全不顧後果。他隻知道,當看到

易點點那即將失控的身影,再也忍不住將自己置身事外。

事後他細細回想,或許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他使了一點小計謀,讓她受到了這麽大的傷害,於是,他應該償還,彌補。

接下來的畫麵根本不用石哲出手,憑著徐子霖跆拳道黑帶,以及長達十年的擊劍水平,這些人根本不在話下,他優雅地穿上外套,再一次充當了看客。

一個體型如黑人的保鏢,從後背拔出一把匕首。顯然,他被徐子霖給嚇壞了,胡亂地晃著刺眼的利刃,企圖把這瘋子給嚇走。

可是,令他沒想到,徐子霖並沒有退宿,而是飛快將外套脫了下來,纏繞著手臂,就像訓練場練習了十幾年的武士。他用纏繞的手臂格擋,另一隻手進行反攻。

“走開,走開……你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他連連後腿,可徐子霖卻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有本事你割破我的喉嚨,不然,換我勒斷你的脖子!”徐子霖盡管放出狠話,似乎打得不精彩,打得不盡興,他激發著對方的潛能,好與之進行生死較量。

“瘋子!你是個瘋子!我不要跟你打了……”那人被徐子霖的煞氣嚇得軟趴趴的,他丟下匕首拔腿就跑,卻在跑出兩三步時被什麽勾住脖子。

徐子霖將外套擰成一根醜陋的繩子,一把套在壯漢的脖子上,當然,理智告訴他,不可以太用力,否則,對方必死無疑。

一腳狠狠踢他的下盤,男人跪在地上,膝蓋傳來骨碎的響聲,他痛苦地哀嚎著在地上打滾……

這是最後一個打手了,周圍全是黑影,就像泥土裏的蚯蚓,徐子霖緊繃的肌肉開始放鬆,他渾身被汗浸濕,檢查了一下,他僅僅隻是手上受了傷,出現一塊塊淤青。

低頭,一眼就瞟到了易點點,她有些神誌不清了,此刻,她已被黑暗吞沒。將外套搭在她的肩上,輕輕摟著那單薄的身子。

愣神片刻,他竟有些淡淡的心疼。

地上的照片諷刺著他的眼,一把抹去臉上的汗珠,他將照片拾了起來,在昏暗不明的燈光下仔仔細細地瞧著,竟然有些詫異,畫麵中,這個男人是他嗎?

為什麽跟一個陌生女子擁吻,會這樣忘情?

攝像頭捕捉到了一瞬,那是他心裏不願承認的情動。

打火機燃起火苗,他舉著照片任火燎燒,讓一切化為灰燼,讓他的心在毀滅中獲得短暫的平靜。

就在這時,原本不起眼的火光,卻像某個耳熟能詳的童話故事,激勵著易點點睜開眼,某個古老的聲音正暗示,如果不睜開眼,如果不捕捉這唯一的光明,那她的世界,連通往天堂的路都消失了……

“賣火柴的小女孩,她還有爸爸,但是,我沒有……”她的嘴裏吐出一句糊塗話,卻深深刺入了徐子霖的心裏,他舉著照片,完全沒有察覺,火光快燙到他的手指。

猛然間,她成了雪地裏的小女孩,看著這浮華的世界,臨別前,抬頭仰望星空。果然,那個世界的光明要來接她了……

她睜開眼,瞳孔直勾勾地對著火光,比青蛙的彈跳還要迅速,她張開手掌想抓住這團火焰。火光飛速,徐子霖一把將紙張拋向天空,他沒有發現,自己的手已經燙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