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打馬球
昨夜勞累，安維軒早上隻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來，抱著莎裏古真說了兩句話。
就在這時趙七妹來到房外，問了聲安後，稟道：“有宮裏傳話的中貴人要見官人，現下正在家中前堂候著官人呢。”
聽得趙七妹稟報，安維軒下意識的與莎裏古真對視了一眼，二人俱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恐之色。
“安郎君……”莎裏古真輕喚一聲。
“來的不是宮中侍衛，自是不需要驚慌，”安維軒的神情很快淡定了下來，與莎裏古真安慰道。說完安維軒披衣起床，又說道：“你先洗漱用膳便是，過會我便回來。”
莎裏古真點了點頭，披衣起床，洗漱過後並沒有去用膳，而是取出胭脂水粉等物，坐在鏡前輕輕的為自己梳妝打扮著。
前後不過盞茶的光景，安維軒去而複返，隻見得莎裏古真畫眉如黛，櫻唇染朱，雙腮塗脂，美貌又勝尋常三分。
“這是何意？”見得莎裏古真的模樣，安維軒不解的問道。
手中的畫筆依舊在眉尖輕描著，莎裏古真淡淡的說道：“若是撒速那廢物向郎主告發我二人，奴家死的時候，也要以最美的模樣離去，絕不會蓬頭垢麵的。”
“莫要多想。”安維軒拍了拍莎裏古真的肩膀，笑道：“陛下隻是召我去宮裏看打馬球而己……”
“打馬球？”
聽得安維軒的話，莎裏古真手中的眉筆掉落在地上，精致的臉龐上盡是驚恐之色。
“娘子為何這般模樣？”安維軒不解道。
……
在金國，打馬球也被喚做“擊球”，是做為一種高尚運動的存在，大致於後世的“高爾夫球”相當，事實上不止是金國人玩，契丹人、宋人都玩這個。
據說，馬球這項運動最初是波斯人發明的，然後隨著絲綢之路傳入到中土大唐，後由宋遼接棒，直到女真代遼，繼而風靡了整個金國。別說是皇親國戚王公貴族喜歡，連民間百姓也是喜歡的很，甚至到了後來金國取進士，這擊球也是考試的項目之一。
至於比賽規則，就是比賽的選手們騎著馬拿著棍，爭搶著將球擊到球門裏。所謂的球門不過是用一塊板子掏個洞來充當，與後世的草地曲棍球頗有幾分相似。
隻不過，在莎裏古真的眼裏，“打馬球”的意義便變的恐怖起來……
女真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在馬背上廝殺，自然喜歡這個遊戲，但因為“打馬球”不知出了多少狀況，譬如金太宗的二子，當年東西兩路分兵攻宋之的完顏宗望，正是因為攻宋之後在大夏天興致盎然的“打馬球”，搞得汗流浹背，回去就鬧起了“傷寒”，還有人說是得了“解甲風”，不明不白的死掉了，給後人留下許多想像空間。
“打馬球”不止是玩的人樂在其中，看的人也是興致盎然。宮裏常常為了觀看方便，單獨開辟一塊地方做為球場用來打馬球，場邊還要搭建個看球台或是看球樓，以方便王公貴族們觀看。
而去歲，也就是天德二年四月，完顏亮也是傳時任太保、領三省事的完顏宗本來看“打馬球”，待完顏宗本來到後被殺；判大宗正事、也就是莎裏古真的十叔完顏亮宗美隨後趕到，也被殺掉。
聽到完顏亮喚安維軒去看“打馬球”，莎裏古真如何不想起父親叔伯之死時的舊事，又怎麽能放下心來。
……
當莎裏古真說出這些事情後，安維軒著實被唬得半響不能言語。
但完顏亮相召，他安維軒能不去麽？當然不成。
臨出門前，莎裏古真將安維軒送到前廳門前，沉痛的說道：“你我之事如被那撒速告發，安郎君若出事，奴家也不獨活，定隨父親與安郎君同去。”
此時的安維軒也有些六神無主，遂安慰道：“你莫要多想，不過是看場馬球罷了。”
……
心神惴惴的出了家門，安維軒翻身上馬隻向宮中行去。
安維軒的住處本是完顏宗本的宅院，不止宅子大地理位置也極佳，從北城穿過中城門到南城皇宮，前後不過用了一刻半的時間。
待到了皇宮午門前，安維軒才看到來看“打馬球”的不上是自己，朝中三省六的要員還有一眾位高權重皇親國戚也俱是來了。
看到這種情形，安維軒才將一顆心裝在肚子裏，之前提心吊膽了半天，明顯是自己多想了。
於午門前驗過身份，那邊便有宮裏的小底迎了過來，見過禮後隻說道：“尚書老大人，請隨小的來。”
安維軒不知馬球場地在哪裏，隻能隨在這小底的後麵行走。
在前麵引路的小內侍，一邊走一邊回頭望，麵上盡是討好的諂笑：“尚書老大人好福氣呐，郎主親自點了尚書老大人的名字，教小的將老大人引到郎主身邊就坐，這可是尋常親王們也享受不到的殊榮呐！”
心裏繃著的那根弦鬆了下來，但安維軒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不動聲色的將幾粒玻璃珠放在那小底的手裏。
看到安維軒塞來的東西，那小底先是一驚，四下看了看後擺手推辭道：“尚書老大人……這，這使不得，小的可不敢收您的東西！”
“怎麽？”安維軒挑眉，故做薄怒道：“難不成我的東西燙手不成？”
“小的怎麽敢這麽想。”那小底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看到才收入懷中，露出討喜的笑容繼續說道：“宮裏誰不知道，老大人是郎主最看得上眼的人物，小的怎麽敢收您老人家的東西。”
見這小底將東西收了，安維軒的心放的更寬了，隻問道：“陛下今天興致高得很？”
聽安維軒發問，那小底麵容上露出猶豫之色，看模樣是想說又不敢說，最後才很是敷衍的應道：“陛下這幾日興致都高得很。”
顯然，這小底是新被招進宮裏侍候的，臉皮上的功夫還不到家，覺得拿了安維軒送與的琉璃珠子，貴重的教人覺得不安。猶豫了片刻才壓低聲音說道：“這幾日，郎主得了兩個美人兒，郎主看馬球也是為了博美人一笑……”
“莫要說了……”安維軒忙擺手，似老前輩般叮囑道：“這些宮幃之事，事幹陛下聖譽，小兄弟便莫要說了。”
“是，是，是，老大人教訓的是。”那小底忙應道。
行不多久，一處占地頗為巨大的場地出現在安維軒的視線裏，場地上十數個騎士騎在上以爭搶著一個牛皮縫製的馬球。在球場的四周建有看台，正北方更建了一幢雕龍畫鳳、裝點頗為考究的觀球木樓。
安維軒更看得清楚，此時的完顏亮正立在那幢木樓之上，頗有興致的看著球場上的騎士們爭搶著馬球。
在那小底的引領下，安維軒上了觀球樓，隻見得完顏亮此時正坐在木樓視線極佳的位置，身邊更陪著兩個婦人，雖然看到的隻是側臉，但模樣生得著實可以說得上是頗為豔麗標致。
隻不過看這二人的裝扮，並不像似宮裏人的裝扮，教安維軒瞬間回過神來，這二人一定是完顏亮近日收羅來的美人，不知是哪裏的有夫之婦。
再看在完顏亮的身邊，除了撒速等一幹侍衛外，更還立著位身著武官袍服的高大壯碩男子，興致勃勃的看著球場上的騎士爭搶馬球，看到激動處忍不住的大驚小叫。
那小底來到完顏亮近前見過禮後，說道：“小的按郎主的吩咐將安尚書引來了。”
待安維軒見過禮後，完顏亮將放在馬球上的注意力收了回來，一臉揶揄的向安維軒問道：“朕送去的兩個趙宋宗女，安卿可還滿意？”
沒想到完顏亮一開口問的就是這個，安維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不知如何做答。
“你們漢人就是沒有我女真人大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有什麽說不出口的？”見安維軒眼神惴惴、表情木訥，完顏亮隻當安維軒是在害羞，又將手一揮：“你若是不滿意，那朕再尋幾個貌美的趙宋宗女賜與你，隻教你覺得滿為止。”
聽完顏亮這麽說，安維軒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回去，忙說道：“禮部公力繁忙，今歲重新整合宣徽院、明春科舉，事事皆要仔細，所以臣有責任在肩重逾千鈞，不敢以歡縱放肆而廢公事。”
“聽到了沒有？”完顏亮一指安維軒，與旁邊的兩個女子說道：“南人就是會說話，且說的好聽順耳，再看我朝這些官員在素養上呐，還是有待提高。”
聽得完顏亮說話，那一左一右陪在兩邊的美人俱是掩口而笑。
也就在這一刻，安維軒看清了二人的麵容，一個有三十餘歲，雖年紀大些，卻別有一番成熟韻味，妥妥的禦’姐範兒；另一個年紀輕些雙十左右，卻生的嫵媚溫婉姿色不俗。
“笨蛋，笨蛋，搶球呐……真廢物，若我上場，這球早就進了，怎麽能教人奪了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