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沁旗北部色勒旗南部這片區域內的練兵因為方解和謝先生談話的崩裂而出現了一些意外,謝先生自然不會那麽輕易的離開北蠻人部落真的回到皇帝身邊去。所以這場原本有些輕鬆的練兵,似乎正朝著更加血腥的方向發展。

就在方解與謝先生碰麵後的第二天,北蠻人的隊伍開始往回收縮。

方解知道,這次練兵不會再輕鬆了。

不過主動權一直在他手裏,無論打還是走。

不商議軍務的時候,方解不太喜歡在帳篷裏呆著。他喜歡坐在比較高的地方,看著天空沉思。駐地在色勒旗和克沁旗的交界處,就在距離諸葛無垠大破三萬北蠻人營地不遠處。四月中的風從南邊往北吹,大火一直燒出去二百多裏才逐漸熄滅。若是秋冬牧草幹燥的時候,大火燒出去千裏也不是沒有可能。

陳孝儒快步到了方解身前抱拳:“大將軍,有軍情。”

“說”

方解依然看著天空。

“昨日諸葛無垠已經回軍,他一口氣帶著騎兵追殺出去一百二十裏,北蠻人的潰兵幾乎被殺盡。陳搬山和陸封侯聯手對北蠻人一處營地進攻,斬敵七千,不過北蠻人防禦頗為嚴密似乎有高人指點,他們二人沒有繼續強攻。其他幾位將軍暫時還沒有與北蠻人交手,不過斥候探來消息,北蠻人似乎有意的引著咱們往北走。”

“嗯”

方解點了點頭道:“這次出來,不止是檢驗騎兵的戰力,還要檢驗你手下飛魚袍和軍隊之間的配合。大內侍衛處的原班人馬都是最好的斥候,你們就是隊伍的眼睛耳朵和鼻子,敵人的一舉一動都要在你們的把握之內,你們和隊伍的配合好了,方能做到知己知彼。”

“屬下知道的。”

陳孝儒垂首道:“不過,現在屬下等已經脫了飛魚袍,也就不再是大內侍衛處的人了,大將軍……”

方解一怔,這才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件。

大內侍衛處的人自己單獨劃出來,配備給各軍擔任斥候,可他們和軍中斥候不同,他們算是方解親信隨從,所以不受各軍將領節製。陳孝儒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是想提醒方解,他們這些飛魚袍的地位現在有些尷尬。這段日子方解一直想著別的事,竟是忽略了。

“卓先生不喜處理瑣事,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將大內侍衛處的人都交給了你。這樣吧……你們飛魚袍出身的人,不隸屬各營各軍,依然受我直接調度。稍後我會召集眾將議事,成立驍騎營,你們便是黑旗軍驍騎校,負責打探情報以及許多暗處做的事,職責與在大內侍衛處的時候基本相同。”

“小腰是驍騎校提督,驍騎校的事還是你來做主,你便是驍騎校副提督,諸事由你做主就是了。暫且……定為正五品吧。”

“謝大將軍!”

陳孝儒連忙單膝跪倒行了一個軍禮:“屬下不是為自己求官來的,隻是現在職責不明,所以無法和各營各軍協調好。各營各軍中原本就有斥候,所以將軍們很少會主動找屬下的人去辦事。現在成立了驍騎營,以後協調作戰,就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嗯”

方解想了想道:“各營各軍都有自己的執法隊,從今天開始都裁撤了吧。軍中軍紀,以後也由驍騎校負責。這件事稍後我會召集下麵人說清楚,你回頭挑出人來,去各軍之中行監督職權,不過有一樣,若是被我知道了驍騎營的人仗著我給的權利作威作福的話,我第一個先殺你。”

“大將軍放心!”

陳孝儒抱拳道:“屬下定然不負大將軍重托。”

“去吧”

方解笑了笑道:“大內侍衛處的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而且你們幾個是最早跟著我的人,以後不管我帶著黑旗軍往哪兒走,你們自然都是我身邊最親信的人。驍騎營建立之後,雖然名義上是小腰為提督,但具體事務你做主。你不在的時候,聶小菊做主,你二人都不在,燕狂可以做主。另外,大犬身上雖然沒有軍職,但他的眼界遠比一般人開闊,凡事你和他多商議。訓練新人的事,他也在行。”

“喏!”

陳孝儒垂首:“屬下謹記!”

“等回中原的時候,我還有件很重要的差事交給你們去做。這件事若是做好了,你們拿的就是入關第一功,這個功勞之大你們自己都想不到,以後我會因為這件功勞而厚厚的獎賞你們。”

方解看向東方,想起自己離開長安城之前建造的工坊……

有些事,終究是隻能自己知道,即便是身邊最親密的人也不能隨便告訴,因為這涉及到了未來生死。在長安城的時候,方解和吳一道暗中見過很多次麵,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麽約定也隻有方解和吳一道兩個人知道。就連沐小腰沉傾扇她們幾個,現在都已經忘了方解在長安城裏還有個工坊,而這個工坊的規模,如今已經很大。現在這個工坊的管事,是小丁點。

方解出長安之前,特意去過紅袖招。

不止是方解的工坊商鋪,吳一道被迫離開長安城之後,他旗下的生意很多都交給了息畫眉來處理,許多暗中的生意依然做的風生水起。

許多事,方解在離開長安城之前就在準備了。

甚至,從他進長安城的時候就開始在準備了。

那個時候他絕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帶兵,成為站在大隋朝廷對立麵的人。可他知道,有些準備早晚都用的上。

……

……

本來分散開往各處搜索牧民搶奪財物的北蠻人,因為黑旗軍的北上而逐漸收攏在一起。散出去的隊伍,都被謝先生派人召集了回去。利古達的三萬人已經不用計算在內了,當夜就被人殺了超過萬人,逃走的萬餘人稀稀拉拉的放羊一樣,被人在後麵黏著殺,一百多裏就幾乎掃**幹淨。

合力木的營地還好些,因為謝先生提前吩咐過,所以黑旗軍兩次衝擊沒有將營地衝垮,雖然損失了七千餘人,可好歹隊伍還是帶回來了。不過也由此可見,黑旗軍的戰力還沒有完全發揮,有待提高。

北蠻王坐在一張石**,聽著下麵人匯報損失的時候怒火開始在她眼神裏燃燒。這個看起來足有三百斤的女人殘暴且勇武,北蠻人對她格外的敬畏。她的話在北蠻人中沒有人敢也沒有人可以質疑,不然就是對神靈的褻瀆。

而神使到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代表神靈承認北蠻王的存在,這讓她的地位更加穩固起來,所以她對神使也格外的尊敬。

北蠻王身上穿的皮袍緊緊的裹在她身上,胸口那兩座肉山之間的峽穀能塞進去一顆人頭,而被塞進去的人,十之八九會被憋死。她坐著的時候,乳-房垂下來蓋在她的肚子上,而她的肚子則蓋在她的大腿上。看起來,就好像幾層梯田。

毫無疑問,她的胳膊比一般人的大腿還要粗不少。

她喜歡坐在石**,無論出行去哪兒,她都會派人抬著這張沉重的石床和比石床還沉重的她行走。或許是因為太胖,吃的又太油膩,她的皮膚自然不會很好,毛孔很粗大,除此之外……就是她的眼睛很小但眉毛很粗重,鼻子很大,兩個鼻孔看起來比眼睛還要大些。她的嘴唇很肥厚,向外突出。

她本來對戰事不怎麽在意,可是看到神使臉色不好看之後也跟著生氣:“利古達這個比麅子還要傻的狗東西,比野豬還要笨的蠢東西,我給了他三萬勇士,他卻一個都沒有給我帶回來,包括他自己……還有合力木,他也打了敗仗……神使說過,打了勝仗要嘉獎,打了敗仗要懲罰……”

她的話說到這便說不下去了,因為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懲罰和獎賞。

所以她挪動了一下那兩條肥重的大腿,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謝先生笑了笑:“尊敬的神使……你覺得該怎麽處置他們?利古達被那些該死的敵人殺死在他回來的半路上,據說屍體一半在東邊一半在西邊,頭顱在北邊,屁股在南邊……所以沒有辦法懲罰。至於合力木,神使你說怎麽懲罰,我就怎麽下令。”

“不!”

謝先生皺眉道:“尊敬的王,您現在要考慮的不是如何去懲罰你的子民,而是盡快整頓好隊伍迎接那些漢人的挑戰。”

“和漢人打架……”

北蠻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咱們原來和漢人打架,從來沒有打贏過……那些狡猾的漢人手裏有鋒利的刀子,還有那種長長的棍子上麵也有刀子的東西。神使,你說過隻要殺光了那些會騎馬的士兵,草原就是我的了。現在怎麽會有漢人出現?”

謝先生眉頭一挑:“怎麽,你是說不願意和漢人開戰?”

北蠻王連忙搖了搖頭:“隻是……隻是怕打不贏……”

謝先生微怒:“那些漢人不過是幾年前被草原人擊敗後殘存下來的,連草原人都能擊敗他們,而草原人在偉大的北蠻勇士麵前就好像土狗遇到了獅子王一樣落荒而逃。所以那些漢人並不可怕,隻要拿出勇氣,勝利就在前麵等著你和你的子民去摘取。就好像蘋果一樣甜美,梨子一樣多汁。”

“可是……”

北蠻王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被謝先生打斷:“沒有可是,我代表神靈來到北蠻部落,祝福了你頭頂上的王冠,我也有權利摘掉它放在別人的頭上。”

北蠻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異樣,然後點了點頭:“全憑神使做主就是了。”

謝先生嗯了一聲,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從現在開始,所有北蠻勇士全部南下!那些漢人數量很少,你們隻需呐喊著衝過去戰爭就結束了。這一仗打完的話,整個草原就再也沒有人阻止你們了。草原上的牛羊都是你們的,戰馬奴隸也都是你們的!”

他轉身大聲呼喊,卻沒有發現北蠻王的眼神裏那種異樣越來越濃。

這個肥壯的女人,手指一指在不由自主的勾動著,而她的那根金杖,就在石床旁邊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