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假日

女人都喜歡假日,女人不喜歡工作。

這個周六,陽光明媚,空氣新鮮。一大早,盧剛毅就和於曉越他們打球去了,他們每個周六、周日的早上都這樣。盧寧早早就在院子裏自己玩足球,他的夢想是進入班隊。我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讓溫暖的風輕滑地從房間裏掠過。地就不拖了,今天要換紗窗,玻璃也得擦一擦。我還計劃好了其他一些事項,我和也羚約好了,上午要帶孩子們去公園,讓他們暢快地玩一玩,自從得病後,他們就沒去過任何公共場合。然後我們去德雅大廈,看看衣服、鞋子、化妝品。盧剛毅和於曉越願意陪同也行,不願去也沒關係。下午我們包餃子,羊肉胡蘿卜餡,這是盧剛毅的偏好。明天,想到明天我就歎氣,明天得加班了,一大堆的表格要填。周一必須得把表格返回衛生廳和藥監局了。

心情愉快,早上熬了一大鍋粥。這鍋粥是地道的美味,裏麵放了大米、薏米、糙米、小米、梗米、麥片、大棗、黑豆、枸杞、冰糖,煮出來甜甜的、粘粘的,爽滑無比。這是也羚教的,她說這是氣粥,補氣的。她還告訴我,嚴格說起來,每種材料投放多少是要拿天平稱的,不過咱們都懶,這個就算了吧。

盧剛毅9點才回來,一身臭汗。在他去衝澡的時候,我把粥端上了桌,麵包和麵包機擺在旁邊,還煎了三個雞蛋,擺了些六必居的鹹菜,王致和的腐乳,然後大喊:“盧寧,出來吃飯!”

盧寧出來,一看是粥,就說:“媽,我不喝稀飯,我喝牛奶。”

我說:“你怎麽那麽麻煩,要喝自己熱去!”盧寧不聲不響地到冰箱裏找牛奶去了。

盧剛毅換好衣服坐到桌旁,驚訝地問:“這粥裏都什麽呀?怎麽這麽多樣?”

我說這是也羚教的,粥裏這些東西都是補氣的。

盧剛毅哦了一聲,讚揚道:“很好。以後你多做點,咱們都三十多歲了,人過三十天過午,到了進補的階段了。不過你知道氣是什麽嗎?考考你。”

我說不知道,我看了幾篇文章,看不懂。

盧剛毅解釋說:“氣是人體中的熵流,熵流你懂不懂?”

我不屑,“收起你那套理工科思維吧!氣不是機械性的,我說我不懂是我心存敬畏,氣的原理是非常深奧的,也是非常神秘的,中醫、西醫、力學目前都解釋不了它。比如你胃疼,你就靜心想著那個地方,胃疼就會逐漸減輕,我試過,你以為僅僅是熱量的問題呀?不跟你說這些,盧剛毅,吃完飯你有別的事沒?沒事在家安紗窗、擦玻璃,一冬了,瞧那玻璃髒的!”

盧剛毅很痛快,“那還有什麽說的?安紗窗、擦玻璃這點活兒不用你,我自己就幹了!熵流……”

我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飯!這粥就是熵流,你顯擺什麽呀?”

吃完飯盧剛毅就開始幹起來,我洗好碗筷,也過去幫他幹。我們把紗窗、紗門從床底下拖出來,擦洗幹淨後一一裝上。然後開始擦玻璃。

我們正幹著,也羚過來了,進門就問:“姐,荊楚地來電話,說周五看到你了,你去報名了?”

我一邊擦著玻璃,一邊說:“是呀,我去藥采辦把名報了。我看到他了,但我沒搭話,怕給他添麻煩。”

也羚驚訝地問:“你找到關係了?”

我說我沒關係,那個紀檢組長我也沒敢去找。但是上周有個人突然約我見麵,鼓動我去報名,他說他有辦法幫我獲得遴選,我就去報了名。”

“誰呀這麽神?這人你認識?”

我老實地說:“隻在我們一個客戶那裏見過一麵,談不上認識。”

也羚顯得有點著急,“姐,現在社會上的騙子可多了,不能信!荊楚地說,衛生廳內部已經定了,讓一個叫海紅的大公司幹,別人是沒有可能了,除非你有更大的關係,比如國務院副總理什麽的。荊楚地讓我轉告你,別費勁兒了,你肯定是要給人家當分母的!”

我笑了笑,說:“也羚,我沒費什麽事,就是取個表,填個表。人家要幫我,幫得成幫不成都沒關係,我也沒什麽損失。你告訴荊楚,我謝謝他。”

也羚說:“那行。姐,盧剛毅今天怎麽這麽出息,還幹起家務來了?”

我說:“你去問他吧,我也覺得很納悶兒!”

盧剛毅那邊就笑起來,說:“也羚,我是科學家,通常不幹這種低技術含量的工作。但是盧寧病了一周,我出差了一周,這不是不好意思了嘛!也羚,聽說你教給山山煮氣粥,山山今早就煮了,你這方子有沒有配伍禁忌呀?”

也羚笑罵道:“喝個粥你也那麽多講究!最大的配伍禁忌就是喝粥的前後不要喝酒抽煙,喝酒抽煙是傷氣的!”

幹完活我問盧剛毅:“我要和也羚帶孩子去公園、逛商場,你陪駕不?”

盧剛毅斷然地說:“不陪,我要在家裏看書,我不幹無聊的事。”

我說那好,“不去就拿錢來!換季了,我和也羚得買衣裳。”

我們家的錢都在盧剛毅手裏管著,盧剛毅頭腦清醒,理財也有一套,他甚至還編了個小程序用來記賬。他警告說:“花錢沒問題,但必須物有所值,必須討價還價,不要以為貴就是好東西!”

盧剛毅的警告對,我就是以為貴就是好東西,多次上當。有一次在個品牌店買件開司米,花了460,後來在一個小店裏看到和這一模一樣,同樣質地的,隻標了210!當場把我氣暈。

下午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已累得精疲力竭,想到要包餃子,和麵剁餡的,腿就開始發軟。幸虧剛一進家門三叔就來電話,讓我們過去吃餃子,令我喜不自禁。我說,盧剛毅,三叔叫過去吃餃子呢,你去不去?

盧剛毅隻要沒重要事,三叔那裏他是肯定要去的,他喜歡和三叔聊天,請教一些問題。他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才說:“去唄!”

我們收拾收拾就下了樓。

這次是去三叔市內的家,他家在和平裏,住的是一棟日偽時期的小洋樓,有個小院,三叔在這棟小樓裏已住了七八年。小樓已有70多年的曆史,外牆灰都粉了。本來市裏有常委院,最近市委行政處還找他要給他換到常委院去,他不走。我問他為什麽,他說:我為什麽要住那裏去?常委一大堆,抬頭不見低頭見,常委會上還怎麽說話?”

我說:“三叔,那樣你就脫離黨組織的監督了,人家就是要看天天進出你家的都是什麽人,拎沒拎東西!”

三叔就笑了,“你常來我家,你見過有客人來嗎?三叔就不好業餘交往,我不讓任何人來家裏談事情。但是有人好,幹部們都排著隊往他家裏跑,他們吃虧也會吃虧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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