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是為自由

三萬鐵騎下靈門

夜色中,鐵騎奔行如雷。

就在長安城裏武林大會正熱鬧的時候,方解帶著精騎已經離開了春波亭城直奔靈門關。輕騎行進的速度極快,離開春波亭城後一路疾行,隻用了十天就到了秦河,早就接到了將令的杜定北已經帶兵搭建好了浮橋,騎兵幾乎沒有耽擱就直接開了過去。

杜定北奉了方解的軍令鎮守秦河一線,方解出長安城之前就已經派人讓他搭建浮橋了。方解在秦河沒有停留多久,交待了杜定北一些事之後隨即離開。杜定北送出去三十裏才回來,然後下令嚴守浮橋。這些浮橋已經沒有必要拆除,過不來多久長安城的大軍就會南下還要從這裏經過。

離開秦河之後,一馬平川。

從秦河到靈門關,順著河南岸一路向西。

靈門關建造在爭鳴山上,而爭鳴山將戍京道和江北道隔開。戍京道的地形和西北的山東道格外的相似,都是南北極長而東西很短。不同的是,山東道一側是狼乳山,另一側是平原。而戍京道,一側是沂水,一側是爭鳴山。

不過爭鳴山,就進不了江北道。

而要過爭鳴山,唯有靈門關。

此地隻險要,可見一斑。

黑旗軍的戰略,是將蒙元人盡量攔在沂水以西,萬一攔不住的話,還有靈門關可守。靈門關距離沂水的距離,其實就是戍京道的寬度。在沒來這裏之前,不少士兵以為靈門關就挨著沂水,靈門關外就是和蒙元人激戰的戰場。

到了這之後士兵們才醒悟,原來中間還隔著整整一個戍京道呢。

沂水西邊是山江道,宋自悔當初守的就是山江道平安郡平安縣城。過了平安縣城就是沂水,沂水向東就是戍京道,戍京道再向東就是爭鳴山,爭鳴山東邊就是江北道。

因為蒙元人加緊了攻勢,所以靈門關的守軍已經有一部分調到了沂水支援。原本帶兵守靈門關的晏增已經率軍到了沂水東岸布防,現在守著靈門關的是老將劉恩靜。

“參見王爺!”

因為守關,劉恩靜沒有參加方解的稱王大典,所以他這次見麵行了一個大禮,稱呼也變成了王爺。

“老將軍快請起。”

方解上前兩步將劉恩靜攙扶起來:“幾個月不見,老將軍守關辛苦。”

劉恩靜連忙搖頭:“戰事在沂水,這裏隻是焦心倒算不上辛苦。臣一心盼著主公過來,因為主公一來,就說明對蒙元人的反攻就要開始了。這仗已經拖了幾個月,也該讓蒙元人知道知道咱們黑旗軍的厲害。主公,臣要請戰!守關之責雖重,但沒有戰事臣這身子骨都要生鏽了,刀要見血才鋒利,身子骨要靠戰場上廝殺來鍛煉。”

“哈哈”

方解大笑:“老將軍既然求戰心切,那我就允了你。我帶兵過靈門關之後,你留下三千精兵守關,隨後率軍趕來。不出意外的話,等你到沂水東岸反攻正好開始。”

“太好了!”

劉恩靜立刻激動起來,這個老將當初沒有趕上第一次西征,一直期待著蒙元人真刀真槍的幹一場。畢竟當年他那麽多老朋友帶兵去了西北,本以為可以再建功業,結果一個個兵敗身死。

也許,他比別人更多一種感情。

“主公,昨天剛剛從沂水東岸那邊傳過來消息,蒙元人的攻勢一日比一日猛,臣聽聞之後一直擔心,這怕是蒙哥要逃的跡象。”

方解點了點頭:“十之八九便是如此了,所以我才會從長安城急急忙忙的趕來。中原大地,豈是蒙元韃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

“主公,若是能派遣一良將,帶兵繞到蒙元身後,封住其歸路,這一戰或許能生擒蒙哥!蒙元已經立國一千餘年,除了大隋立國之初的時候蒙元皇帝和大隋太祖皇帝交手吃了些虧,對中原的戰事,蒙元人一直占著優勢。不得不說蒙元人的騎兵確實很強,前朝鄭國時候,西北被蒙元人數次攻破,百姓慘遭**……若是這次能生擒蒙元大汗,也算是一雪前恥!千年來,還沒有蒙元的大汗帶兵深入中原這麽長的距離,蒙哥太過自負了。若是能將其生擒的話,蒙元必然一蹶不振。”

方解笑道:“我已經安排人去了,老將軍,這次你爭取親自擒了蒙哥,便可青史留名。”

劉恩靜激動道:“為將,若能逢此一戰,此生足矣!”

方解一邊走一邊說道:“老將軍,你帶兵到了沂水東岸之後,不必等我軍令行事。你可帶兵往沂水下遊去,我會安排水師戰船接應。你過了河之後不要去管戰事,隻管把守住平安郡往南的要道。”

“啊?”

劉恩靜一怔:“蒙哥若敗,必然逃亡西北,主公何以讓臣去守東南?”

方解笑道:“你隻管去,說不得有場大功勞等著你。”

……

……

隊伍在靈門關補充了給養之後隨即再次開拔,對於輕騎來說,戍京道這東西的寬度實在算不得遙遠。方解這次帶著的這三萬精騎,其中一大部分是當初黑旗軍才創建時候的老兵,這些騎兵的戰力,非同凡響。

諸葛無垠和劉旭日,都是當初黑旗軍才創建時候就能獨領一軍的將才。

這兩個人,也都是當初大隋第一次征西時候的將領,那一場慘敗,七十萬大軍瞬息之間土崩瓦解的恥辱,兩個人到現在都沒有忘記。其實方解著實是撿了一個大便宜,那場兵敗之後,從草原上逃回來後在狼乳山上建造大營聚集起來的隊伍,可謂精銳中的精銳。能從那樣一場大潰逃中生存下來,這些人的素質可想而知。

郡王楊開當年在狼乳山上積累下來的力量,全都送給了方解。

這支隊伍,正是黑旗軍的班底。

方解也正是仗著這支隊伍,才有了縱橫萬裏的壯舉。從草原練兵,殺回西北,再到直下西南,這支隊伍千錘百煉。現在西北抵擋蒙烈的陳定南陳搬山所部,其實也是最早的黑旗軍班底。倒是崔中振帶著的人馬,多是朱雀山大營建立之後才訓練出來的士兵。

一路無話

方解帶著三萬人馬從靈門關進入了戍京道,又十天,到沂水東岸。

這個地方,叫七裏坡。

七裏坡對麵,就是平安縣。

此時在沂水東岸布防的,有晏增所部,許孝恭所部,再加上水師段爭所部,不下十萬人馬。仗著沂水之險,縱然河對岸蒙元大軍不下五十萬,黑旗軍依然不落下風。這場阻擊戰,立功最大的,當屬水師。

“拜見王爺!”

這些將領,都以大禮相見。

“戰事如何?”

方解讓眾人起來之後也沒有寒暄什麽,直接問戰事。

“奇怪”

段爭的回答有些出乎了方解的預料。

“奇怪?哪裏奇怪?”

方解問。

段爭道:“前些日子,蒙元人日日猛攻不計代價,可是從前日開始,攻勢便緩了下來,今日到了現在還沒有一次進攻。臣擔心是蒙元人要撤走,所以特意派斥候乘船到了對岸暗中探查,卻發現蒙元大營裏人馬數量並沒有減少,觀察了半日,也沒有兵馬調動的跡象。”

“不戰,也不走?”

方解沉默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這倒是確實有些奇怪了。”

“還有就是。”

段爭伸手指了指對岸:“那裏,是蒙元黑山軍的營地,這支黑山軍的戰力猶在蒙元狼騎之上,那些士兵個個悍不畏死。不過今天下午的時候,黑山軍往西撤走了不下十裏,之前猛攻的,一直是黑山軍。”

“那邊是蒙元狼騎的大營,在黑山軍退後十裏之後,蒙元狼騎也退後了十裏,兩座大營依然並列,卻不似以前那樣連成一片。”

方解沉吟了一會兒,指了指一條大船:“上船,我要過河去看!”

不等眾人勸阻,方解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站在大船船頭,方解舉著千裏眼往對岸觀察。對岸上能看到狼騎隊伍來回巡視,但大營確實已經撤出去最少有十裏遠。這顯然有些異常,如果說蒙元人是要撤走了,沒必要隻撤走這十裏。方解之前推測,蒙元人猛攻就是為了掩飾要後撤,可是現在,蒙元人猛攻之後停了下來,卻不走。

“那邊!”

段爭忽然指了指一個方向,那是黑山軍大營和狼騎大營的空當處。在河東岸的時候因為地勢的緣故,看不清楚這邊的場景,大船快到河西岸的時候才看到,在黑山軍大營和蒙元人大營之間,有兩支人馬遙遙相對。

“怕是蒙元人鬧了內訌?”

許孝恭推測道:“主公派人散播西北蒙烈叛亂的消息,莫不是蒙哥真的信了,黑山軍那個叫蓋赦的也信了,所以蓋赦和蒙哥之間出了什麽矛盾?”

“太明顯……”

方解忽然說了這三個字。

太明顯?

段爭和許孝恭等人一開始沒理解方解什麽意思,想了一會兒還是晏增忽然想到:“主公的意思是,蒙元人這是在做假象?”

……

……

蒙元狼騎大營

最高大的那座帳篷裏。

蒙哥看了一眼麵前托盤上擺著的三顆人頭,忍不住眉頭皺了起來。這是三顆麵貌一摸一樣的人頭,他們有個一摸一樣的名字叫大自在。

而此時坐在蒙哥對麵的兩個人,一個是黑山軍大將軍蓋赦,另一個則是一個活著的大自在。

“這下,大汗您可以放心了吧?”

這個活著的大自在,正是那天那第二個大自在。也是他,最先開始懷疑大輪寺裏那個神。

蒙哥點了點頭:“你們這樣做,到底是什麽目的?”

蓋赦沉默了一會兒後極肅然的說道:“我不願意與大汗為敵,但這場仗也不願意打下去了。大汗應該知道,不管這流言是真的還是假的,咱們這邊有,蒙烈那邊必然也有。所以,十之八九蒙烈真的已經帶兵往回走了。”

“我殺了三個大自在,是想告訴大汗,你想讓大自在殺我,不可能成功。倒是我要殺大汗你,易如反掌。我不動手,不是懼怕什麽,而是因為我不想因此而讓草原大亂。至於以後的事,先打完了麵前這一仗再說。”

蒙哥問:“你們是想設局,讓黑旗軍以為我和你起了衝突,引黑旗軍過來?”

大自在點了點頭:“正是,隻要黑山軍和大汗您的狼騎假裝打起來,黑旗軍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必大舉渡河來攻。到時候,黑山軍和狼騎突然合圍,黑旗軍必敗。如此一來,大汗就能沒有後顧之憂的返回草原。”

蒙哥猶豫了一會兒後問道:“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大自在認真的回答:“走一條或許會繞一些彎子的路,不過……是為自由。”

他指了指蓋赦:“他是……”

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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