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相愛相殺

天際烏雲流動,雲朵將月亮籠罩完全,秋晨推開居室的房門,屋內的真皮沙發處隱約顯出一抹纖長的身影,此時雲稀月現,淡薄的銀輝透過打開的幔簾照進屋內。借著月光秋晨看清來人,冷聲質問道:“你怎麽來了?”

來人眉眼在陰暗內隱的完美,唯一明顯的是挺直的鼻梁和精致的下巴,唇很薄,彎出冷傲的弧度。他雙腿交疊在一起,手肘支著下顎,聲音冷冽孤傲,“這麽久過去了,計劃還未完成,你知道的,我不會做無畏的投資,所以你最好不要叫我失望!否則……”

男人聲音很冷透著警告與不屑,秋晨不覺蹩了眉頭。

“我的計劃很周全,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任何差池!”秋晨煩躁的扯下領帶,曹道長還未找到,秋睿一天不死他一天就不得安寧。

自負讓秋晨絕對不會將實情告訴眼前的男人,雖然兩人是合作關係,可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為什麽要和他合作。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他究竟是什麽身份?

沒人知道這個男人是何身份,他就像是從地獄中突然冒出來的幽靈,帶著森冷的寒意。

秋晨每次見到他都會覺得很不舒服,並不是這個男人長相如何麵目可憎,而是他從內而外散發著陰冷徹骨的寒氣。

若不是為了扳倒秋睿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秋晨也不會選擇與這個男人合作,甚至一度被他牽著鼻子走。

氣氛沉寂,秋晨與男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但黑暗中,兩人卻在注視著對方,兩雙瞳仁迸射出的厲芒在空中擊撞,撞出火花無數。

月亮漸漸從烏雲中透出,銀色的月光鋪灑進屋內,照亮屋內對峙的兩人。

沙發處的男人微微挪動身體,他的長相完全暴露在月光下。

他的五官陰柔豔麗配上齊腰長發,卻不顯一絲女氣,細長的丹鳳眼內漆黑的瞳仁猶如一潭瀲灩的湖水,將真正的情緒藏得極深。右眼角下方有一點淚痣,透著一種勾魂奪魄的妖冶。但是這種妖冶中卻帶著隱隱的淩厲,令人不可小覷。

男人抬手撩起垂下的長發,單薄的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冷笑道:“凡事不要太過自信,據我所知你在找曹道長!”

秋晨眼眸微眯,閃過一抹烏芒,“這是我的事和閣下無關!”

“你的事我不感興趣,我隻希望你不要壞了我的事!”

男人話內的深意讓秋晨隱隱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你與我合作究竟想做什麽?”秋晨厲聲質問,聲音中透著寒意。“我不管你想做什麽,但是你最好不要打秋家與盛秋國際的主意!”

秋晨是恨秋睿,恨他搶走本應屬於他的東西。但這是他與秋睿內部的戰爭,與他人無關。

隻有他能夠摧毀秋睿,旁人休想傷他分毫。

“秋總,不要緊張,我沒有任何目的隻是無聊而已!活得時間太長總會覺得日子太過難捱。”

男人攤攤手,表情無辜至極,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可說出的話卻無處不透著陰森詭異。

秋晨心裏疑團重重,這個男人變化太過突然,讓他摸不著頭腦。但秋晨卻不相信男人的話,他還不至於天真到白癡的地步。

這個男人絕對帶著齷蹉的目的,秋晨戒備的望著他,眼中帶著明顯的懷疑與警告。

男人無視秋晨的警告,站起身雙手插兜朝門外踱去。

“事情並未像你預想的那麽簡單!”

男人冷冽的聲音隨著他的身影滑向門外,秋晨蹩著眉頭,隱約覺得男人看似好心的告誡帶著看熱鬧般的幸災樂禍。

漆黑的庭院內立著一抹纖長的身影,男人細長的丹鳳眼凝視著天空的明月,勾起的唇角帶著濃濃的興味。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男人靜靜的站了片刻,轉身消失在無盡的黑夜。

韓淵誠站在水霧氤氳的露天溫泉邊,揉著額頭滿臉茫然。

他明明是要回房間的,怎麽走到這邊了!

汩汩的泉水從地底湧出,帶出的水汽在月光的照耀下猶如身處仙境般繚繞著淡淡的白霧。溫泉周圍是怪石嶙峋、花草簇擁,此時萬裏無星,一輪明月高懸天際,水中波光粼粼的光影印照在四周的怪石上,瑰麗的景色明麗異常。

搖曳的光影將韓淵誠身體內的疲憊帶出,他猶豫著四下張望,夜已深沉,四周很安靜隻有低低的蟲鳴。

韓淵誠被水汽熏的心癢難耐,索性將衣物全部脫下,緩步走進溫泉內。

溫熱的泉水帶著淡淡的藥香,料想這裏應該就是程東給陳雨荷安排的那個藥池。

涓涓的泉水撫觸著身體,韓淵誠身軀靠在大石旁,完全放鬆下來。

韓淵誠仰麵望著天空的那輪圓月,思緒飛回遙那年的午後。

第一次相遇,坐在樹下因為父母移民而哭泣的他,看到他翻牆而來,弱小的身體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那麽高的圍牆,他順著高高的樹杆靈巧的攀爬翻越。

他這才知道隔壁奢華的別墅內住著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孩,男孩見到他先是一怔,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內閃爍著驚喜與喜悅。

男孩披著一身陽光,如天使般聖潔美好,他頓時忘記哭泣,就那麽傻愣愣的望著他。

他歡呼雀躍的走進他,大人般伸出右手示好,“你好,我叫秋睿,隔壁來的!”帶著一身的陽光與暖榮。

他著魔般的望著他,伸出右手,握住了那隻柔弱卻又異常溫暖的小手。

韓淵誠緩緩的閉上雙眸,他以為他能握著這雙手走完整個人生。

他以為隻要他肯等待,秋睿早晚有一天能夠明白他的心思。

可他錯了,時間不等人!

他待在他的身邊這麽多年,默默地愛著他。總以為他不會愛上男人,便小心的隱藏著對他的感情,害怕他發現後連最後待在他身邊的機會都會喪失掉。

可他萬萬沒想到,秋睿竟然會愛上別人,對方竟然還是個男人。

一直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炙熱感情還未訴說就已夭折。

韓淵誠很不甘心,他怎麽能夠輸給江懿那種男人。

秋睿那麽美好、那麽優秀,又是那麽聖潔、那麽迷人,江懿與他簡直是雲泥之別。

韓淵誠握緊雙拳、雙眸赤紅,血液內沸騰著強烈的不甘,化作濃烈的怒火在他的身體內狂湧叫囂。

瞥見不遠處漂浮著的托盤,韓淵誠遊過去抓起擺著的酒瓶將裏麵的**全部倒進嘴裏。

這一刻隻有酒精才能麻痹他痛到窒息的心髒!

喝吧,醉了就什麽煩惱也沒有了!

隱約感覺身旁有人,秋晨從睡夢中驚醒,借著月光看清站在床邊的來人。

男人搖晃著身體猶如風中飄零的孤葉,渾身彌漫著濃烈的酒氣,額上的發絲被水打濕,水珠沿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蜿蜒而下,低落在半開的襯衫領口上形成淺色的水跡。

韓淵誠的模樣很是狼狽、神色十分反常,平日裏從不酗酒的男人,怎麽會突然喝到爛醉如泥。

“誠誠,你怎麽了?”秋晨從**翻起,疑惑不解的望著韓淵誠緊張的詢問。

蹩見男人眼中的凶光,盯著他的目光中帶著強烈的恨意。秋晨暗道不妙,想退後儼然已經來不及。

男人突然伸出的手掌死死捏住他的脖頸,秋晨被掀翻在了**。

秋晨瞪大雙眼,呼喊聲憋在喉嚨處化作嗚嗚的悲鳴。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韓淵誠怎麽會突然性情大變,殘暴的如同凶猛的野獸。

韓淵誠雙眸赤紅、閃動著駭人的厲芒,摻雜著無盡的恨意。

秋晨清楚的意識到,韓淵誠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求生的本能讓秋晨奮力抵抗,秋晨屈起膝蓋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韓淵誠。

呼吸突然順暢,秋晨握著脖頸不住激咳。

“咳咳咳,韓淵誠,大半夜的你他媽的發什麽瘋!”

秋晨邊咳邊不住的咒罵,還未緩過勁,韓淵誠發瘋似的再次撲來。

兩人糾纏著扭打在地板上,此時韓淵誠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殺了秋晨。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秋睿怎麽會靈魂離體被困在江懿身旁。

如果沒有遇到江懿,秋睿怎麽會離開他!

都是這個男人,是他,是他……

韓淵誠舉起拳頭拚命的捶打著身下的男人,嘴裏更是憤怒的吼著:“秋晨,你這個混蛋!如果不是你,秋睿怎麽會離開我!”

韓淵誠無故發狂竟是為了秋睿,對他下這麽重的手,竟然還要將他置於死地,秋晨心痛如絞,名利地位對他根本不重要,他做得這一切也隻是為了得到韓淵誠。

韓淵誠眼裏心裏隻有秋睿一個人,秋睿一天不死,韓淵誠就一天看不到他的存在。

秋晨恨秋睿,他不甘心的怒吼道:“老子就是要秋睿死!他一天不死老子就一天不痛快!”

“你說什麽?”韓淵誠怒火中燒,一拳打在秋晨臉頰上。

秋晨被打的頭暈眼花,好半天才緩過勁,揉著腫脹的臉頰,將口中的血沫狠狠地吐在地板上。

“韓淵誠,你他媽的竟然敢打我,老子打死你!”秋晨也被激怒,撲到韓淵誠身上與他扭打成一團。

“老子,這麽喜歡你,恨不得將整顆心都掏給你,可你呢!你眼裏心裏隻有秋睿,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秋晨紅著眼厲聲怒吼,宣泄著心底的憤怒。“從小到大,你都看不起我,覺得我不如秋睿。我盡力做到最好,就隻是想讓你能夠注意到我。可你呢,你的眼睛永遠隻關注秋睿,我秋晨有哪裏不好?你說啊,我到底哪裏不如秋睿!”

秋晨嘶吼著,他不甘心,憑什麽人人都說秋睿好,憑什麽他不如秋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