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風火火闖九州 136,汴梁城生死離別,野豬林痛定醒悟(上)

五日後,汴梁城外,

林衝身帶一麵七斤半重鐵葉枷對著張教頭一跪道,“老泰山,林衝今年不幸,吃了這等官司,如今被奪官刺配邊疆,臨走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張教頭扶起林衝道,“賢婿有何事但說無妨!”

林衝哽咽道,“承蒙您厚愛將令愛嫁與小人,這幾年來,我們雖不曾生個一兒半女,可也從未鬥過嘴,紅過臉。現在我就要刺配邊疆,此一去生死未卜,不知有生之年還能否重歸汴梁!如今娘子獨自留在家中,我這一去一是擔心那高衙內賊心不死強逼娘子,二是擔心娘子正值青春年少,白白等待林衝耽誤了大好歲月!林衝思慮再三,願現在就寫下休書,並言明非是娘子有錯,乃是林衝不願……,”

卻還沒等他說完,旁邊林娘子已哭著抱住林衝道,“夫君,我清白不曾受過半點玷汙,也不曾犯過任何‘七出’之錯,你為何要休了我?”

林衝也落下淚來,“娘子,我是恐你為我守活寡……,”

林娘子在林衝懷中搖搖頭,“我知道夫君是心疼我,可我意已決,便是海枯石爛也要等得夫君回來!”

林娘子說得斬釘截鐵,雖是依舊不停落淚,可那份堅強以及執著卻是清清楚楚的寫在了臉上,這也是個堅強的令人尊敬的女人!

旁邊張教頭長歎一聲也道,“賢婿莫再提此事,我與你父相交一生,你亦是我從小看到大,你雖是我婿,但我卻待你如己出!你且放心去吧,你娘子還有錦兒都交予我,我舍得這條老命也定會護住他們周全!你此行便且當作避難,早晚有一日老天可憐咱們,逢得聖上大赦,待你回來之時,依舊可以夫妻團聚!”

林衝長歎一聲,感激的對張教頭道,“多謝泰山!此恩林衝永記心中!但這休書……林衝必須寫!”

不待林娘子再說,林衝接著正色道,“我且書寫下來交予你們,日後我若能回來,便將此書撕毀,一切如常夫妻恩愛白頭偕老!若我真有什麽閃失…娘子有此書在手,凡事也好有個方便!今日無論如何我也要寫,否則,我這一走必終日掛念不得安生!”

林娘子知道林衝的性子,也明白林衝的好意,隻得無奈流淚點了點頭,

林衝便拿出請人早就準備好的筆墨紙硯,就地寫了一封休書,在其中不但言明此事的緣由,更是將林娘子好好誇了許多,

林娘子接過休書一看,頓時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林衝又轉過身來看著站在一旁的鄭飛,眼淚也落了下來,一下子便朝鄭飛跪倒道,“鄭老弟,林衝如何得救之事已經從老泰山那裏得知!鄭老弟你接連救我夫妻於水火之中,可林衝對鄭兄弟前恩還未報,現在又蒙得鄭兄弟救命大恩!這些恩情……林衝真是無論如何也報不了了!這可叫林衝怎麽辦才好!”

鄭飛起身扶起林衝,握緊他的手正色道,“哥哥切莫再這麽說,你我弑血結義,此生便比親兄弟還要親,你再這麽說便是不拿我當親兄弟了!”

說罷又為林衝拭去了臉上的淚,竟也有些哽咽的說道,“小弟隻恨無能不能為哥哥徹底化去此災,害的哥哥妻離家散,亦不能替哥哥遭了這罪,唉!”

鄭飛是真的傷心嗎?確實是!但卻並不全是因為他所說的原因,而是確實感覺有些愧疚林衝。畢竟自己是詳知事情進展的,如果自己當初在嶽廟便阻止高衙內遇到林娘子,如果自己及早現身阻止林娘子被騙去陸謙家,如果……,有太多的如果可以讓鄭飛改變林衝的命運,但鄭飛卻都沒有去做,

鄭飛想得到林衝,便不得不讓曆史的進展在自己的控製下進行下去!

但鄭飛也是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和結拜,確實是已經對林衝動了兄弟之情,如今眼見林衝一家的悲慘分別,鄭飛對林衝的愧疚之情亦是真情所現!

鄭飛剛說罷,便隻覺肩膀被人拍了一拍,回頭一看原是魯智深,不隻是他,鄧元覺和王進等人都在看著自己,目光之中盡是感動!

“鄭老弟,好兄弟!”

林衝也對鄭飛抱拳正色道,“此生若還有機會,必不相負!有違誓言,天誅地滅!”

就在此時,那兩名押送林衝的公差走了上來不耐煩的說道,“好了好了,時間已到,還要去走上千裏路,就此別過吧!”

張教頭趕忙自懷中取出兩隻荷包送到兩名公差手中道,“兩位,路上且照顧一二,待回來之後,我還有重謝!”

兩人都用手掂了掂荷包的分量,臉上俱都露出滿意的神情,其中一人便道,“好說好說,張教頭且放心。”

林衝深深的看了林娘子一眼,又伸出手抹去林娘子的淚痕,朝她一笑後便對眾人抱拳道,“林衝去了,諸位請回吧!”

除去哭哭啼啼的林娘子,眾人都在鄭飛的帶領下朝著林衝抱拳道,“保重!”

林衝再次用力一抱拳便猛地轉過身去,大踏步而去,

而那兩名公差也剛要走,鄭飛卻一把拉住其中一人道,“敢問二位大哥姓名?”

那人剛剛聽林衝說起自己是被鄭飛所救,加之自己也知道些內情,便斷定鄭飛必有能耐,也不敢造次便回道,“我叫董超,另一個叫薛霸。”

鄭飛心中一笑,暗道果然又是這兩人,便自懷中又取出一點碎銀道,“路上請多照顧我哥哥。”

董超猶豫了一下也接過點頭道,“請放心。”

說罷,董超便轉身快步追了上去。

眾人站在原地,各懷不舍的直看得林衝沒了蹤跡,

張教頭衝鄭飛等人依次抱拳致謝,這才領著依舊哭泣的林娘子和錦兒回了城,

魯智深幾人想往回走,卻見鄭飛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早已沒了人影的大道,眾人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卻無人發問,蓋因鄭飛常常做出一些雖然剛開始看起來莫名其妙,但往往卻證明乃是正確的決定,

眾人正在疑惑間,

突然見鄭飛回過頭來,麵上一片陰沉之色,

“諸位兄弟,我擔心高太尉斷然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此事!林哥哥這一去,路上恐有變故!”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魯智深急道,“那該如何?林老弟剛走沒多久,咱們現在便去追上他劫走如何?”

鄭飛搖搖頭,“萬萬不可!林哥能有今日結果,已是非常的不易,萬一咱們判斷失誤,這便斷了林哥日後重歸汴梁與家人團聚的路子。”

魯智深又急道,“那該怎麽辦?難不成咱們便看著林老弟出事?”

鄭飛冷冷一笑,“當然不會,我不但要救下林哥,我還要……讓某些人為他所犯下的罪過付出代價!”

他們都不知道,在遠處的城樓之上的一個小角落裏,

兩個人正站在那裏看著這邊,

居然是馬植和張複,

張複看了看馬植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忍不住道,“會長,值得嗎?”

馬植頭也不回,隻是微微一笑,“你覺得呢?”

張複立刻道,“咱們好不容易在朝中站穩了腳步,如今卻又為了他得罪了軍中大佬高太尉……,我覺得這代價有點太大了。”

馬植淡淡道,“當初我自遼地拋棄家族,孤身一人來到大宋,你覺得我值得嗎?”

張複一愣,沒有說話,

馬植繼續道,“咱們燕雲會百餘年來,曆經十幾任會長,從當初的遍布全國的分會,數萬會眾,淪落到今日這般全國分會屈指可數,會眾不足千人,更是連立會宗旨的皮毛都未實現,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張複心中一驚,還是沒有回話,

馬植看著遠處那個魁梧的身軀,“便是瞻前顧後,墨守成規!事實已經證明,僅僅依靠朝中那些人根本不行,開國兩位皇帝時的精兵強將都做不到,現在更是絕無可能!你忘了那個原本在糧行押糧,又借機留在岐山的兄弟傳來的消息嗎?鄭臨風這個人,很不簡單哪!我會將賭注押在他的身上……,”

馬植略一停頓,冷冷道,“打個翻身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