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離了西楚大營後,懷裏揣著白霖飛擬好的清單,奔回了白家。

蜀中白家,從西楚玉潼關下去,並不遠,隻需七八天的路程便到了蜀中的地界。

已是秋分的蜀中,氣候依然如春般溫潤,暖意融融,沒有夏日的炎熱,更沒有齊燕的寒冷,聞到熟悉的泥土的清香,墨羽心中更是一陣暢快。

“還是蜀中最舒服!”墨羽輕快的哼起了從於諾那學來的小調,哼了會兒,又哼哼唧唧道:“那丫頭以後要是跟了公子,那以後公子應該就會呆在蜀中不走了吧!嗯,就算要去燕京,我也要叫丫頭拉著公子不要去,還是蜀中最好啊!”

墨羽自小在蜀中長大,雖不是蜀中人,但對蜀中的感情卻是很深的,他的父親墨陽,一生都是在蜀中渡過的,雖然墨羽在他父親死後才回到白家接替父親的位置,但是,少年時便在江湖上漂的他,心中依然是依戀那麽一處聖地。

每當想到那句男兒家在四方時,墨羽隻是雲淡風輕的笑笑,摸了摸高挺的鼻梁,自嘲的想到,他是男兒,但他在蜀中有個家,有他留戀的事和物,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江湖的是是非非對他而言隻是過眼雲煙。

墨羽騎著馬兒輕快的在小道上奔走著,氣候溫潤的蜀中令墨羽心中的愉悅顯得更是明朗。

“鏘鏘~~~”金鐵的交戈聲,雜亂的廝殺聲,耳尖的墨羽迅速從馬背上翻了下來,敏捷的如隻獵豹,向聲音發出來的方向摸了過去。

撥開遮擋住視線的茂密枝葉,映入眼簾的是一群身著黑色夜行衣的蒙麵人,與之相交手的是一群商隊打扮的人,隻是讓墨羽有些奇怪的是,這群商隊有些詭異,個個都會些拳腳功夫,從兩隊人馬交手來看,顯然商隊的人馬的武功底子並不弱。

墨羽緊皺起了眉,蜀中地界很少會發生這類殺人越貨的事,而且,那群蒙麵人著實不像是幹殺人越貨勾當的那路人,他們隻顧著殺人,並不著急搶貨物。

墨羽還在躊躇著要不要出手幫忙的時候,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你是打算看多久!”

墨羽一驚,一人不知在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冰冷的聲音,冰冷的氣息,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一個殺手的氣息。

“我隻是路過。”墨羽飛快的起身退了開,幹笑著應道,雙眼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給他帶來了一絲死亡氣息的男人。

男人不說話,隻見他背著的雙手放了下來,捏在手腕中的是一對狹長的利刺,幽藍的金鐵寒光在日光下乍現,在光的折射下顯得異常刺目而妖異。

那光不偏不倚直直對準了墨羽的雙目,墨羽也不驚慌,隻是將頭一側躲了過去,身子也隨之向一側閃了過去。不料,那人早已鎖定住了他的方向,身形一動,抬起泛著幽藍光芒的利刺,飛快的襲向了正在側身中的墨羽。

那幽藍的利刺,直指墨羽的咽喉,黑衣人想一招製勝,很快,他便發現他判斷錯了,墨羽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好對付。

墨羽的嘴角噙著一抹輕蔑的冷笑,敢在他麵前耍刺,也不看看他麵前的這人是誰,他們墨家可是耍刺的老祖宗!

沒有人知道,江湖上盛傳的‘黑麵快刀’的墨羽用的其實並不是刀,而是刺!而之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是使刺的,是因為,他從不輕易出刺,而一旦出刺,勢必要將那人搏殺。

黑衣人看著墨羽不驚反而勾起了一抹輕蔑的笑,心下更為惱怒,手中刺出的力度更是加重了幾分。

墨羽袖子一抖,手中憑空出現兩把利刺,刺身閃著銀白的光澤,刺的前端呈鷹爪般向前彎曲,刺身上每一處彎曲的地方便會延伸出一條刺爪,墨羽抬手,輕鬆將那直指咽喉的利刺隔開,躍起,退開,退到離眼前男人僅有十來步的距離。

十來步,對一個殺手而言,稍稍挪下位置,便能輕而易舉的將眼前的人擊殺!十來步,對墨羽而言,更是加大了一舉擊殺的成功率。

鷹翼刺!黑衣人緊盯著墨羽手中的利刺,如狼般銳利的瞳孔還是微微的縮了縮。

使刺的人都會多少知曉江湖中名刺的來曆,顯然墨羽手中的鷹翼刺也是大有來頭。

刺,在兵器譜上,隻屬於隱逸的一類兵器,但,也隻有使刺的人才知道這類隱逸兵器的真正殺傷力,殺人於無形,除了毒藥外,隻有刺最適合適用於暗殺。

而鷹翼刺,傳聞是使刺世家祖傳的一件利器,隻是這類利器,幾乎未在世人前顯露過,江湖上流傳的也隻是傳聞,也隻是類似於鷹翼刺的圖紙,並未有人見過真正的鷹翼刺。

眼前的這把鷹翼刺,雖與江湖上流傳的圖紙無太大的差別,但細看下會發現,刺刃薄而銳利,刺身上刻有深深的花紋,紋路繁雜,交錯重疊,卻是接連不斷的,是放血槽!黑衣人敏銳的發現了花紋的用途。

那刺身上的花紋,不僅僅隻是裝飾用的,還是另一個用途,放血用的!

“你是何人?”黑衣人微微猶豫了下,看著墨羽手中的鷹翼刺,有些不甘的問道。

“墨羽。”墨羽眉角高高的挑起,一臉輕蔑的應道。

墨家!何人不知,蜀中白家家主的貼身侍衛曆代都是由墨家的人擔當的!原來…原來…他便是那‘黑麵快刀’墨羽!

照理說這墨羽應該在重海關保護白霖飛才對,怎麽會突然回了蜀中?黑衣人滿腹疑惑,卻不敢再有過多的逗留,後退,準備抽身撤離。

墨羽一個箭步向前,反守為攻,握刺的右手靈巧的刺向了黑衣人,輕笑道:“這樣就想走了?”

“我們無心得罪白家!”黑衣人急退,也不與墨羽對招。

拚刺,他自認為還是能與墨羽有得一拚的,但是,臨行前主上下了禁令,不得招惹白家的人,隻要殺了那些人,不觸到白家的人,應該是沒有關係的。

“哼,你們在白家的地界做這種殺人越貨的勾當,是當我白家無人嗎!”墨羽本不想管這一檔子事,要去於家下聘,不能因為這些人觸了黴頭,隻是,這群人明顯不將白家放在眼中。

“並無此意,我們隻是奉命行事。”說罷黑衣人不再逗留,欲退出與墨羽的對峙。

“想走?”墨羽冷笑連連,飛快的追了上去,鷹翼刺的刺刃興奮的發出嗜血般的低鳴。

刺刃隻是在後追隨,而那嗜血的低鳴卻讓黑衣人感到自己的後背冒出了層層冷汗。

“鷹翼出,除非我死,否則,必將他人搏殺!”墨羽在黑衣人的身後輕笑了起來,嘴角上翹,劃出一抹嗜血的殘忍。

黑衣人一驚,踏上腳下的一棵枝椏,輕旋身形,出刺,淩厲的刺向了一直追在身後的墨羽。

墨羽兩手中刺隨著手而張開,利用刺的彎度從兩側將黑衣人的刺出的刺快速收攏,收入弧度中,左手一用力,將兩把刺扣住,右手的刺一個輕旋,襲向黑衣人的下腹。

黑衣人此時已經收不回了刺,刺出的刺早已被墨羽左手中的鷹翼緊扣,無法挪動分毫,此時他才知道,不管世人再如何模仿,也無法仿造出鷹翼刺獨特的特性來,光從能靈活的將刺扣住這一手法來看,便足以讓現世的那些能工巧匠折服了。

“啵…”鷹翼刺破開肉體發出的悶聲,刺入,旋轉,抽回,帶出噴薄而出的鮮血和一大片碎肉,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墨羽,沒想到,那看似很薄的刺刃上竟布滿了倒刺!

“退!”身後一陣異動,黑衣人一聲低吼,麵對墨羽即將展開的下一輪攻勢,黑衣人忍著傷勢,不得不強行退出。

“你留下罷!”墨羽清冷的聲音響起,似是在耳邊低語,而那話語裏卻不帶一絲的熱度,冰冷的聲音透過耳膜清晰的刺入黑衣人的內心。

“退!”黑衣人大吼一聲,拔刺襲向墨羽,同是使刺之人,如果能暢快一戰,亦死而無憾!

墨羽眼神不變,隻是手中殺招變得更為淩厲,招招直搗黑衣人的要害!

“呲…”鷹翼刺憑空從黑衣人的後背出現,尖銳的刺尖從露出的空門刺下,毫不手軟。

“哼…”黑衣人悶哼一聲,栽了下去,隻見那刺從後方插入,從前胸刺出,露出的頂端不沾一滴鮮血,清冷的閃閃發亮。

直接將一人當胸刺死,這需要多大的力道,無人知曉,看著那群迅速撤離的黑衣人,那群商隊的人知道,他們得救了!

隻是他們的臉上沒有獲救後的喜悅,一個個麵色沉靜的朝墨羽拱了拱手後,便開始垂頭檢查起貨物來。

墨羽甩了甩因打鬥而微微有些發麻的手,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很久沒動活過了,感覺筋骨都秀逗了!

“多謝壯士出手相助。”一名身著天青色長袍的男子上前,朝墨羽拱手道。

墨羽冷哼了聲,手腕一抖,收起了手中的鷹翼刺,手腕上便多了兩個黑漆漆的鐵圈,不細看下,很難發現這便是兵器,“隻是路過罷了!”

那身著天青色長袍的男子也不惱,隻是微微笑道:“既已出手,必然要謝!在下不才,想問個路,不知壯士可否是這蜀中人士?”

聽到想問路,墨羽更是沒了好臉色,“說吧,你們要去哪裏。”

“蜀中白家!”

墨羽一驚,不禁回過頭多打量了幾眼眼前這個臉龐俊美的男子,男子眉眼極是俊朗,器宇軒昂,眉間英氣非凡。

墨羽是越看越心驚,那眉眼,越看越熟悉!

“你們去白家做什麽?”墨羽警覺的問道。

“想請白家幫忙尋個人!”男子的話語間盡顯儒雅之色。

“在下墨羽,白家侍衛,你們是何人?”墨羽見那男子的眉眼極是熟悉,心想量他們也使不了詐,便自報了家門。

“於唯,南越於家!”男子對上墨羽的雙眸,笑了起來,輕柔的笑顏在臉上展開,暗自舒了一口氣,從墨羽使出鷹翼刺的時候,他便猜到此人定與白家有關,想不到竟是白家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