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和許瀅瀅“談話”結束的時候, 紀明越也剛好被魏老師按著化好了妝。

眾人裏麵,有一小撮關注著他們倆的動靜,不過,大部隊明顯還是更愛嘲笑紀明越, 魏老師剛一滿意退開,他們便一擁而上,誇張地嘖嘖稱奇:

“哇,哪來的大美人!”

“你這太好看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美女美女, 你還缺男朋友嗎,你看我怎麽樣?”

……

“都滾都滾!”紀明越讓這群無節操的損人鬧得羞憤欲死,抓起剛脫在一邊的外套遮住半張臉,“你們別五十步笑百步——你們跟我背負著同樣的命運, 待會兒都得和我走向相同的結局!”

身為一個gay, 無論前世今生, 其實洗麵奶、防曬霜、潤膚乳這些護膚品,他還都是用過的, 而且不少;但與此同時, 作為一個動輒大半個月不出門的宅gay, 他又對魏老師手下那些五彩斑斕的眼線液、粉底、眼影腮紅……充滿了森森的敬畏之心。

他現在都不太敢看鏡子裏的自己到底成了什麽樣,特別他又看到, 林風已經結束了和許瀅瀅的交談,正往他這邊走過來, 他抓著外套的手, 不由攥得更緊了。

“不不不, 我們化會化成人妖,你是真漂亮哈哈哈哈……”

旁邊人還在起哄,林風走過來道:“快上場了,你們還不換衣服?曹雲,魏老師叫你過去呢。”

有人笑道:“林風過來護短了,哈哈哈。”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倆關係是真不錯,開玩笑都成了習慣,加上彩排時間確實緊張,大家也就很快該做什麽做什麽去了。

“也給我看看。”

紀明越坐在椅子上抬頭,能看到林風眼裏的淡淡笑意。

“你別笑我啊……”

紀明越攥著外套的手,慢慢放下。

其實他們沒有說謊,紀明越現在的模樣,真當得起一句“漂亮”的稱讚。

他的長相本身就屬於偏秀麗那一掛,隻不過因為沒長開,臉頰猶帶著嬰兒肥,穿著打扮又很少年氣,所以平時看著,多半隻是覺得他清秀可愛。

魏老師是化妝老手,沒有給他往誇張裏塗抹,而是一切都恰到好處——畫了眼線、掃了大地色係的眼影,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更幽爍深邃;本就黑長濃密的眼睫毛被刷得愈發地翹,眨眼時像極了蝴蝶棲息的翅膀。

已經足夠鮮紅軟嫩的嘴唇,此刻多了一層淡淡珠光,顯得愈發唇紅齒白;皮膚本來也很好,這會兒更是連個毛孔都不見,幾乎從柔嫩的肌膚底下透出微光來。

妝容的魔力也許就在於此了,它能輕易改變一個人的氣質,原本的“清秀可愛”,在放下遮擋的一瞬間,變成了“容光懾人”。

見林風久久不說話,紀明越忍不住扭頭去看鏡子:“……我去,很醜嗎?嚇得你都不敢說話了……”

“……咳。”林風在他身後輕輕咳了一聲,“挺好看的。”

紀明越脫口道:“又沒有許瀅瀅好看。”

這話說出來,他就懊惱不止:他一個大男人,跟許瀅瀅比什麽好看啊?果然是剛才看到林風和她“相談甚歡”氣傻了:“……我瞎扯淡的,你別放在心上。”

林風正要說話,身後有人叫:“林風,魏老師讓你過去。”

果然所有人都逃不過魏老師的“魔掌”,一群大男生,最後也都是乖乖坐在她麵前,任由她輕拍慢撚,挨個兒上好了妝。

“別哭喪著臉,都比原來帥多了,自己照鏡子去!”魏老師拍了拍手上的餘粉,利索地說道。

高二以上的部分人以前有表演經驗,比較大方地就去看了;另一部分如臨大敵般往鏡子裏一瞧,發現還真是他們成見太深:魏老師化妝,基本隻是修飾了他們的麵容輪廓,突出五官,讓該深的深、該淺的淺,近看也許誇張了點兒,離得遠些,便顯出一種冷峻奪人的帥氣。

“哎,你這樣好帥啊……”

林風被著重加強了眉眼,眼睛深邃,眉毛也更濃,幾乎可以用“劍眉星目”來形容。紀明越圍著他看了兩圈,又是欣賞又是羨慕:“怎麽我就不是這種風格的。”

“可能每個人適合的不一樣,你這樣就挺好看的。”林風想抬手捏一下他的臉,又怕把他臉上的粉給弄掉了,最後隻是摸了摸他的腦袋。

“來,你們都把這個戴上。”

魏老師急匆匆地抱著一箱無線耳麥過來,分發給他們這組的每個人:“戴這個主要為了帥,所以都互相幫看著點兒,別弄得歪歪扭扭的,校領導到時候要留舞台照做宣傳。再一個,彩排先不開麥,但待會兒正式表演肯定會開的,你們做動作的時候幅度、力度要大一些,最好能讓觀眾也聽見,把氣勢跳出來,知道嗎?”

紀明越以前簽售時用過這個,擺弄了兩下就會了,把耳麥支架卡在兩邊耳朵上,問魏老師:“老師,是這樣嗎?”

“對。”魏老師也正在幫其他人戴耳麥,聞言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就像紀明越那麽戴,你們誰不會,多看著他點。紀明越,你幫別人也戴一下。”

“哦,好。”紀明越答應之後,第一個當然是先給身邊的林風戴。

他正鼓搗著,陸采舉著手機過來了,笑吟吟道:“哇,你們怎麽這麽帥。我能拍一張留念嗎?”

紀明越剛覺得林風戴耳麥的樣子帥得不行,想找個合適的借口拍下來,陸采的話正合他意,征詢地轉頭看了林風一眼:“行嗎?”

林風一看紀明越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拍,於是微微頷首,說:“拍吧。”

時間緊張,他們也沒空擺什麽pose,就是林風坐著,紀明越站在他身邊替他戴耳麥,側過臉,笑著朝鏡頭比了一個歪歪斜斜的剪刀手。

*

他們的《TROUBLE》是排在實驗高中校慶節目單的第三位,而前兩個節目,一個是校長講話、校史回顧,一個是教師表演的集體詩朗誦,所以論起真正的學生表演,他們才是負責開場的那個。

開場自然責任重大,以至於他們在舞台斜下方候場的時候,個個屏息凝神,連玩笑也不開了,偶爾互相幫著調整一下衣服或耳麥,儼然一個高冷男神團。

陸采的歌唱節目在最後一個,許瀅瀅的獨舞在倒數第二,老師的說法是她們倆都算壓軸。因為不急著上台,陸采就在台下第一排裹著大衣、看彩排,熬過了冗長的講話和朗誦之後,舞台終於變幻,第一個學生表演登場了。

幽暗的燈光跳躍地閃爍,表演者們固定好POSE,像一個個蟄伏在黑暗中的影子,音樂前奏響起,激烈明快的鼓點,仿佛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這首歌當初就是陸采選的,因此她對全程的動作都早已諳熟於心,原來的驚喜應該也算不上驚喜,就比如現在,她知道,那兩個人要牽著手走出來了。

但是在親眼看到、他們從耀眼燈光中走出的那一刻,她還是有種想要尖叫的衝動。

魏老師兩種化妝風格的區別,在燈光下展露得淋漓盡致。一個唇朱齒雪、鮮明冷豔,一個朗眉星目、英俊逼人,這份極其鮮明的反差,又被融化在兩人相牽的手裏。

燈光璀璨,音樂節奏激烈澎湃,兩個人相握的手卻透著股難言的青澀與羞怯。

陸采坐得太近,以至於能清楚看到紀明越稍稍蜷縮、下意識躲避的手指,還有林風安慰地覆上來,握得愈發堅定的指節。

身高差也在動作間變得無比美妙,身體貼近時,一個剛好搭住一個的肩膀,一個恰好能扶住另一個的腰肢。一抬首一垂眸間的對視,幾乎能聽見電流在空氣中滋滋碰撞。

*

音樂聲徹底停下,眾人迅速靠邊下台,紀明越邊走邊喘著氣,用手抹了一把汗濕的頭發。

雖然一起練了這麽久,但各人的體力顯然還是有差別的,同樣賣力跳完這一次,他心跳如鼓、氣喘籲籲,林風看起來就還是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

視線隨意地向台下一瞥,他發現陸采正埋著頭,手上“劈劈啪啪”用力地按著手機鍵盤,十指如飛,都讓他忍不住好奇她在做什麽了。

稍微分神的結果,就是下台階的時候差點踩空,林風伸手扶了他一把才站穩。林風說:“你看什麽呢?這邊台階有個坑,你再上下的時候看著點。”

“哦哦,好。”紀明越一邊笑著答應,一邊抓著他的手、輕快地三兩步跳下台階。

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魏老師告訴他們,可以選擇繼續看其他人的彩排,也可以出去買點吃的,墊一墊肚子,等正式表演開場。

紀明越和林風不敢吃得太飽,怕待會兒影響表演,便去學校小賣店,隨便買了些麵包和八寶粥回來,坐在台下第二排,一邊吃、一邊間或抬頭看看彩排。

畢竟是校級的普通晚會,不得不說有些節目確實很無聊,紀明越便打開手機,隨便刷了下學校的貼吧。

這時候貼吧還沒有客戶端,手機隻能靠百度搜索進去,小圓圈轉了好一會兒,才顯示成功進入“北城實驗高中”貼吧。

而後,他就看到了懸浮在最上麵的貼子名字——《哇哢哢,咱們校花校草要搞對象了嗎?激動~~》

他們學校的貼吧,在明年之後才會有官方介入管理,現在還處於“叢林時代”,學生們匿名發帖、討論八卦,十分自由。

古早的標題風格並沒有讓紀明越有絲毫親切感,點開帖子,小圈圈又在屏幕中央慢悠悠地轉了好半天,讓紀明越愈發煩躁。

好在內容總算是加載出來了,其實無非就是在八卦林風和許瀅瀅的關係,不過在當時“匿名一個貼,下麵全靠編”的普遍情況下,這貼竟然還屬於“有圖有真相”的那一類,於是就顯得異常“專業”,熱度也很高。

一樓被樓主喂給了度娘,二樓之後便是處於八卦中心的兩個人、各種角度的照片,有單人的,也有兩人同框的,其中最受人矚目的,就是今天下午、許瀅瀅和林風單獨談話時的照片。

也許是拍照的人也怕被發現,拍的時候離他們不是很近,但男帥女靚、林風唇角帶笑,還是明顯看得出來的。

下麵紛紛評論:“哇哦,許瀅瀅這是要吃嫩草嗎?”“有沒有人打賭他們什麽時候分手?我猜一個月!”“管他呢,感覺好配哦嘻嘻嘻。”……

紀明越一邊覺得礙眼,一邊又忍不住手欠地繼續往下拉,於是他看見了樓主最新更新的照片——林風懷裏抱著一件外套,靠在牆邊,像是在等什麽人。樓主配字:“這好像是許瀅瀅的衣服!連衣服都幫著拿,肯定已經在一起了~~”

底下又是圍觀群眾的一番感慨八卦,紀明越卻有點憋不住了:這是他的衣服,他的!林風當時是在幫他拿衣服!!這樓主什麽眼神,難道一看到紅色外套就非說是女生穿的嗎?!

他看得這麽全情投入,在他旁邊的林風當然也發覺了,轉頭問他:“你看什麽呢?”

“……沒看什麽。”紀明越匆匆退出瀏覽器,欲蓋彌彰地打開Q|Q,隨便按了兩下,“是不是快彩排完了?”

“嗯。”林風垂下眼睫,回憶著剛剛看到的、屏幕上一閃而過的標題……

*

校慶晚會在六點半開始,六點,他們就要收拾幹淨東西、去後台等待。排練了這麽久,總算到了正式表演的時候。

六點十分,小禮堂裏開始湧入學生觀眾,在各班老師的引領下,以班級為單位,劃定區域、坐成一個又一個小方塊。

紀明越偶爾出去看一眼,發現高一六班的位置很靠前,就是有點偏,在舞台靠左,馮睿眼尖,一眼看到他,帶著人擠眉弄眼地衝他做鬼臉。

六點二十五,學生們基本坐定,期待地對著閉攏的帷幕議論紛紛。魏老師來給他們做最後的檢查,從著裝、妝容,到對耳麥靈敏度的調整,巨細靡遺。

六點三十,兩名學生主持字正腔圓的報幕聲在台前響起,校長出場,掌聲雷動。

剛才的彩排,是紀明越排練以來最緊張的一次,不過大概是因為緊張過了,到了正式表演的時候,他反而放鬆了許多。

練過太多次,節奏幾乎已經刻在身體本能裏,每一個節拍都熟稔於心,不需要過多思考,就能流暢嫻熟地做出下一個動作。

燈光亮得晃眼,仿佛有溫度一般,灼灼地灑在他的皮膚上。

除了最初亮相時,幾乎掀翻小禮堂的全場尖叫,到後麵,觀眾們的歡呼、叫喊似乎也變成了背景音樂的一部分,隨著他們身上的熱汗流溢揮灑。

舞台之外的一切,仿佛都變成了一片虛虛流淌、晃漾的光影,空氣化作一條輕而軟的綢帶,將他們包裹在裏麵。

觸感最清晰的,隻有手上與林風相連的這一點溫熱,汗濕的掌心勃勃跳動,給予彼此源源不絕的力量。

*

音樂停止,表演謝幕,全場持續不斷的掌聲和歡呼卻沒有停下,有人甚至學著演唱會的樣子,雙手攏在嘴邊,大喊:“安可,安可——”

不少人被帶動,也跟著起哄喊起了安可,紀明越下台階時,一眼瞄到馮睿直接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單腳踩在椅麵上大叫,結果被代替楊超看班的英語老師,舉起包包敲了一下腦袋。

紀明越看得忍俊不禁,不由走慢了一步,混亂中不知是誰搡了他一把,他正在下台階,頓時就一個踉蹌,險些從上麵滾下去。

還好他反應還算快,落地之前用胳膊朝下一撐,雖然手臂當時就疼得沒知覺了,但好歹沒有腦袋著地、受更嚴重的傷。

林風幾乎是立刻跑過來,想都不想地單膝跪在他麵前,查看他的傷勢:“沒事吧?撞到哪沒有?”

紀明越捂著胳膊,說:“還行,胳膊好像杵著了……”

他摔得七葷八素的,腦子也暈,等說出口了,才忽然察覺到不對——原來他們倆情急之下,全都忘了關麥!

兩人之間的對話,眨眼間傳遍了半個小禮堂。

“能站起來嗎?我背你、不,抱你?”林風伸手扶他,全神貫注,似乎完全不在意外界發生了什麽。

“嘶……”紀明越連忙捂住耳麥,一邊拚命對林風打眼色,一邊摸索著去找麥克風的開關,“不用抱,你、你扶我起來就行……”

林風怔了一下,總算反應過來耳麥的事,一邊摸索著去關麥,一邊問:“用去醫院嗎?”

紀明越終於把耳麥成功關掉了,他手裏攥著麥,臉上燙得厲害,搖頭說:“不用。”

“那回家擦藥……”

“……你把麥關了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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