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去個好玩的地兒
完顏亮要出去打獵，雖說是輕車簡從，但護衛的人馬也不少，浩浩****綿延裏許，出會寧府東門，沿混同江向東行去。
騎在馬上的安維軒混雜在隨行的一眾武官中間，不時的打個哈欠，一副精神欠佳的模樣。
奈何，今日要陪完顏亮出行打獵，這一去短則十餘日，長則二十來天，昨夜又是小別前，一對露‘水’鴛鴦折騰了許久，今日又要早起，弄得安大人早上起來頂著兩個黑眼圈頗疲態盡顯。
今日一早，一副男人裝扮的莎裏古真與安維軒一同出門，戀戀不舍的往自己家中走。
護衛在完顏亮身邊的依舊是平常在宮中護衛周全的宿衛，莎裏古真名存實亡的丈夫撒速也在其間，看到安維軒時複雜的神情顯然出賣了他矛盾的心理，既感激安維軒給自己升了官，又無奈於自家老婆自己送貨上門……這實在是太矛盾了。
但是見到安維軒，撒速不得不行禮致意，畢竟這個與自家老婆有一腿的家夥現下是兼管著宣徽院，算是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莫說是自己這些人，便是宮裏的一幹內侍衙門在遇到不能決斷的事情，也要向安維軒請示。
“見過尚書老大人！”
剛剛收回尷尬的目光，安維軒隻聽有個人在喚自己，抬眼望去隻見在撒速的旁邊有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向自己作禮。
看此人有幾分麵熟，又不記得在哪裏見過，安維軒不免有些猶豫，但還是微微頜著以還禮。
“想來老大人不記得小的了……”那大漢諂笑著一張臉策馬行了過來，與安維軒作自我介紹：“卑職是陛下身邊的宿衛長，名字喚做捎喝。”
“原來是宿衛長大人！”安維軒連忙抬手回禮，同時腦海中在快速的運轉著，自己似乎在哪裏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但見此人機靈勁遠超撒速，能做到這個宿衛長，自也在情理之中。
見過禮後，捎喝又說道：“尚書老大人，陛下喚您去身邊備以顧問。”
安維軒點了點頭，策馬快行了幾步，追到完顏亮的近前，上前施禮拜見。
但見那日在球樓上看球的完顏亨也在場，安維軒又拱手作禮，那完顏亨依舊是原來那副愛搭不理的模樣，不過這一次微微點了點頭，比上一次略強了一些。
見得完顏亨這副模樣，完顏亮微微的挑了下眉頭，隻將心中的不滿強自壓了下去。
話說完顏亶在位的中後期，都是由完顏亨的父親完顏宗弼掌握軍政大權。正所謂此消彼長，金國因為內耗國力漸衰，南宋逐漸有了可以對抗金國的實力。
掌握實權的完顏宗弼通過虛張聲勢，令走秦檜投降路線的趙構稱臣議和並殺了嶽飛，不止是使侵占中原土地得到南宋的正式認可，更讓南宋割了唐、鄧數州的土地，還令趙構每歲貢以歲幣。這一番操作，無論在戰略上還是戰術上，這都是金國重大的勝利，完顏宗弼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完顏宗弼瞧不起宋人，受父親影響完顏亨自然也瞧不起宋人，而安維軒這個宋人能做到禮部尚書，與自己這個留守的實際職務平級，自是令完顏亮不憤，能與安維軒點頭示意在他看來己經是很給安維軒麵子了。
不得不說的是，金國每年收到南宋貢來的歲幣，大多都被當做軍餉賞與金國‘軍中將領，這使得完顏宗弼的威望在空中極高，哪怕完顏宗弼死了，完顏宗弼在軍中的舊部對完顏亨自然是恭恭敬敬，自然而然完顏亨在軍中也頗有些威望。
打量安維軒幾眼，完顏亮笑道：“朕看你怎麽都是一副勞累過度的模樣。”
“有勞陛下掛念。”安維軒忙回道：“臣不過是昨日睡的遲了些。”
完顏亮不止是過來人，更是那種食髓知味的老手，見到伴駕前行的安維軒這般模樣，立時猜出來是怎麽一回事，大笑起來：“瞧安卿這副模樣，昨日晚間怕是沒少折騰……”
見完顏亮拿自己取笑，安維軒打了哈哈開始轉移話題：“陛下，現下距離秋收不遠，這個季節百姓開始勞作收獲……”
六月底抵達會寧府，從被扣留再到被任命為禮部尚書，直到現在己有一月的光景。時至初秋，莊稼成熟在即，顯然完顏亮在這個時候出去打獵並不合適。
“這個不勞安卿擔憂，農為國之根本，朕自然不會幹擾百姓。”完顏亮擺手，說完投來一個神秘兮兮的表情：“朕這次打獵，要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安維軒不解，也想不出來會寧府以東的地界有什麽好玩的地方，畢竟當初被遣往五國城，這條路自己走過一個來回，路上住戶稀少更有不少野獸，很難想像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可去。
“去了你便知道了。”完顏亮神采飛揚起來。
……
行了一日，到了後世巴彥以東，後世被喚做“木蘭”的地界，也就是後世的木蘭縣。
“木蘭”一詞在女真語是獵場的意思，可見自古以來木蘭這個地方便是做為獵場存在的。木蘭這個地方在地理上也相對重要，木蘭依混同江（後世的鬆花江）江濱位於小興安南麓與長白山北麓相隔之間，而混同江正是隔開這兩道山脈的分界線。
當日於野’外安營紮寨。夜半，在帳‘篷’睡得朦朦朧朧的安維軒便能聽到狼與各種野獸的叫聲，起夜的時候更能看到草叢裏各種小動物發出的悉悉索索的聲響，甚至這些小動物連人都不怕，隻停在不遠處立起兩隻前爪觀望。
其實別說是在金代，便是另一時空的後世五、六十年代開發北大荒時期，許多新開荒的土地這邊種上莊稼種子剛剛發芽，那邊山老鼠、鬆鼠之類的小動物便成群結隊的前來啃食，人們前腳轟後，它們後腳便跑回來，如牛皮糖一般趕都趕不走。
尋常百姓打獵除了身上帶有弓箭武器外，還有就是下夾子設陷阱，而皇帝打獵就是圖得一個樂子，自然與尋常百姓打獵不同。
完顏亮打獵時，隨來的護衛先是兩麵包抄，然後合圍圍成一個大的包圍，再將包圍圈逐漸縮小，直到將獵物都趕到完顏亮的近前，由完顏亮率領一幹貴族們射殺了事。
紹興十八年時做為館伴官，安維軒也是練過一陣子弓箭的，拉弦開弓胡亂的射了幾箭，倒也瞎貓碰到死耗子般的射到了隻野羊，擺脫了空手而回的尷尬。
晚間整個營寨的空氣中除了彌漫著烤肉的香氣，還**漾著女真漢子粗獷的歌聲，但總教人覺得缺點什麽。
在完顏亮的大帳外，烤肉的香氣中更還夾雜著一種奇特的香味，隻教人聞了忍不住食指大動。
“今歲蕭頤、王竟二人出使江南回來，帶回了你送與他二人的安息香貢獻給朕，這安息香果然是好東西，吃烤肉時撒上些再加上點鹽，使朕覺得世上美味莫過於如此，比那些燉雞燉鴨子可要香的多了。
隻可惜他二人獻與朕的加起來也不到半斤，朕又分些送與太後與皇後，吃了一次便沒了，好在這一次你來金國又帶了些，才教朕一解這安息香的相思之苦。”
完顏亮一邊大嚼沾著孜然的烤羊腿，一邊心滿意足的與安維軒說道。
安維軒應道：“朕若喜歡，待臣回了江南教人多從蕃人那裏收些來送與陛下。”
抬眼望了下篝火旁唱歌跳舞的女真漢子，完顏亮使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問道：“你不覺得今晚……少些什麽麽？”
“臣也覺得少了些什麽。”安維軒也點了點頭，又意味深長的歎道：“漫漫長夜難熬呐……”
露出了個神秘的笑容，完顏亮隻說道：“明日，朕便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
次日一早，完顏亮帶著安維軒輕車簡從，隻帶上數十個親隨沿混同江向東行去。
越向東走，安維軒越是不能理解：“陛下，那年臣被發往五國城，這條路上走了個來回，著實沒發現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那是你來的不是時候，換成每年的春夏再來，便是另一番模樣。”完顏亮笑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雖說現下入了秋，不冷不熱的也還能趕得上時候。”
聽得這話，安維軒越發的不解起來。
沿混同江走了二三十裏，完顏亮停了下來，隻教人安營紮寨。
借著安營紮寨的空檔兒，安維軒尋到撒速，很是不解的低聲問道：“陛下在此駐留是為何意？”
不等撒速回話，那喚做捎喝的宿衛長便行了過來，搶在撒速的前麵隻諂笑著一張臉應道：“尚書老大人有所不知，此地是奚人的駐所，奚人部落裏有許多出色的美人兒，每每我女真貴族子弟出遊到這裏，常有奚人女子結伴前來觀望。
若有瞧得上眼的俊才，那奚人女子便會大膽的上前相邀，若雙方都瞧得上眼，便坐在一起宴飲，若再看得對眼一些，奚人女子可以隨我們回家，直到生下孩子，再帶著孩子與聘禮來女子家中下聘……”
聽捎喝這般說，安維軒愕然起來：“奚人和女真人……自古以來就可以隨意通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