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止步於凡塵 身埋於塵土

大限到來之時,人人難逃,就算你武功通天不過百十載光年,最終不免化為灰灰。

周伯通絲毫沒有察覺到趙開的變化,繼續說道:“我師哥和他那七個弟子天天講究修性養命,難道真又能修成不死的神仙之身?因此牛鼻子道士我是不做的。”

修真悟道,是有可能修成神仙之身的,不過這點趙開自不會與周伯通說了,當下笑笑不語。

周伯通笑道:“黃裳那些仇人本來都已四五十歲,再隔上這麽四十多年,到那時豈還有不一個個都死了?哈哈,哈哈,其實他壓根兒不用費心想什麽破法,鑽研什麽武功,隻須跟這些仇人比賽長命。四十多年比下來,老天爺自會代他把仇人都收拾了。不過話說回來,鑽研武功自有無窮樂趣,一個人生在世上,若不鑽研武功,又有甚麽更有趣的事好幹?天下玩意兒雖多,可是玩得久了,終究沒味。隻有武功,才越玩越有趣。大哥,你說是不是?”

世上之人有的愛做官,有的愛黃金美玉,有的愛絕色佳人,而周伯通這是習武入迷了,本質上並無區別,不過是各種癡罷了。

趙開笑道:“想來黃裳前輩此時也已經老了,沒幾年可活了,可他又豈能讓自己花費四十年的心血付諸東流。於是他便把他所能想到的法門寫成了上下兩卷經書,而這經書就叫做《九陰真經》,我說的對嗎。”

周伯通點了點頭,說道:“這撰述《九陰真經》的原由,那黃裳寫在經書的序文之中,我師哥因此得知。黃裳將經書藏於一處極秘密的所在,數十年來從未有人見到。那一年不知怎樣。此書忽在世間出現,天下學武之人自然個個都想得到,大家你搶我奪,一塌裏胡塗。我師哥說,為了爭奪這部經文而喪命的英雄好漢,前前後後已有一百多人。凡是到了手的,都想依著經中所載修習武功,但練不到一年半載,總是給人發覺,追蹤而來劫奪。搶來搶去。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得了書的千方百計躲避,但追奪的人有這麽許許多多,總是放不過他。那陰謀詭計,硬搶軟騙的花招,也不知為這部經死了多少。”

趙開說道:“所以才有後來的華山論劍。”

接著周伯通又是把王重陽如何詐死破了歐陽鋒的蛤蟆功。自己如何被黃藥師夫妻坑騙,如何困在這桃花島之上等事情與趙開敘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隻要兄弟你能夠打得過黃島主就是能夠離開嘍。那你如今的武功比之黃島主如何?”趙開忽然是開口問道。

周伯通雙手一攤無奈道:“我在桃花島上耗了一十五年。時光可沒白費。我在這洞裏沒事分心,所練的功夫若在別處練,總得二十五年時光。我雖然變強了很多,但黃老邪也沒有閑著,武功始終比我高上一籌。不過我卻是從《道德經》上悟出了一套七十二路拳法,我叫它空明拳法。大哥你等等,我演示一遍給你看看。”

說到這裏,周伯通站起身來,走到空地中央。開始演練起自己所創的七十二手“空明拳”。他一招一式的動作都極盡空柔之勢,直如毛羽之輕;但一拳一掌發出,都裹挾著極其淩厲的勁風,震得岩洞的頂部及洞壁上塵土碎石簌簌落下,勁力之強,又是如山嶽之重。

趙開看周伯通拳勢演變,眼前似現出一條空明澄澈的溪流,依循著天地自然之力緩緩流淌,而這看似平緩柔和的溪流之下又隱藏著無數暗流、漩渦、暗礁,端得是殺機四伏。

不得不說周伯通的這套空明拳法確實有著其獨到之處,周伯通一套打完之後,走到趙開身前說道:“大哥覺得如何啊。”

趙開沉吟了半響之後,緩緩開口說道:“全真派最上乘的武功,要旨就在‘空、柔’二字,那就是所謂‘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你這套空明拳法正得其精髓,實在是妙極。”

“可我還是打不過黃老邪。”周伯通嘟著小嘴,抱怨道。

趙開看著周伯通一副頑童心性,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那你覺得你現在比丐幫幫主洪七公如何?”

周伯通眼睛亮了一下,又是暗淡了下來,搖頭道:“怕也是不如。”

趙開笑道:“你這套空明拳法是至柔的拳法,而七公的降龍十八掌卻是至剛至陽,按理來說柔能可剛,可你卻克不了他,這就是功力深淺的問題了,而不是武功招式的問題。七公的功夫是外家中的巔峰,隻是外家功夫練到他那樣,隻怕已經到了盡頭。而道家的功夫卻是沒有止境的,你如今連門檻都沒摸到,自然還不是他們的對手。而王真人當時怕也隻是初窺門徑,可就已經能夠贏得‘武功天下第一’的尊號,若他今日尚在,加上這十多年的進境,再與東邪西毒他們比武,決不須再比七日七夜,我瞧半日之間,就能將他們折服了。”

簡單來說就是道家修真之法是打大後期的,隻要有足夠的時間成長,便是能夠足以碾壓別人。可人生在世不過百載歲數,要是悟不了道,修不了真,終究不過虛妄,就算強如王重陽也始終沒能踏出這一步,不免止步於凡塵,身埋於塵土。

周伯通十分聰敏,自然能夠理解趙開所想要表達的意思,沉思片刻之後,抬起頭來看著趙開,衷心感謝道:“多謝大哥指點。”

“兄弟你還會什麽,一並使出來,讓我這個當大哥的開開眼界吧。”趙開笑道。

聽到趙開的話後,周伯通忽然又是來勁了,笑道:“大哥待會你可別嚇著了,我這門絕技可是厲害的很。我能自己和自己打架!你看就是這樣,我左手是一個人,右手是另一個人。”

說著周伯通便是動手演示了起來,隻見他一人分作二人,每一隻手的功夫都是不同,而且毫不減速,雙手同使,不一會兒便是打得難分難解起來。

這就是左手畫方右手畫圓的雙手互搏之術了,趙開看了一會兒,自己動手嚐試了一下,竟是出奇的順利。趙開身懷逍遙派純正的道教心法,能一神守內、一神遊外,這雙手各成方圓的功夫自是很快便是練成,看得周伯通直接是驚呆在了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