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山

玄武湖水寨

安德魯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我尊敬的主人,事情看起來沒有當初預想的那樣簡單,看起來要想改裝現在有的戰船難度並不小,最起碼比預期的要大很多。”

安德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黃龍快船:“就拿這樣的船來說,雖然看起來很大了,但並不適合安裝火炮。”

他比劃了一下:“如果在船側安裝火炮的話,火炮向後反坐的力量這艘船根本就沒有辦法承受,也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但我暫時還沒有想到。我來的時候羅斯國的戰船雖然裝備了火炮,但隻是船頭船尾加裝,沒有在側舷加裝,所以我一點兒經驗都沒有。”

“不過……”

他語氣忽然一轉,兩眼放光的看著遠處停靠在棧橋附近的那艘龐然大物:“那艘!如果安裝火炮的話毫無壓力!甚至不需要做太大的改動,這艘船足夠沉重,不會因為火炮的後坐力而產生太大的傾斜。”

“還有那些!”

他指了指艨艟巨艦:“如果計算好火炮的後坐力和船的承受力,可以適當的在那樣的大船上安裝火炮。”

安德魯逐漸從之前的懊惱中恢複過來,指著那些巨大才戰船道:“我已經研究過奧普魯帝國的火炮和炮彈,那種爆炸力特別巨大的炮彈適合轟炸建築物,可以安裝在船頭,這樣水師可以直接支援在岸邊交戰的步兵,大船甚至不需要靠岸。而那種穿透力比較強的炮彈,可以安裝在側舷。”

說到這些,安德魯逐漸興奮起來:“如果可能的話,在那艘叫做騰龍戰船的外麵包裹上一層鐵皮,再在前麵安裝一個堅固的撞角,那它就是一艘完美的海上霸主。我試驗過……在船兩側覆蓋上兩層細密的漁網,再加上一層鐵皮保護的話,以現在火炮的威力不至於將這艘戰船擊沉。”

“這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大的戰船,隻要改裝好就絕對能橫掃敵人的水師。”

“需要多久?”

方解問。

“最少一年”

安德魯道:“咱們的工坊沒有合適的模具,需要重新製作。僅僅是編製帶有鐵條的漁網就需要很多工匠同時開工,一年之內能做好就算不錯了。至於包裹鐵皮,以現在的能力隻怕需要的時間更久一些,畢竟都要從頭開始。”

方解在腦海裏算計了一下時間,估算著自己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不必參與進大戰之中,所以點了點頭:“關於工匠的事,我會找散金候安排。現在需要什麽你直接列一個單子出來,我看看能不能盡快幫你辦好。”

“謝謝主人!”

安德魯有些激動的說道:“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在我有生之年還能完成這樣的作品!這艘戰船太完美了,隻要能改裝好,我相信它就能發揮出讓所有敵人畏懼的威力。不過,對於戰船改造還需要水師的人來配合,因為我不太懂船舶上的事。這艘戰船本來就已經夠沉重了,加裝鐵板之後的吃水深度會限製它的航道。”

“我讓鄭秋和段爭兩個人幫你,然後再召集一些水師裏經驗豐富的水手來,再加上船廠裏的造船工匠一同商議。”

“那就太好了!”

安德魯揮舞了一下拳頭:“樣船改製最難,一旦找到那條合理的道路,以後改裝就會很簡單。不過我的主人,我建議您還是將這些人召集起來,繪製出最新的圖紙,以後建造的大船將所有需要考慮的事都實現準備好,然後直接造出適合安裝火炮的戰船。說起來黃龍快船已經夠大了,但因為船體輕,船樓重,也就是說這樣的戰船穩定性本來就不夠好,所以隻適合在內河航行,一旦入海,甚至不需要太大的風浪就能將它打翻。”

“我的建議是,將船上麵的船樓去掉。”

安德魯道:“如果主人您有心讓水師以後遨遊大海,而不是僅僅局限在內陸的河流中,那麽戰船的設計必須改變。”

“如果我派人去洋人那邊抓幾個懂造船的工匠來,會不會容易些?”

“那自然是最好了!”

安德魯說道:“我們那邊的船,和漢人的船在外形上就有很大的不同,比黃龍快船小很多的船都能穿越大海,有很多好的地方值得借鑒,可惜我不在這個方麵也不是很懂,必須要專業的人來才行。”

方解點了點頭:“那就抓幾個回來。”

他轉頭看向陳孝儒:“現在牟平那邊,左鳴蟬手下有多少驍騎校?”

陳孝儒回答道:“崔將軍在朱雀山大營調集了至少三百人前去支援,屬下趕到之後又留給他至少一百二十人的精銳,再加上他本來的手下,應該不少於五百人。其中屬下留給他的,是精步營的高手。”

“讓他抓幾個懂造船的洋人來。”

方解一邊走一邊擺了擺手吩咐道:“我不管他用什麽法子,三個月之內最好送一批人回來。如果人手不夠,從驍騎校裏再抽調精銳過去。如果需要高手,我讓道尊項青牛從他手下的江湖客裏選一批人!”

“喏!”

陳孝儒連忙垂首:“屬下這就去安排!”

……

……

窗外的陽光溫溫柔柔的灑進來,在人的臉上勾勒出一層金邊,那弧線格外的柔和,所以顯得那麽安靜祥和。挨著窗子放著一張躺椅,鋪著厚實綿軟的攤子,穿著寬鬆長袍**著腳兒的桑颯颯躺在椅子上,微微眯著眼享受著陽光飛輕撫。

方解坐在一邊的地上,頭枕著她的腿,一隻手在她的小腹上緩緩的輕柔的撫摸著,似乎是怕驚嚇了睡夢中的那個小精靈。算算日子已經有五個月了,桑颯颯的小腹已經挺起來一座弧線圓潤的山丘。

方解的手在上麵輕柔的拂過,眯著眼的桑颯颯嘴角上帶著笑。

以前方解沒有想過要一個孩子,因為他總怕自己會如莫名其妙的來這個世界一樣莫名其妙的離開這個世界。如果他突然間走了,那麽他的女人和孩子必然要麵對非常艱辛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他得罪的人足夠多了,現在想要殺他的人最起碼名字可以寫滿一整張紙,再加上暗處那些威脅,隨時都有新的名字加入這名單之中。

方解總是會擔心,如果自己毫無征兆的離開了,或是終於耗盡了運氣被人殺了,那麽女人和孩子,將會麵對怎麽樣的艱苦磨難?

可是,當他得知桑颯颯有了他的孩子之後,那種無法言表的幸福感讓他將所有的困擾和擔憂全都拋開了,隻剩下滿足。他能感受到那個小生命在桑颯颯肚子裏成長著,他期待著自己和這個小生命見麵的那天。

“想好給他取個什麽樣的名字了嗎?”

桑颯颯溫柔的問。

方解笑了笑:“現在還這麽小,不急著取名字吧。”

“我忽然很好奇,你自幼逃亡,你這名字是怎麽來的?誰幫你取的?”

“我自己”

方解指了指鼻尖:“這麽好聽的名字當然是我自己取的,不過覺曉這個字是小腰想出來的。也許那個時候,她也希望我早日明白一切,所以才會想到覺曉這兩個字。至於解……”

方解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我何嚐不是希望能解開所有的謎團?”

桑颯颯的手在方解的額頭上輕輕的撫摸著,似乎是感受到了他那個時候的無助和悲傷:“以前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人總是要不停的往前看而不是回頭看,回頭看的多了,就容易傷感。對了……我沒事的時候自己想了一個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她側頭看著方解:“如果是個女兒,就叫方寧。如果是男孩,就叫方坦。”

“寧……坦……”

方解喃喃了一句,笑了笑:“這兩個字都很好,特別好。就依著你吧,如果是女兒就叫方寧,如果是兒子就叫方坦。”

“你喜歡就好。”

桑颯颯笑了笑,嘴角上洋溢著的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幸福。或許隻有懷了孕的女人,才能感受到她此時的心境。她本來將傳宗接代視為自己的使命,現在這種使命和她愛的人結合在一起之後,那種滿足和幸福無以言表。

“就猜到你在颯颯這兒!”

完顏雲殊從門外跳著腳兒進來,手裏拿著一大串也不知道什麽名字的野果,已經入冬,也就隻有在西南這樣氣候溫潤的地方還能找到野果。

“特別好吃。”

她將野果剝開一顆塞進方解嘴裏,然後對桑颯颯眨了眨眼:“沉姐姐和沐姐姐都說,女人有了小孩兒就不能亂吃東西了,所以隻能饞著你。”

方解將甘甜多汁的果子咽下去,笑了笑問:“今天怎麽這麽高興?”

“收到我哥哥的信了。”

完顏雲殊笑著說道:“他說,北遼地的族民現在在大隋東北生活的很好,因為戰亂還沒有波及到東北,所以族民們很快就適應了新的生活,他們現在已經學會了耕種,學會了蓋房子,學會了養豬羊,還學會了養花。最主要的是,沐府的人沒有難為他們,反而提供了不少幫助。哥哥說,沐府的家主和父王現在成了好朋友,關係很好。”

方解也跟著笑:“這確實是件好事。”

但是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眉頭微微皺了皺:“沐府的人和你的族人交往很密切?”

“對啊”

完顏雲殊高興的說道:“哥哥信裏說,他們現在生活的很好,沐府的人送給他們種子,分給他們很肥沃的土地,甚至還幫助他們建造家園。哥哥說,沐府的人特別友善。前陣子,父王和沐府的家主結拜為兄弟了,族人為此歡慶了三天三夜呢!”

方解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擔憂,卻沒有表現出來:“那就好,隻要你的族人能安穩的生活就足夠了。”

他起身,揉亂了完顏雲殊的頭發:“你陪陪颯颯,我有些事先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

……

方解將陳孝儒叫到跟前問:“派去東疆的人出發了嗎?”

“正在準備,今夜就能出發。”

“挑幾個精明的來見我,讓他們送一封信去北遼人現在居住的地方給完顏重德。”

方解皺著眉:“沐府的人隻怕沒安什麽好心……北遼人性子最單純,一旦認定和誰是朋友就很難改變。沐府的人十之八九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我必須提醒完顏重德,沐府表現出來的友善……隻怕都是因為寒騎無與倫比的戰力!”

陳孝儒臉色一變:“沐府……真的要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