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掛畫

張木匠看到掛畫之後的反應,是我跟爺爺都沒想到的,隻不過,這掛畫已經掛在牆壁上多年,我早就習以為常,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可為什麽張木匠這麽大反應?

爺爺也站起來,一臉疑惑的說道:“張兄,這掛畫怎麽了,隻是一張普通的‘禦道踩鬼圖’罷了,有什麽不妥嗎?”

張木匠神色凝重,朝‘禦道踩鬼圖’上一指,厲聲說:“這哪裏是什麽‘禦道踩鬼圖’,分明就是禦道招鬼圖!你瞧瞧那道士的腳!”

我跟爺爺都仔細看去。

其實這禦道踩鬼圖對我跟爺爺來說,都很熟悉了,上麵刻畫的就是一個光腳的雲遊道士正踩著一隻厲鬼的圖麵,之前爺爺還跟我說過,他做紮紙匠的營生,經常跟死人打交道,怕的就是鬼纏身,每天回家來,走進堂屋經過這踩鬼圖前,即便是有鬼也被嚇跑了,算是一張鎮宅的掛畫。

但是,我跟爺爺仔細盯了會兒後,還是沒明白張木匠意思,因為畫中道士隻是光腳,沒啥古怪之處。

爺爺問:“張兄,我沒看出啥來啊,那雲遊道士的腳怎麽了,難道你是說他沒穿鞋嗎?”

張木匠有些氣惱,說:“不是,你沒瞧見那道士的腳趾上,左腳腳趾甲長,右腳腳趾甲短嗎,這在炁運理論中,叫做奪運五鬥術,懂行的人躲都來不及,你卻將它高高掛在正堂之上,真是愚昧之極。”

爺爺一聽,頓時驚嚇的啊了聲,問:“那我都掛了好些年了,會有什麽後果嗎?”

張木匠冷哼一聲:“不管你家炁運幾鬥,先被這掛畫奪了五鬥運去,你說能有什麽後果?輕則家中有人患病、或者牢獄之災等,重則家破人亡!陳守德,你好歹也是撈陰門的人,這點東西不曉得,怎麽給我弟一個好的成長環境?”

他說這話時,分貝一高再高。

爺爺竟然被嚇的不輕,支支吾吾有些慌亂,張木匠又問:“這些年,你家中是不是有人瘋過?或者……有亂人倫之事發生?”

他這話一出,爺爺登時紅了臉,不過他很快深吸一口氣,鎮定說道:“陳瓜她奶奶十多年前的確離奇瘋掉,然後不久就去世了,我兒子當年也莫名牽扯上官司,差點入獄,不過,你說的亂人倫這種事,我陳家是絕對不會有的。”

張木匠哼了一聲,繼續說:“別的暫且不管,之前的事已經過去了,但是陳瓜被女鬼纏住,想必冥冥中也是受了點這掛畫影響,你現在還不趕緊將這掛畫取下來燒了?”

爺爺一聽,當即二話沒說,直接搬了個凳子,將掛畫取下來,當著我跟老哥的麵燒掉了。

等爺爺燒了掛畫,張木匠眯著眼瞅爺爺,然後問:“我要猜的不錯,這掛畫本來不是你的東西吧,說說,這東西你是從誰的手上得來的?”

爺爺想了想,歎息一聲,娓娓道來。

原來這掛畫,竟然是從我二爺爺手裏得來的。爺爺說,當年他父親給後輩分家時,其中就有這掛畫,當時的爺爺跟二爺爺十分不和,但二爺爺非要這一副禦道踩鬼圖,說是能辟邪祛災,當是爺爺也見這一副圖,畫的惟妙惟肖,心有所動,就一番口舌後,才從二爺爺手中將這掛圖搶來,自那後,爺爺斷了跟二爺爺來往,互不幹涉生活。

張木匠聽到這裏,問道:“你的意思,就是說,這畫是你父親的財產,後來你跟陳瓜的二爺爺爭搶得來的,對嗎?”

爺爺點頭。

張木匠又問:“那自從你們分家後,真的不跟陳瓜的二爺爺有半點來往嗎?”

爺爺說:“平時不來往,都是逢年過節有些走動,但是,我是不願意跟那個混蛋照麵的,都是我兒子和陳瓜去他家。”

張木匠嘴角忽然浮現了一抹神秘笑意。

他點了點頭,說道:“好了,我曉得了。”然後,扭頭對著我說:“陳瓜,走,帶我去你二爺爺家。”

我一愣,哦了聲。

爺爺又忙對張木匠說:“張兄啊,你比我高明百倍,快點再幫著我看看家裏還有什麽東西能夠影響炁運的,我全都給扔了。”

張木匠擺了擺手,說不急,等我調查清楚另外一件事情再說。

說罷,他直接拉起我手來就朝外麵走。

講真,這都大晚上,快十一點了,張木匠忙了一天也不嫌累得慌,我雖有點累,但見他剛才那氣勢,以及對禦道踩鬼圖的了解,倒讓我對他生出來幾分崇拜。

既然跟著他能學不少東西,我倒也樂在其中。

出來門口,我問:“哥,剛才你的氣勢把我和爺爺都嚇壞了,不過,你現在是不是判斷出來,我爺爺不是之前躲藏在你家屋頂上的人了?”

張木匠笑了笑,說:“還沒排除你爺爺的嫌疑。”

我啊了聲,說:“還沒排除啊,你瞧瞧剛才我爺爺被你嚇的,要不是你現在成了我哥,我估計會生你氣呢,我覺得吧,我爺爺應該沒啥嫌疑。”

張木匠瞅了我一眼,說:“陳瓜,你記住哥的這句話:任何事情,任何人,絕對不能隻看表麵。曉得不?”

我隻好點了點頭。

張木匠是不認識我二爺爺家的,所以是我帶路。不過還沒來到二爺爺家,我老遠就聽到他家的狗在叫喚,二爺爺家養的是一條大狼狗,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凶,這條狗一叫喚,其他的狗都不敢吱聲,但平時這個點,村裏都輕悄悄的,沒人走路,可這狗一陣陣的叫,難道二爺爺家有客人?

我正疑惑,走進了一瞧,他家裏黑燈瞎火的,估計是睡著了,更奇怪的是,我跟張木匠走到門口後,那狼狗竟然不叫了。

張木匠對我說:“陳瓜,叫門。”

我皺眉,說:“哥,我二爺爺估計睡覺了,要不明天吧?”

張木匠頓時說:“這怎麽能行,連夜趕來我有目的,明天再來,黃花菜都涼了。”

我隻好敲門,然後衝著屋裏喊二爺爺。

可是說來也怪,我喊了好一陣,二爺爺竟然一直沒開門,而且他家裏的大狼狗也一聲不坑,差不多喊了三四分鍾,張木匠有些不耐煩了,對著我說陳瓜,你閃一邊。

我不知道他要幹嘛,剛閃開,沒想到他竟然縱身一躍,直接跳進了院子裏,然後從裏麵拔出門閂給我開門。

我頓時愣住了,暫且不說他這叫私闖民宅,單單是剛才他這一手,就把我給驚著了。

要知道,雖然二爺爺家的寨門不高,但是也得兩米多啊,張木匠可是一個跟爺爺一般年紀大的人,至少也得六十了,竟然一跳就越過去了,這真真的讓我咋舌。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他對著我笑了笑,說:“陳瓜,別驚訝,這點小本事不足為奇,等哥以後傳授給你。”

我幾乎是愣著神點的頭,感覺真是不可思議。

張木匠拉著我走到院子裏,我趕緊去堂屋的門口敲門,心說二爺爺睡覺不可能這麽死吧,可是最終我發現,門都快被我敲壞了,裏麵一點回應都沒有,很明顯,二爺爺根本就不在家!

我急忙扭頭對著張木匠說二爺爺不在家,沒想到他笑了笑說早知道了,然後就點上了一個火折子,盯著二爺爺家院子裏的一口壓井看。

我走過去,問他怎麽知道二爺爺不在家的,他笑了笑說,陳瓜你是不是傻,你二爺爺又不是聾子,剛才踹大門就沒聽見,現在我們都私闖民宅了還沒出現,可不就是不在家麽。

我頓時撇了撇嘴,而後我就盯著壓井問:“哥,你盯著這口井看啥?”

他說,看看裏麵有沒有人。

我頓時笑起來,說哥,你還說我傻,我看你也傻,這井口的井口不到三十公分,連條狗都進不去,還能進人啊?

可他卻神秘一笑,扭頭問我:“陳瓜,那個穩婆李秀芬家裏是不是也有一口井啊?”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說是啊,咋了?他就又問:“那從你二爺爺家,到李秀芬家,大概有多遠的路?”

我尋思了尋思,說差不多有五六百米遠吧。

張木匠點了點頭,竟從口袋裏掏出來那隻奇絕壁虎,對著壁虎命令:“撒尿。”

奇絕壁虎真聽話,對著井口就灑了一泡尿。

對於壁虎撒尿,我其實有點了解,壁虎的尿有毒,但很輕微,小時候我記得就被尿到臉上過,還起了一層疙瘩,隻是我現在不清楚張木匠這是幹啥。

我剛想開口問他,沒想到,他又問我:“陳瓜,你在村裏有沒有聽說過你二爺爺跟那個李秀芬有來往,還有,你二奶奶是不是沒了?”

我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二爺爺和瞎婆婆是不是有來往啊,這個你可以問我爺爺的,我爺爺跟那個瞎婆婆關係好,估計能知道。至於我二奶,她的確是沒了,都死了好幾年了。”

張木匠點了點頭,沒多說話,快速的在二爺爺家的院子裏轉了兩圈,翻翻騰騰的,也不知道他幹啥,等他轉了一會後,就帶著我返回到了爺爺家。

回到爺爺家,爺爺對張木匠說:“張兄,你要調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張木匠擺手,說:“明天就知道結果了。”又想起來什麽,問:“對了陳守德,你二弟跟那個李秀芬是不是有曖昧關係?”

爺爺愣了下:“張兄,你怎麽這麽問,我二弟陳守信的事情,我從來都不過問,也不曉得,至於那個李秀芬,別看現在年老人醜,年輕時倒是蠻漂亮的,人也挺正經,她應該瞧不上我那二弟吧。”

張木匠笑了聲,頗有深意的點頭。

爺爺又說:“張兄,別的先不說了,這麽晚了,你也沒必要回去了,就在我家裏住一晚上吧。”

張木匠竟同意了,看我一眼說:“好,我今晚摟著陳瓜睡。”

我頓時尷尬了的笑了笑。

雖然張木匠這麽說,但到睡覺時,他並未上床,隻是找了張蒲團盤膝打坐,我則因為忙了一天,累的不行,上床就睡著了。

可是半夜裏,等我被尿憋醒之後,爬起來一看,張木匠竟然不見了,我趕緊下床出去找爺爺,可來到外間一看,爺爺竟然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