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解拎著那個被他生擒的黑衣刀客往回走的時候,秦河那邊也傳來了陣陣的戰鼓聲,這樣的曠野上,士兵的呐喊和戰鼓的聲音能飄出去很遠很遠。方解知道項青牛那邊也已經得手,隻要毀了鄭紫域的弩車和拋石車,士兵們渡河的時候損傷就會小很多。

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一聲一聲的傳過來讓方解心裏稍稍輕鬆了些。

鼓聲,炮聲。

戰局已經打開,接下來方解不必再操心什麽了。夏侯百川是個身經百戰的將領,他知道怎麽打好這一仗。這種沒有取巧的廝殺靠的就是雙方士兵的素質和勇氣,那邊先泄了氣,那邊就算輸了。

方解擒住這人之後就震碎了他的幾處關鍵氣穴,這人便如同廢了一樣,再摘掉這人的下頜,他想自盡都不能。一般這種殺手的牙齒裏都藏了毒,一旦被擒就會咬碎之前藏好的毒丸。

方解回到大營之後,項青牛也恰好回來。

“戰局如何?”

方解問。

“戰局?”

項青牛愣了一下:“沒看……你知道我對軍武上的事沒什麽興趣,死人太多的事看著鬧心,我怕晚上做噩夢。你知道我擁有這樣的美貌是多麽令人傷神的一件事,睡不好是很毀容顏的一件事……”

方解歎了口氣:“你沒救了……”

項青牛自言自語道:“連你也這麽說,看來我是真的沒救了。我知道自己帥的沒對手,現在已經到了帥的沒朋友……”

方解懶得再搭理他,拎著擒來的刀客進了帳篷。

陳孝儒見方解回來,將那個刀客接過去,先從刀客嘴裏小心翼翼的把藏著的毒丸挖出來,然後搜遍了這個人全身,用牛筋繩子把刀客捆了個結結實實之後這才收手。他們大內侍衛處出身的人,幹這種事最是熟練不過了。

方解在椅子上坐下來,看了陳孝儒一眼,陳孝儒隨即點了點頭。

他在那刀客身邊蹲下來笑了笑道:“我曾經是大內侍衛處的百戶出身,你應該聽過大內侍衛處的名號吧,所以我也不打算多說什麽,威脅對於你們這樣的人來說沒有什麽用處,但你在我手裏想死也不是那麽容易。”

那黑衣刀客隻是眼神陰冷的看著陳孝儒,沒有一絲一毫的表示。

陳孝儒回頭看向方解:“主公,屬下把他帶走吧,逼供的手段有些讓人瞧了不舒服,還是屬下帶回去問比較好。”

方解點了頭。

項青牛比較好奇,跟在陳孝儒後麵去看。

不到半個小時,胖子一邊吐一邊搖晃著走了回來。

“好看嗎?”

方解問。

項青牛坐下之後先倒了一杯涼茶漱口,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我雖然算不上什麽陰狠的人,但殺豬殺牛殺人還是都見過的。不過你手下那個陳孝儒逼供的時候,就是殺了幾十年豬的見了也會吐的七葷八素……媽的,道爺我算是見識了大內侍衛處那幫人的手段,怪不得當初江湖上流傳一句話,寧進閻王殿,不惹飛魚袍。”

“陳孝儒在幹嘛?”

方解問。

“在……”

項青牛咽了口吐沫,沒忍住哇的一口又吐出來:“在他娘的剝皮……道爺我這是第一次見到剝人皮,還是活剝……”

……

……

陳孝儒的手很穩,穩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他手裏的刀子很細小,似乎是專門為了剝人皮而打磨出來的。刀子在他手裏向前滑動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平穩的就好像在一條已經鋪設好的軌道上運行。

刀客睜著眼,眼裏都是血絲。

他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被剝皮。

“我給你說過不疼的,但是剝皮這種事從來就不是靠疼來讓人屈服。”

陳孝儒一邊幹活一邊語氣很平和的跟那個刀客說話:“我當年在大內侍衛處的時候經常做這種事,不過太久沒有操持過手有些生,但你不要害怕,步驟我還是記得一清二楚。剛才給你腿上灑的藥粉是秘製的麻藥,撒上之後再給你剝皮你不會感覺到疼。當然我自己不知道,以前我給人剝皮的時候也會這樣問,他們都說不疼,你疼嗎?”

那個刀客的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臉上的汗水已經匯集成了一片。

他的眼皮被陳孝儒用針線縫在上麵,想閉眼都閉不上。他被捆在一張特製的凳子上,連脖子都不能扭動,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一臉溫和的人那麽溫柔的在剝他的皮。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都經受過特別殘酷的訓練,就是為了防備有朝一日落在敵人手裏會扛不住。可是恰好我經受過的訓練就是對付你們這樣的人,咱們是天生的對手。我不知道你怎麽看待自己被剝皮這種事,在我看來這就像是在完成一件藝術品……能剝下一張完整的人皮而你還活著,你不覺得很不可思議?”

雖然那個刀客不能動,但他渾身上下的都在恐懼的顫抖著。

他脖子上的肌肉已經繃起來,可想而知那種恐懼有多濃烈。

“別抖,你一抖我的刀子也會跟著亂動。如果剝出來的皮不完整,那就是一件失敗的作品。當初我在大內侍衛處的時候負責慢剝,有一個人專門負責快剝。有時候我倆會互相換換,我去快剝他來慢剝。他最快的時候不需要半個時辰就能剝下來一張特別完整的,我最慢的時候一張皮剝了十八天。”

人皮,已經剝到了膝蓋位置。

陳孝儒的刀子停下來,將那帶著血的一層薄薄的肉皮撥在一邊,仔細的打量那刀客的膝蓋:“這裏不好弄,皮太薄了,和骨頭的距離太近。一會兒你自己看著些,如果我的刀子歪了你提醒我好不好?”

那刀客身子猛的一僵,竟是昏死了過去。

陳孝儒拿起一塊毛巾擦了擦手,招呼手下:“把他弄醒……這還真是個體力活兒,太久沒有幹過,還真是累啊。”

他在對麵坐下來,看著那昏死過去的刀客笑著搖了搖頭:“當一個人已經恐懼到這個地步的時候你偏偏什麽都不問他,隻是和他說著剝皮的事,對於他來說是雙重折磨。因為他不想說可是又盼著你問他,隻要你問他他說不定真的就招了。也可能他會故意激怒你,希望你殺了他。”

“所以,剝皮還需要一個好性子。”

……

……

刀客醒來的時候,發現陳孝儒正在看著他笑。

“你運氣真好,在你昏迷過去的時候我已經把你膝蓋的皮剝下來了。你看這紅紅的膝蓋上隻有那一層肉筋似的東西,不知道你有沒有殺過豬,沒殺過豬也應該切過豬肉,豬肉上有一層薄膜特別惱人,你膝蓋上就是這樣的東西,是不是有一種想把它揭下來的欲望?不過不行,揭下來,你就會看到白森森的骨頭了。”

刀客的下頜還沒有掛上,他無法說話。

他劇烈的晃動著腦袋,可他的頭顱被固定在凳子帶著的木樁上,根本就動不了。木樁被他帶著來回擺,那力度之大可想而知。越掙紮越緊的牛筋繩子已經勒緊了他的肉裏,被勒住的部位已經變得發紫。

“不喜歡?”

陳孝儒笑了笑:“我是大內侍衛處裏脾氣最好的,我行刑的時候也會詢問人犯的感受,如果他們不喜歡從腳開始剝,那麽我就會從頭開始剝。沒關係,我聽你的。”

刀客的嗓子裏發出哢哢的聲響,可他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他的眼睛睜的那麽圓,裏麵的血絲幾乎要爆開似的,仿佛下一秒就有血從他眼眶裏往外淌。這個人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他無法想象這世上還有這般殘忍的刑罰,哪怕,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疼。

“我猜……”

陳孝儒停住手,看著刀客的眼睛說道:“你此時一定在想,如果我現在掛上你的下頜,你一定咬掉舌頭。這樣你就可以放鬆了,因為你已經沒用,我就會殺了你對不對?我擔心的也是這個啊,萬一你咬掉了自己舌頭怎麽辦……所以,一般我做事都會在一半的時候停下來問問,你是願意說呢還是願意咬舌頭?願意說的話,我現在把你的肉皮粘回去,灑上大內侍衛處秘製的傷藥,過不了多久就沒事了。如果你願意咬舌頭,我就隻好繼續說。”

滴血

刀客的眼角真的在滴血,那是他的眼睛睜的太大撕開了眼角。

“拿一麵鏡子來。”

陳孝儒吩咐。

一個驍騎校取了一麵銅鏡過來,固定在刀客麵前。

陳孝儒挪了挪凳子坐過去,緊挨著刀客的身子:“我現在要從你的臉上開始往下剝,為了方便你看到我在你麵前放一個銅鏡。你會看到自己的臉皮一點點被揭下來,裏麵紅紅的肉黑白分明的眼球……”

刀客拚了命的瘋了一樣的掙紮了幾下,再次昏迷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腿上已經包裹好,劇烈的疼痛反而讓他有一種想要哭出來的驚喜,他寧願感覺到疼也不要再承受那種一點都不疼的剝皮。

“現在,你願意說些什麽嗎?”

陳孝儒坐在床榻旁邊,手裏拿著一麵銅鏡。

“我說!”

刀客幾乎是用盡最大的力氣吼出來的,然後他才驚覺下頜竟是被人家已經掛好了。

“嗯”

陳孝儒往後靠了靠,招手吩咐人過來記錄:“有時候正確的決定,總是在付出很大的代價之後才會做出。不過,終究沒有錯到底。說吧,如果你能說的盡量詳細些,我可以派人把你送到西北,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隱居。”

“我說……你想知道什麽,你問我,你快問我!”

刀客的嗓子帶著顫音,那麽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