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玉墨斷然不會聽取白慕熙的意見,白慕熙是屬於給他幾分臉色他就會開染坊的那種人,若是真的如他所說他去找小丫頭說清楚,小丫頭不使出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給他看,他還真不信了。不過軒玉墨倒是真的有根古嚕嚕坦白的想法的。一直瞞著也不算個事兒,並且心裏總是想著念著,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什麽事兒似的,老是吊著,心情也舒展不到哪裏去。一想到古嚕嚕那雙眼睛淚眼摩挲的,軒玉墨的心就像是有一根刺在紮一般的疼。他承認那種感覺很不好受,畢竟他是真的不想讓古嚕嚕難過的人,要知道古嚕嚕難過他也會跟著難過。軒玉墨看向白慕熙,白慕熙正用扇子擋著自己的半麵臉頰,笑嘻嘻的盯著他看。軒玉墨斂下笑容,對白慕熙揮了揮手。白慕熙沒有動,顯然他等待著軒玉墨的下一個指示。

“怎麽,還等著我留你下來用過晚膳再走?”軒玉墨見白慕熙不動,出口諷刺。他對白慕熙說話向來都是不留情麵的,也虧得是白慕熙,從來不在意這些,若是換了別人,心胸大氣一點到還好,若是來個小家子氣的,軒玉墨這樣的說話方式必定得罪不少的人。他看著白慕熙,白慕熙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他幾乎抓狂。就好像他被白慕熙看透了一般,白慕熙的神情,讓軒玉墨有一種挫敗感,這種挫敗感折磨著他,讓他怎麽都高興不起來。更何況心裏還壓著那麽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怎麽都是開朗不起來的。白慕熙總算是收了笑容,知道軒玉墨如今最擔心的是什麽,皇位如今已經唾手可得,自然是要把身邊的人安排妥當了。白蓮荷那裏倒是沒什麽的,因為白慕熙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這個妹妹白蓮荷從來都沒有當皇後的野心,並且從來,她心裏都是隻有一個軒玉揚的,若不是因為心裏喜歡軒玉揚,怎麽可能那麽多年來跟在皇後娘娘身邊不離開呢,還不是因為一個軒玉揚,才讓白蓮荷能夠心甘情願的呆在這個皇宮裏嗎。白慕熙曾經為這個妹妹感到不值過,不過後來才知道,愛情裏哪裏來的什麽值與不值,若是對的時間內不去爭取,到最後錯過了定是會後悔一輩子的。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也不再去強求他的妹妹。雖然,他跟白蓮荷這兩個兄妹實在沒什麽真的感情,但白蓮荷著實也幫了他不少的忙,說不感激她那是假的,但是白慕熙知道白蓮荷需要的並不是感激,如今前陣子皇上指婚,他早看出來白蓮荷的不願意了,隻是苦於皇上親自指婚,沒有法子拒絕,否則以白蓮荷的性子怕是當場就拒婚了的。

“我妹妹似乎喜歡的一直都是三皇子殿下。”白慕熙忽然看向軒玉墨,開口說道。如今也隻能由軒玉墨先向皇上表明不願意成婚了,無論如何他們是怎麽都不能拒絕皇上的命令的,但是軒玉墨不同,軒玉墨是皇上最寵愛的太子,更何況日後還是這個皇朝的皇帝,他說的話分量自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自然由軒玉墨去說再合適不過。

不過軒玉墨顯然沒有悟到白慕熙說這話的精華,他隻是懶懶的看了白慕熙一眼。“所以呢?你是想嘲笑我的魅力還不如軒玉揚大?”軒玉墨玩笑似的說。白慕熙當然知道軒玉墨說的是玩笑話,可是都已經到這樣的關頭了,他能不能正經一些呢。白慕熙記得從前在太傅府的時候,軒玉墨也不是像如今這樣愛開玩笑的,怎麽進了宮之後真的就變了那麽許多了呢。

“我覺得,悔婚這種事情,你去做才是最合適的了。”既然軒玉墨裝糊塗,白慕熙就隻能清清楚楚的說出來了,跟軒玉墨這樣的人玩不來文字遊戲,若是論起玩文字遊戲,這個男人能玩死你。果然,軒玉墨忽的抬頭看了白慕熙一眼,雖然隻有一眼,但白慕熙還是看出了軒玉墨眼底那抹不易覺察的喜悅。他大概很高興有人能夠說出他的想法來吧,可能軒玉墨一早的時候就想過拒婚了,隻是別人不說他也不好直接開口說出來,更何況如今成婚的對象還是白蓮荷,他白慕熙的妹妹,若是當眾說出來不願意成婚,就是直接不給白慕熙麵子,這樣的事情軒玉墨是怎麽都不會做的,而白慕熙又何嚐會不明白軒玉墨的意思呢。若是連這些個東西都看不通透,他們這麽多年的朋友當真是白做了。

軒玉墨聞言,滿意的笑了笑。一直都想著如何才能從白慕熙嘴裏套出這句話來,如今是真的掏出來了,這樣就好了。瞬間,他覺得心裏的壓力少了很多。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隻要他跟父皇說要取消這個指婚,父皇一定會答應的。因為從目前的形勢來看,白慕熙顯然是站在他這邊的,而白丞相也已表明自己的立場聲稱支持皇上做出的任何決定,這樣一來,就算不娶白蓮荷,他白家的勢力以後也是跟他牽扯在一起的,既然這樣,就算他不願意娶白蓮荷父皇也是不會反對什麽的。隻是軒玉墨一直顧慮著白慕熙的麵子。白家畢竟是大家族,若是他悔婚豈不是不給白丞相麵子不給白慕熙麵子嘛,在他們沒有親口說出來之間軒玉墨是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兒來的,早在很久之前軒玉墨就已經坐下決定,若是有一日白慕熙說出讓他悔婚這樣的話,他便二話不說悔給他看,如今白慕熙真的說了,可算是了了他心裏的一個心願了,他實在不敢想象,若是白慕熙一直不說,他是不是就真的要娶白蓮荷為妻了。在軒玉墨的腦海裏,其實娶誰都是一樣的,從前他也以為父皇說得對,娶妻當娶對自己最有益的人,但是直到現在他才忽然覺得,若是自己不愛的女子做了自己的妻子,那麽就算這個女人背後的勢力對自己有多大的幫助他都是不會快樂的,他一直都信奉自由生活的,如今似乎真的已經快要來臨了呢。他仿佛能夠看到古嚕嚕那丫頭笑的喜笑顏開時候的樣子,他是真的想娶古嚕嚕,想給她好好的日子過的。可這些生活的前提必須是,古嚕嚕已經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了,或者說她也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陪著他去麵對以後不可知的那些壓力了,如今看來古嚕嚕的心智還不足夠成熟,軒玉墨是真的有些擔心古嚕嚕是不是能承受這樣的壓力了,一直以來他都對古嚕嚕保護的太好,以至於讓她失去了那些簡單的堅強。

白慕熙見軒玉墨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發呆,也不說話,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實在有些奇怪。他認識的軒玉墨可不是這樣的,軒玉墨很少在外人麵前發呆,甚至也很少出現這樣奇怪的表情,一會兒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一會兒又表現出十分難過的樣子,他是真的有些奇怪了。白慕熙在軒玉墨麵前招了招手,想看看他是不是發呆發傻了。

“太子殿下,你可是聽到我方才說的話了?”白慕熙咳嗽了一聲,輕輕問道。他見軒玉墨的眼眸忽然看向自己,就知道軒玉墨定是沒有真正傻掉,隻是在想著一些心事的,隻是什麽心事讓他想的這樣入神,居然連麵前這樣一個大活人都不顧了。白慕熙因為軒玉墨對自己的無視而再一次產生了挫敗感。軒玉墨和古嚕嚕,這兩個人是讓他很少產生挫敗感的其中之二。古嚕嚕無需多說,一直以來他都對古嚕嚕無解,古嚕嚕說什麽做什麽他都能被她輕易帶動,但是軒玉墨,這還真是很少數的一次,因為軒玉墨做事向來都是十分穩重的,為人也成熟謹慎,怎麽會在他麵前這樣毫無顧忌的發起呆來了呢。

“聽到了,我耳力好的很,此事我會從長計議,你先下去吧。”軒玉墨翻開桌案上被擱置了很多天的奏章。從長計議,他想大概明日他就會迫不及待的跑去跟父皇說了,隻不過在白慕熙麵前,還是應當保持應有的風度的。不能讓白慕熙知道自己是等著他這話的。白慕熙輕輕咳嗽了一聲,見軒玉墨已經一副不打算再搭理自己的模樣,隻能悻悻的走出去了。沒有人會比白慕熙更了解軒玉墨,軒玉墨如今是表麵上裝著十分平靜的樣子,其實內心大概早就已經樂翻天了。也難過,一直以來軒玉墨怕是都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的,如今能有個舒緩情緒的好法子在麵前,奈何是誰都會如此高興的。白慕熙走出書房的時候,就看見古嚕嚕一個人蹲在外麵的廊杆上,她抱著自己的膝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白慕熙見她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有些不忍心,於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