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山陰城外錢塘口

雖然這是一場禦駕親征,但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認為這隻是一次演習一般的軍事行動。

以中原六州之精銳並力南下,對手隻是半個揚州,沒人會覺得我會輸掉這場毫不對等的戰爭。

關羽雖然攻克了江夏大部,但卻被黃祖和程普以荊州的主力包圍,陷入了進退不得的泥潭,隨著孫堅豫州部隊的持續南下和呂布、褚燕的到來,關羽的部隊在一次決戰中被呂布和孫堅打成了殘廢;至於打了三個月卻仍然對長沙無可奈何的劉和,也被從交州“擅自”北上的欒晨截斷了退路。

青州與徐州的戰船沿著海岸線逡巡了一個多月,終於在一個晚上借著東北風潛入了錢塘口,用一把大火將劉協辛苦了一年才製造出來的戰船們焚燒殆盡。

雖然是太史慈與甘寧下令實施的計劃,但具體操作的縱火犯叫做孫策,他的副手叫周瑜。

而後青、徐、兗、豫的大批兵馬集結在長江北麵的數個口岸,廬江和九江的太守陳登與於禁事先準備的大量渡船勢不可擋地突破了劉協在長江要道處設置的阻礙與暗哨,直接將兵鋒擺在了丹陽、吳郡的土地上。

盡管在曆史上的丹陽兵頗有戰績,但這一任的丹陽太守劉繇麵對張遼與太史慈的五萬強兵,幾乎嚇尿了褲子。好歹是劉漢的宗室,劉繇沒有迎風投降,而是選擇避退三舍。

一舍是三十裏,三舍就是九十裏。

劉繇從丹陽後退了九十裏,直接退出了丹陽,逃到了會稽的山陰縣——也就是劉協的南京城。

對他大失所望的劉協和劉虞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因為他們似乎再無措施。

兵不血刃接收了丹陽的張遼與太史慈分兵兩路:張遼向西攻入了關羽的後方,群龍無首的豫章;太史慈則向東加入了甘寧與孫策對吳郡的包圍圈。

手下隻有張飛、簡雍、糜竺、糜芳等寥寥數人的劉備以吳縣為中心,布置了一座犄角之陣,可惜他們的對手是甘寧、太史慈、韓當、孫策、周瑜、曹仁等名將,在頑強地抵抗了三天之後,劉備精心布置的防線在一夜之間崩潰。而就在此時,吳縣以陸氏、朱氏為首的幾個大家族紛紛揭竿而起,直接將“皇軍”引入了這座看起來相當牢固的城池之中。

失去了根據地劉備隻能帶著殘兵向南撤退,與戰敗潛逃的關羽在山陰縣匯合,哦,並沒有太多的百姓選擇跟隨。

因為甘寧在攻克吳縣之前就宣布,對所有新收的郡縣都免除一年的稅賦與徭役。

在我離開洛陽後的第二十天,我渡過了長江,又一次踏上了吳郡的土地。

兩天之後的十月二十六日,我來到了山陰城下。

這一次,劉協沒有棄城、遷都,他決定與我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這個詞似乎並不恰當,因為此時此刻,山陰城下、錢塘江口,總共有新中國超過八萬士氣高漲的精銳部隊(包括了萬餘仍在海上掃**和警戒的戰船編隊),而城中隻有不到兩萬百戰百敗的疲敝之師——舊漢辛苦了三年,征募了十餘萬的青壯,卻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土崩瓦解灰飛煙滅。

八萬精銳在此集結,隻是為了等我親臨——我要親眼目睹山陰城的陷落。

“未想王上來得如此之快!”早已兵臨城下的各州的主將們列陣以待。

“諸位辛苦,孤隻恨行軍太慢。”我笑著看了看列隊歡迎的眾人,隻見站在左邊的是以禰衡、曹操、呂布、褚燕、文聘、黃忠等為首的朝廷官員與將領,右邊則是孫堅、太史慈、張遼、甘寧、孫策、曹仁、陳登、黃蓋、黃祖、韓當、於禁等來自地方的大將,身後還有隨我一同前來的秦陣、拓拔野、夏侯淵、程武、典韋等將,以及隨軍同行的國師白發,軍事參謀荀攸、郭嘉、戲君、法正,這一套陣容堪稱豪華。

“一路雖有波折,但還算順利,稱不上辛苦。”精神不錯的孫堅抱拳應道。

“孤渡江之前收到戰報,龍泉郡也已經被攻下了?”我掃了掃在場的屬下,笑著問道。

曹操點頭道:“六天之前,欒晨將軍攻破了龍泉的治所,隻是因其剛剛穩定,故而沒能親自來麵見王上。”

“不過龍泉太守張溫早在一個月前便帶兵進入了山陰城中,龍泉的攻克並不困難。”禰衡似是擔心欒晨搶了大功似的,慢悠悠補充了一句,將他的功勞打了一個極大的折扣。

我“嗯”了一聲:“說起來……孤可不記得允許欒晨出兵攻打揚州,是不是啊,公達?”

荀攸忙道:“兵部與軍事院並未向交州發過軍令,但……臨機決斷,似無不可。”

張遼和孫策幾乎同時向前邁出一步,彼此對視後又不約而同地示意對方先請。

我看了看這兩位都有過先斬後奏先例的大將,笑著擺了擺手:“既然已經決斷了,隻要他沒有因此誤事,孤豈會追究他的責任?”

“王上英明。”數十名將領轟然送上讚頌。

“山陰也已經被圍了十來日了,你們準備怎麽攻城?”我抬頭看了看山陰,能夠明顯地看到城牆中間有一道新舊土石的分界線——劉協在原有城池的基礎上至少增築了五六尺,看起來倒是氣派森嚴。

孫堅拱手道:“我軍數倍於敵,又切斷了水陸的退路,即使不主動攻擊,隻要再困一兩個月,這山陰城必破無疑。何況王上在此,將士們必定奮勇當先,哪有攻不破的道理?孫某願以本部為先鋒,將此城獻於王上!”

他這麽一說,甘寧、太史慈、張遼、黃祖,連同秦陣、程武等將領紛紛表態,唯恐落於人後:“末將願為先鋒!”“願為主公取劉協的狗頭!”

隻有曹操笑道:“文台你倒是會說話!”

而素來刻薄的禰衡隻撇了撇嘴,沒有說掃興的話語,算是給我這個君主留了個麵子。

而孫堅也並無不爽之意,反而問道:“難道我還說錯了?”

終於,九江太守陳登出列道:“稟王上,軍中已令工匠造了十餘座發石車,隻要晝夜發石攻擊,不出五日便能在城牆上轟出一道缺口,到時我軍十餘萬精銳長驅而入,自是再無阻礙。”

我看了看不遠處長兩丈,高丈餘的發石車,點頭表示讚許:“元龍說的才是孤想要聽的東西,便依此法施行吧。孤此次帶了幾車陳釀的美酒,今天便讓將士們破例暢飲一次!”

頓時軍營之中到處歡聲雷動。

我帶著親衛,提著酒壇子,一座接一座地走遍了所有的軍營,將從江北帶來的美酒分給了這些在前線為我拚殺的忠勇將士。

雖然說是讓大家暢飲,但畢竟這裏聚集了不下八萬士兵,幾車美酒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口腹,對於大部分士兵來說,能喝到一口我禦賜的美酒已經是件難得的美事了。

但隻是見到我,就已經讓許多士兵淚流滿麵,不少中層將領在我走到跟前為他倒酒時激動得連手中的酒碗都顫個不停,任由難得的美酒沿著碗邊灑出。

“咦?”白發忽然從我身後縱身而起,眨眼間就已經騰躍到十餘丈的高空之中。

許多將士被這種平時難以目睹的“神跡”驚得連碗都摔在了地上,但周圍的歡呼聲卻越發強烈。

“威武王萬歲!”許多好事者已經大喊了起來,“此乃天兵天將啊!”

但我卻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異樣。

腳下的土地雖然有些江南特有的濕潤和鬆軟,但卻在微微的震顫著。

我將手中剩餘不多的酒壇扔進了典韋的懷裏,提聲暴然喝道:“全軍戒備!敵襲!”

這一聲暴喝如同炸雷,無數酒碗被震得脫手落地,又引起了一陣“嘭嘭嘭”的碎響。

而後是各營不同的軍令此起彼伏。

追命聞風而來,我拍了拍它寬厚的脊背,笑著在它耳邊說了一聲:“或許是最後一次衝陣了,不要丟人啊。”

它甩了甩脖上的鬃毛,仰天打了個響鼻。

“好酒!”典韋將酒壇中的殘酒一飲而盡,哈哈大笑著跳上了自己的戰馬。

隻見山陰城中有一隊輕騎,正化為一支利箭,向我這個方向全速突擊而來!

這隊輕騎中隻有一麵大旗:“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