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打油詩巧罵惡男,鄭屠戶終見易安

果不其然,朱武話語剛落,便聽屏風後傳來一聲怒哼,剛剛說話那男子怒道,“哪裏來的刁……,”

但他話到嘴邊還未說完就又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什麽人給攔住了,接著就聽剛剛那女子的姐姐低聲說道,“夫君,自從進了東京這幾日,你的心情就變得很差,你這又是何必呢?”

那女子又提高了幾分音量說道,“我家夫君多喝了幾杯,出言冒犯之處還請外麵的客人見諒。”

原來這名女子是那男子的妻子,

那男子似乎很聽他娘子的話,聽了那女子所說隻是歎了一口氣,雖然氣息之中依舊可以聽到些許的怒意,但也沒有再說些什麽,

鄭飛無奈的朝著朱武和龐萬春笑笑,既然小娘子已經誠心誠意的道歉了,那就算了吧。

龐萬春則冷哼了一聲,算是也給了對方一個回應。

正在此時,小二正好送上來兩盤菜,小二一邊將菜放在桌上,一邊報著菜名,“客官請先用著,別的菜稍後就到,這兩道分別是酒醋白腰子和清蒸河豚。”

鄭飛聞言就是一愣,

什麽?河豚?這玩意不是據說有劇毒嗎?

鄭飛趕緊叫住正要走的小二道,

“這河豚……能吃嗎?”

小二看著鄭飛一笑道,“看來客人是沒吃過這河豚了,河豚味美確有劇毒,隻是小店已經用特殊的法子去了毒,還不會影響到河豚的美味,客人盡管放心品嚐。”說罷小二便轉身走了。

鄭飛其實也知道人家既然敢賣,就肯定沒毒,隻不過就是不問一下再得到個肯定的答案心裏有點不踏實罷了。

眾人相視一笑剛剛拿起筷子正要品嚐,

突然,又聽一聲譏笑自身後傳來,那個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鄉巴佬就是鄉巴佬,連個河豚都不敢吃。”

鄭飛心中猛然一怒!暗道這屏風後麵之人怎麽如此討厭!剛剛已經不與你計較了還要再出口傷人!是可忍熟不可!

啪的一聲!龐萬春一拍桌子噌的也站了起來,

原本喧鬧的整個屋子頓時便是一靜!其餘桌上所有食客都滿臉驚訝和困惑的看著這邊,

龐萬春看向鄭飛,就待鄭飛點個頭他就要去扯了那屏風,看看後麵坐的到底什麽人,居然如此下作沒事找事!

可就在此時,那個女子又說話了,隻聽她深深的歎了口氣,似有萬般的失望並憐惜的說道,“夫君……我知你與我這三年隱居青州心中苦悶,可你也……,唉!”

隻聽她又向外說道,“外麵的客人,都是我們不對……,”

可她這次話還沒完,那男子再度說道,“娘子不要再說了,我便說了又能怎樣,我鬥不過那人,難不成還怕了幾個村民野夫?”

龐萬春麵色又是一變,正要動身,卻又被人拉住了,龐萬春回頭一看就是一愣,這次拉住他的卻不是朱武,也不是鄭飛,而是王進,

鄭飛看向王進,隻見王進微微皺著眉,似乎在想著什麽,鄭飛奇道,“王哥,你……?”

便見王進壓低聲音道,“這人的聲音很耳熟……好像是認得。”

鄭飛一愣,暗道王進乃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久居東京,這城中的各色人物肯定認識不少,莫非裏麵那人還是他的熟人不成?

這就……萬一那人真是認得王進的話……莫要再惹出什麽亂子的好!畢竟王進可是高俅的眼中釘!

鄭飛想到這裏,也朝龐萬春搖了搖頭。

龐萬春反應機敏,立刻悟出了鄭飛二人的顧慮,雖然不甘,但還是重新坐回了位上,

卻不料!裏麵那男人又說話了,隻聽他譏笑道,“娘子你看到沒有,你若強勢一些別人才不敢欺負你,當日裏咱們就是百般思慮,才被那人占了先機,落得如此下場……!外麵的人聽著,你家趙爺爺在此,不服氣便盡管過來吧!”

所有人心中都是微微一驚,此人姓趙,當朝皇家也姓趙,莫非……是什麽皇親國戚?

那女子也有些著急了,“相公,你……別胡鬧了……!”

鄭飛聽了心頭卻是大大的一動!

這對夫婦兩三年重來東京……又隱居青州……王進還認得……並且姓趙……!

除了他們……還能會是誰呢?

原來是他們啊……真是好巧……!

而王進的臉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衝著鄭飛笑著搖了搖頭,顯然也猜出了對方的身份,並且也確信對方不會給自己造成麻煩。

鄭飛心底一聲冷笑,暗道如此便好,遂打定主意開口朗聲道,“裏麵的趙姓閣下,在下這鄉巴佬有一首詩想送給你,不知你願不願聽呢?”

裏麵那男人好像是一愣,但接著又譏笑道,“鄉巴佬也會作詩?說來聽聽。”

鄭飛高聲道,“屏內乃是豪中傑,屏外卻坐鄉巴佬。”

那人一聽便笑道,“好好好,你承認自己是鄉巴佬便好。”

鄭飛卻沒有繼續朗詩,而是語氣一轉像個在說相聲似的問向朱武,“你道為何?”

朱武立刻會意,裝作十分不解的大聲回道,“卻是為何?”

鄭飛哈哈一笑,高聲道“隻因……,眼中有屎隻見屎,心中有佛便見佛。”

噗!一聲噴水的聲音卻是先從屏內傳了出來,那個說話聲像銀鈴的女子大笑道,“哈哈哈……,姐夫,他說你是……,哎呦差點嗆著我……笑死我了……,”

聽那女子這麽一說,屋子中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滿堂便是一陣哄笑,

這哪裏是詩,隻是一首打油亂吟罷了,但被鄭飛分開一讀,卻是這般有趣。

眾人正在大笑,隻聽一聲拍桌子的聲音突然自屏風後傳出,

板凳聲一響便自屏風邊上衝出一個男子,隻見此人年約三十出頭,白皙俊美的臉龐上泛著一片酒醉的紅暈,他一臉的鐵青之色怒氣衝衝的伸手一指鄭飛等人的酒桌大喝道,“剛剛說話的那人是誰?!”

隻見王進一拍桌子便站了起來,冷冷的看向了他,

那人一見王進,再細細一看他臉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刀疤似是被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半步,一絲懼色在臉上一閃而過,

鄭飛心中一聲冷笑,暗道曆史上關於你臨陣棄城,隻管逃命的記載果然不假,王進隻是一嚇你便怯懦如此,就憑你這破膽,要你去守城不投降才怪!

鄭飛站起身來,拍了拍王進的肩膀,王進這才坐下,但猶自冷冷的看著那人,

鄭飛看著那人一笑道,“是我說得。”

“你?”那人仔細看了看鄭飛的樣子,一絲驚訝閃過眼中,似乎是奇怪長得如鄭飛這樣粗俗的人怎麽也會作詩?

但一想到那詩,這人又是勃然大怒,剛要說話,卻聽屏風後傳來一個女子悠悠的歎息聲,“夫君,你還要一錯再錯嗎?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一聽這話,此人就是一驚,臉上立刻閃過一片慌亂,卻又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麵子,

正在猶豫之間,便見在屏風上,一個女子瘦弱的身影倒映出來,慢慢的向外走來,

不知怎的,鄭飛看著那女子的身影,心中竟怦怦的亂跳起來,

會是她嗎……?

終於,一個女子走出了屏風,

鄭飛一眼望去,刹那間忽然有了種窒息的感覺,

她是那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那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她又是那見有人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讀起這樣的詞句,怎能不令人遐想,她該是何等的美麗,

一見之下,卻是另一種景觀,沒有絲毫的傾國傾城,也不見半分的沉魚落雁,隻是一個瘦弱的女子,清秀的臉龐,窄窄的肩,細細的腰,一雙微微垂著眼簾的眼睛,看不清裏麵流淌的是怎樣的思愁,

但卻是這樣一個女子,比那道不盡的人間春色卻更有幾分捉摸不透的味道,令人忍不住想去憐惜。

鄭飛看著眼前平凡的她,嘴唇微微一動,隻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

“你好,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