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碎裂的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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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曆史上總會有不少以少勝多的戰績被後人傳頌,而那些指揮了這些戰役的將軍們則名垂青史。正因為如此,百姓們在津津樂道的同時也因為這樣的典故並不少而逐漸覺得這也許不是一件難以辦到的事。隻要有足夠精銳的士兵和足夠好的運氣足夠精密的準備,或許誰都能替換掉那些史書上燦然生輝的名字。

可事實上,每一次這樣光輝戰績記錄在史書上的時候,又豈是紙麵上那些漂亮的字句可以描述清楚的?字麵上記載的再詳細,也無法還原每一個細節。而細節,往往就能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

事後也許有人會輕描淡寫的說,如果我有四萬頭雄獅為手下,撲進五十萬隻綿羊的隊伍裏也一樣可以取勝,這樣的人對於軍事根本就是一無所知。首先,將對手視為羊的這種觀點,就是錯誤的。

方解最初的時候並沒有打算和如此數量的蠻兵決戰,他的目的在於練兵。可是到了這一刻,放棄勝利同樣是一件讓人不能忍受的事。

白獅渾沌馱著方解從高坡上衝了下去,速度之快讓人的眼睛根本就跟不上。之前那支大約五萬人的蠻兵衝到半路的時候,就看到了一支僅有幾百人的隊伍往他們這邊迎麵而來。沒錯,此時方解身邊隻留下了幾百人的親兵。

幾百騎跟在白獅子後麵,卻是一根激射而出的破甲錐。

一開始跑在最前麵的北蠻人並沒有看清楚方解的坐騎是一頭極雄壯的白獅,等到了跟前的時候他們立刻被嚇得哇哇大叫,絕大部分人掉頭就跑,一小部分人則雙腿發軟連跑都沒有力氣跑了。

白獅子在今天之前,一直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雖然時不時吼幾聲彰顯霸氣,可從來沒有真正展露過它的殺意。這一次,它就好像和方解的心靈相通一樣,感受著主人心裏那種不再壓製的血性,它也變得亢奮起來。

在奔行中,白獅子如一塊巨大的隕石一樣砸進北蠻人隊伍裏,立刻就將前麵幾十個蠻兵撞的七零八落。它身子一掃,北蠻人陣列就被掃**出來一個巨大的缺口,後麵的騎兵順著這個口子撲了進來。

白獅往前途中,一個操控著無鞍戰馬的北蠻兵嚇得嗷嗷大叫,手足無措的試圖讓戰馬快點離開,可不隻是他自己被白獅子嚇得六神無主,他坐下的戰馬同樣嚇得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所以不管這個北蠻兵怎麽去亂踢亂打,他的戰馬就是沒有辦法挪開。

或許是看到被攔住白獅子極為不爽,在奔跑中它抬起一隻巨大的前爪狠狠往下一拍,爪子拍在那北蠻兵的腦袋上,那北蠻兵立刻就被拍的趴在了馬背上,緊跟著,戰馬竟然扛不住這一爪的力度,哢嚓一聲四蹄折斷,馬背和馬背上的北蠻兵同時被拍的血肉模糊!

隻一下,白獅就將一匹戰馬攔腰拍死。

後麵的蠻兵看到這一幕,哪裏還敢停留。越是落後的民族對於罕見事物的恐懼就越濃烈,他們雖然在蠻荒之地以獵食野獸為生,可正因為對野獸力量的了解,在看到這樣龐大的白獅子的時候,他們第一反應是這個白獅子是神物。

他們將所有不能理解的東西,都歸結在神靈身上。

跑啊!

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北蠻兵們終於徹底潰亂。白獅子一巴掌拍死了一匹戰馬之後,身子往前一撲將六七個蠻兵撲倒在地,巨大的爪子隨隨便便一按,被撲倒的人就再也沒有了生機。

它一口咬住一匹戰馬,然後將脖子往側麵一甩,高大的草原戰馬竟是被直接甩飛了出去,落在至少六七米外,還砸死了幾個北蠻兵。

一頭凶獸衝進了人群裏,勢不可擋。

方解自始至終沒有拔出他的朝露刀,而是臉色平靜的坐在白獅子後背上重新適應著戰場上的血腥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竟然有一種和白獅子想通的感覺。好像白獅子知道他在想什麽,而他也知道白獅子在想什麽。

或許這隻是一種錯覺,但卻很真實。

白獅子一改懶洋洋對什麽都沒有興趣的樣子,暴戾的如同地獄殺神。血液在白獅子四周亂舞,將它塗抹的越來越雄壯霸氣。

端坐在白獅子後背上的男人,那平靜的臉色給太多北蠻人留下了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印象。在很多年之後,已經學會了耕種學會了織布紡紗學會了讀書的蠻人,白發蒼蒼彌留之際,在庭院裏抱著孫兒喃喃的講述那一天發生的故事,每每提到那天坐在白獅子背上的年輕男人,眼神裏依然會閃現出恐懼。

小孩子好奇的看著他蒼老的麵容,或許永遠也無法理解老人為什麽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嗓音發顫。

那個一襲黑袍的年輕男子,在千軍萬馬之中如此的神態從容。他穩穩的坐在白獅子後背上,黑色的長袍和純白的獅子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讓人過目難忘。

千軍萬馬避白獅

這種威勢,又豈是語言可以描述?

……

……

白獅子一路所向披靡,沒有人再敢攔在它身前,數萬人的隊伍瘋狂的往兩側避讓,竟是為白獅子讓出來一條很寬的通道,以至於後麵跟著的數百輕騎兵根本就無需在揮舞橫刀,隻管跟在白獅子後麵往前衝,北蠻人分出來原本要進攻高坡的隊伍,被一頭獅子整整齊齊的劈成兩半。

在這支北蠻人隊伍後麵,陳定南和夏侯百川看準了機會,見北蠻人已經被大將軍的白獅子嚇破了膽,立刻帶著人馬從後麵旋風一樣包抄過來。已經沒有了鬥誌的北蠻人隻顧著往前跑,將自己的後背毫無保留的露出來交給了敵人的橫刀。

騎兵在北蠻人背後追擊,每一刀都將一個蠻人放翻。

穿過這支蠻兵之後,方解帶著幾百輕騎又闖進了北蠻人的大隊之中。前麵劉旭日和諸葛無垠帶著兩萬騎兵分作四隊已經將北蠻人劈開,白獅子從慌亂的人群中直插進去朝著象征著蠻王身份的那杆大纛衝了過去。

“大將軍威武!”

劉旭日和諸葛無垠在看到方解騎著白獅子如入無人之境一樣衝進來,立刻帶頭高呼,這一刻,黑旗軍騎兵的士氣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大將軍威武!”

“大將軍威武!”

呐喊聲連天空的雲都給撕裂,畏懼的越飄越遠。

之前的盤旋戰術已經將北蠻人的膽氣嚇破,缺乏作戰經驗的北蠻人在這個時候大部分選擇了逃跑。空有數十萬大軍,卻沒能在騎兵突入的時候采取最正確的方式。五十萬人,那是多麽厚重的營地陣列,隻要指揮的人還能保持理智,促使士兵們從後麵圍上去,黑旗軍騎兵就會如墜泥潭一樣寸步難行。

若是換做大隋訓練有素的步兵,有許多種辦法讓踏營而來的輕騎兵寸步難行。而北蠻人沒有這種經驗,在還沒有戰敗的時候他們就以為自己敗了。

“你自己帶著人衝!”

謝先生暴怒的指著北蠻王大吼,而北蠻王在看到那頭白獅子越來越近的時候也已經沒了勇氣。蠻人部落本來就對無法理解的事有著絕對的敬畏,所以才會對謝先生展現出來的修為尊為神跡。可這白獅子,在他們看來何嚐不是另一種神跡?

眼睜睜看著白獅子穿過數十萬人直接衝到後隊,謝先生的眼睛裏有一種難以壓製的怒火在燃燒。

“方解!”

見北蠻王有些呆傻的看著瞬息而至的白獅子和獅子後背上的年輕男子,看著她握著金杖的手都在劇烈的顫抖著,謝先生終於再也壓製不住,轉身朝著方解發出了一聲咆哮:“你這是在找死!”

讓白獅子站住,方解看著那個臉上肌肉都因為憤怒而隆起來的老者,他的眼神那樣的平淡,平淡的深深的刺痛了謝先生的心。

“我要殺了你!”

謝先生從馬背上騰空而起,雙手往下一壓,兩股雄渾的內勁朝著方解籠罩了過去。在那股勁氣即將落下的時候,白獅子向旁邊一跳輕鬆閃開。而在它之前停留的位置,勁氣將土地轟出來一個巨大的坑。

見自己的攻勢被白獅子躲閃開,謝先生在半空中身子一擰,兩隻手十指連彈,謝家絕學暴風劍雨鋪天蓋地的籠罩下來,劍意密集到完全沒有空隙,也沒有給敵人留下任何可以躲閃的空間。

方解在白獅子上長身而起,迎著漫天劍雨掠了起來。

刷的一聲

朝露刀斜著往半空中一劈,一條匹練般的刀光在劍雨中撕開一條口子,刀光斬斷了劍雨,朝著謝先生的胸前砍了過去。謝先生在半空中再次擰身向後飄落,那刀光在半空中頓了一下竟然如影隨形的追了下去。

刀光在劍雨中穿過,似乎沒有受到任何阻擋一樣。所有的劍氣在和刀光相撞的那一刻,立刻消散於無形。

謝先生的臉色大變,以他的修為竟然沒有看出方解這一刀用的是什麽手法。按照道理,以他的內勁之雄渾,方解這一刀就算再霸氣淩厲也不可能如劈開一張薄紙一樣劈開劍雨。他又怎麽會知道,現在的方解對自己的無形之力領悟的更加透徹。最初的時候他發現無形之力可以將天地元氣隱藏起來,讓人無法發覺。

而隨著他對自己身體的了解更深,隨著對氣脈能力掌控的更純熟,他對無形之力的操控已經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無形之力非但可以將他自己的天地元氣藏起來,而且還能將敵人的天地元氣消融,雖然威力依然很小,可讓刀光從對方的劍雨中穿過還勉強能做到。

那一條刀光追在謝先生後麵,謝先生落地之後雙手在麵前交叉向外一架,兩隻巨大的手臂出現在他身前,強健的手臂組成了盾牌和刀光狠狠的撞在一起。兩股力度相撞,立刻就引發了空氣的爆炸。

一團白茫茫的霧氣**開,謝先生不敢大意朝著後麵又退了十幾步。可就在他才穩住身形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清冷的話語。

“你太慢了……比謝扶搖還不如。”

這一聲話語,讓謝先生的頭皮都炸了起來。

他下意識的往一側閃開,然後揮拳向後猛擊。可這一拳卻打了個空,後麵哪裏有人?

因為方解本來就沒在他後麵。

謝先生一拳擊空就知道大事不好,心裏驟然一緊。緊跟著他感覺自己小腹上被人一把抓住,有一股強大的勁氣從小腹外麵湧了進來,頃刻間將他的丹田氣海攪亂,內勁在他體內失去了控製,一瞬間他的四肢就失去了力氣。

方解抓著小腹後手心一震,天地元氣湧進去將謝先生的氣脈震斷。失去了氣脈,丹田就算還完好無損他一身修為也算完了。

“雲殊不希望你死,所以我不殺你。”

方解將謝先生往遠處一拋,沒有再動手。

可是

謝先生的身子落地的地方不對,正巧落在北蠻王身前。落地之後的謝先生想掙紮著起來,看到北蠻王那張驚恐的醜臉他立刻咆哮:“快扶我起來!你這個白癡廢物!要你有什麽用,把金杖還給我!”

北蠻王聽到這句話,忽然啊的吼了一聲,瘋了一樣從石**跳下來,伸手將自己頭頂的石頭王冠摘下來,狠狠的砸在謝先生的額頭上。

噗的一下子,血立刻就噴出來濺了北蠻王一臉。

“你……你這個野蠻人……敢打我……我要殺了你!”

謝先生被砸的幾乎昏過去,強忍著頭疼想把北蠻王推開,可北蠻王超過三百斤的身軀現在是他難以撼動的大山,哪裏還能推的開!而北蠻王在第一下砸下去之後顯然也把自己嚇了一跳,可見神使竟然沒有任何辦法抵抗,她立刻興奮的吼了起來,一邊吼一邊往下砸。

石頭王冠碎了

謝先生的腦殼也碎了

而她另一隻手裏,還緊緊的攥著那根金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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