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風火火闖九州 169,姚夫人忠君不變,鄭屠夫無賴應對(中)

鄭飛說罷,隻見姚夫人的目光便開始由驚訝迅速變成了不解,並且還有一絲隱隱的惱怒!

鄭飛心底一歎,這是自己最不願意麵對的局麵,可是沒辦法,自己必須這麽做!哪怕好不容易與姚夫人及嶽和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瞬間崩塌也在所不惜!

在嶽飛的戰神光環即將閃耀之前,他哪也不能去!必須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鄭飛知道,如果自己的臉上能寫字,那此刻自己的臉上肯定會出現兩個大字----卑鄙!

若要再加上兩個字,那便是----無恥!

像個狗皮膏藥一般想盡方法纏著嶽飛一家,不可謂不卑鄙!

利用熟知曆史進程的方式來控製和利用未來的民族英雄嶽飛,不可謂不無恥!

但那又怎樣?

鄭飛不為名不為利,不為榮華富貴也不為豔福齊天,鄭飛為了能實現自己的理想,挽吾漢之即倒,扶華夏之將傾,鄭飛必須改變一個必將對鄭飛的大業產生極大威脅的人的人生軌跡!

成,便成!

不成,便耍無賴也要成!

再不成,就算是毀了他……也要去做!

哪怕他是民族英雄,哪怕鄭飛將承受萬世罵名也在所不惜!

姚夫人終於開口了,“鄭兄弟,你……你也要跟著我們走?”

鄭飛收回笑容,輕輕點了點頭,“嶽飛的功夫才剛剛起步,現在放棄便等於前功盡棄,我想,大哥和大嫂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吧?”

姚夫人勉強笑笑,“這個……其實我們當初同意讓他練功,隻是想……現在也差不多了,我們隻是普通人家,要他會那麽高強的功夫又有什麽用?依妾身看……就不必了吧?”

鄭飛歎了口氣正色道,“大嫂此言差矣!如今這大宋看起來是四海升平,國泰民安,其實卻是暗流洶湧,危機四伏!不但北有契丹虎視眈眈,西有夏國蠢蠢欲動,更有朝內奸臣當道,霍亂朝綱,這幫奸賊不是想著如何讓百姓吃喝不愁安居樂業,而是整日裏就想著如何剝削百姓,大肆搜刮民財,窮奢極侈,荒**無度!搞得民不聊生!當是內憂外患!非是小弟危言聳聽,這天下隻怕不出幾年必將大亂!”

咣當一聲自桌上想起,原來是嶽和手中的茶杯不知怎地自手上滑落在了桌上,幸好裏麵的茶水早已喝光,但嶽和卻沒有去管它,而是瞪著無比吃驚的眼睛愣愣的看著鄭飛已經忘記了所有的動作,

而姚夫人也好不到哪去,她看向鄭飛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鄭飛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既然潛移默化的試探和改變都沒有效果,那便不如把話說開了,用最直接的方式再爭取一次!

鄭飛又重重歎了一口氣,“大哥大嫂實不相瞞,小弟的母親從小便教育小弟要牢記‘盡忠報國’四個字,她老人家常說,國便是君,君便是國,盡忠便是報國,報國亦是盡忠!”

鄭飛說罷偷眼一瞧姚夫人,果然就見姚夫人的臉色頓時一鬆,同時又像是感同身受的輕輕點了點頭,

鄭飛繼續道,“小弟也一直將‘盡忠報國’四個大字記在心中,從小苦讀詩書,勤加練武,但願有朝一日能將這滿腔熱血一身本事賣與官家,保家衛國,報效聖上!”鄭飛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是動情,眼中泛著點點亮光,現在隻怕是任誰看了鄭飛的模樣都要為之感動,都要感覺鄭飛就是一個純粹的愛國者,

但實際上……鄭飛卻在心中對自己暗暗一聲讚歎,感歎自己的演技居然越來越好,臉皮也越來越厚,說謊完全不打草稿!無恥啊無恥!

鄭飛再偷眼一瞧姚夫人與嶽和,果然,他們二人呆呆的看著自己,麵上已是一片動容之色!

嶽和滿臉欽佩的拱手道,“沒想到鄭兄弟竟是如此……,”

“但是……!”

隻聽咣的一聲響又響起,竟是鄭飛一拳砸在了桌上,整個桌子頓時距離一晃,險些震翻了放在上麵的茶壺茶碗,也把姚夫人與嶽和嚇了一跳,

鄭飛也慢慢抬起了頭,表情已經換作了悲憤之色,“結果,小弟滿腔熱血卻是報國無門!不但如此,更因懲惡揚善而得罪權勢不得不背井離鄉,出家為僧!連小弟的家人都被連累的……!”

鄭飛低下頭去,攥緊了拳頭,滿臉盡是無比的痛苦,渾身也在微微顫抖著,

“鄭……鄭兄弟?”嶽和小聲的叫著鄭飛,

鄭飛抬起頭來,就見姚夫人和嶽和都在關切而同情的看著自己,尤其是姚夫人,她的眼睛都已有些泛紅,顯然已經相信了鄭飛的“演技”,

鄭飛朝著嶽和感激的點點頭,歉意的說道,“小弟想起了一些往事,動了傷心之處,情不自禁有些失控,讓大哥大嫂見笑了。”

嶽和趕忙道,“無妨無妨。”

鄭飛點點頭,故作調整感情的歎了口氣,“小弟離開家鄉之後,走遍天下,雖遭不幸,卻依舊沒有忘記老母的教導,期盼還有別的報國法子,誰料小弟走遍了大半個大宋,見到的盡是昏庸黑暗的世道,百姓當是被壓榨的喘不過氣來。對了,大哥大嫂可知什麽是‘花石綱’?”

“花石綱?”姚夫人與嶽和對視一眼,俱都是一臉的迷茫,

鄭飛便道,“大哥大嫂不知也是正常,小弟也是行至南方才知道了此事,不知大哥大嫂可有興趣聽一聽?”

嶽和好奇的說道,“兄弟請講。”

鄭飛道,“咱們這當今聖上酷愛花石,但東京汴梁附近卻無什麽奇美之石,於是他便命人對東南地區的珍奇花石進行搜刮,無論是百姓家中的,還是荒林山野中的,就算是藏身於大江之下的都要命人不計後果的取來,而搜刮來的奇石再由大船一路千裏迢迢運往東京汴梁,這便是‘花石綱’!”

姚夫人驚道,“隻……隻是為了石頭?”

鄭飛點點頭,他剛剛思前想後,為了能讓姚夫人與嶽和能看清這世道的昏暗,便決定選這“花石綱”一事作為例子說出來,一來他們都是鄉野農民,肯定是理解不了那些奇石就算再好又能好到哪裏去,二來就算他們日後托人打聽也能知道自己沒有騙他們。

鄭飛繼續沉聲道,“對!就是隻為了石頭!凡是被當差的看中了的石頭,都要百姓認真保管,如果有半點損壞,就要被治罪,輕則罰款,重則坐牢,更可氣的是那些差官還會乘機勒索,被征花石的人家經常便被搞得傾家**產,賣兒賣女四處逃難!這還沒完,找到了奇石,還要想辦法往東京汴梁去運,可這千裏迢迢的即便有船有水要運那些龐然大物又談何容易?於是,但凡‘花石綱’所到之處,百姓都要供應錢穀和民役,為了讓船隊通行,還要拆毀橋梁,鑿壞城郭!可以說,整個東南諸路都已被這‘花石綱’搞得百姓苦不堪言!”

姚夫人的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隻見她微微怒道,“這……鄭兄弟此話可是當真?”

鄭飛正色道,“這‘花石綱’小弟要有半點謊言或誇大之詞,就要老天爺打雷劈死我!”

姚夫人沒有接著回話,隻是微微低下頭去,眉角一絲極輕的皺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鄭飛繼續道,“小弟見識了‘花石綱’,這才對小弟長久以來所信奉的‘盡忠報國’產生了懷疑,如果是個愛民如子的明君,這‘忠’便不盡也要盡,可要是那昏君……,”

說到這裏,鄭飛似是猛地“清醒”過來趕忙閉上了嘴,並用擔憂的目光看了看姚夫人和嶽和,

隻見他們夫妻二人的臉上居然都閃過一絲讚同之色,即便是連他們自己都十分驚訝於這一點!

鄭飛心中一喜,趁熱打鐵接著道,“小弟這一路的遊曆,除了看清了這世道的黑暗,還看清了一個道理,便是這天下什麽才是最重要,也是最值得尊敬的呢?那不是別的,就是我們大宋千千萬萬的百姓!他們任勞任怨,他們善良淳樸,用自己的雙手和辛勤的勞作為咱們大宋積蓄著力量,供應著吃和穿。隻要能給他們一口飯,就算是再大的苦他們也能忍受。國家有難時,還要靠他們參軍保家衛國。相比於他們,那些生來位高權重的人又有何德何能?他們不知感恩還則罷了,居然還想盡法子要奴役百姓,折磨百姓,稍有不滿就是對百姓趕盡殺絕!為了讓百姓屈服,他們還要美化自己的統治,用一個‘忠’字壓在千千萬萬的百姓頭上!小弟常常想,這‘忠’,難道就真的是忠於皇帝嗎?那個官家除了吃喝玩樂,又做過什麽對百姓好的事情?依小弟之所見,這‘忠’自是要忠,卻不是要隻忠於那官家,還更應該忠於這天下萬千百姓,讓他們有吃有喝有穿有住!”

說到這裏,鄭飛完全不理會嶽和二人震驚到無以複加的表情,一笑道,“嗨!小弟都扯遠了,剛剛說到哪裏來著?對了,是說到小嶽飛的練武,依小弟所見,以那‘花石綱’為鑒,這天下早晚會有動亂的一天,小嶽飛能學得高強的武藝也能在這亂世之中謀得一個自保的本事,還請大哥大嫂三思呀!”

鄭飛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自己明著是說嶽飛練武,其實是借機把這事給姚夫人挑明了,至於如何選擇,就看她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