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屠 532,藩鎮(1)

當朝廷正在為國內外的嚴峻形勢而焦頭爛額時,鄭飛正沉浸在初為人父的喜悅中,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李家姐妹肯定不是同一天受孕,但卻是同一天分娩,老大依舊是李清照所生,比李洛靈所生的老二早了隻不過才一刻鍾,兩個小家夥都很健康,各自在容貌上遺傳了自己母親的俊美基因,啼哭的嗓門也一個比一個響亮,令人不由感歎生命的奇跡。

名字是鄭飛起的,老大叫鄭安國,老二叫鄭安邦,寓意清楚,李家姐妹也很喜歡這兩個名字,消息傳出,整個京東西路和天道軍都為這兩名少主的降臨而歡喜異常,大家都認為這是老天降福天道軍,寓意天道軍後繼有人,必福延長久,各地賀喜之信如雪花般飛入鄆州城,東征軍前線也是倍受鼓舞,更加奮勇的攻城掠地,要用勝利來向統帥與兩位少主獻禮。

至朝廷撤軍的命令下達到大名府等地,近十萬宋軍全部撤離京東西路邊境時,半個多月的時間,東征軍在占據絕對兵力、裝備與戰鬥力的優勢下,已連下淄州、沂州、青州、濰州、密州與萊州,幾乎將整個京東西路半島全部收入囊括,唯一遺憾的是東征大軍在京東西路最後一州,也是整個山東半島最東北的登州遭遇了宋軍的頑強抵抗,一連兩日皆攻不進去,因為登州距離京東西路極遠,本地軍隊並沒有參與進攻京東西路,兵員尚算充足,而且也因為他們的知州也確非凡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宗澤!

宗澤主政登州這幾年來勤政愛民,秉公執法,登州百姓人人稱其為宗青天,加之登州遠離京東西路,百姓並不太了解天道軍的作風,故在宗澤的號召下,登州百姓都自發加入宋軍幫忙抵抗天道軍,隻是即便如此,隻要時間充裕,東征軍完全有把握拿下登州,隻可惜不知是不是宗澤的運氣太好了,當戰鬥進行到關鍵時刻,大名府等地的宋軍撤兵了,鄭飛也不好違約,遂下令停止進攻登州,也使登州成為京東東路碩果僅存的一地。

沒有拿下登州雖然小有遺憾,卻也達到了鄭飛的先期目標,如今也到了正式與朝廷議和的時候了!

七月十六日一早,鄭飛在統帥府正式約見了朝廷的招安使團,天道軍主要將領皆出席左右。對於議和,當鄭飛在向眾人提出這件事時,確實也遇到了不少的反對之聲,反對之聲莫過於認為既然朝廷的軍隊如此不堪一擊,何必要與之議和?更何況還要忍受那什麽“招安”的叫法。

對此鄭飛進行了耐心的解釋,他說,咱們天道軍雖然戰鬥力很強,但跟大宋比,卻還有許多的不足,首先是兵力,咱們現在隻有十幾萬人,但大宋即便被打散了二十萬大軍,卻還有七八十萬軍隊,蟻多還能咬死象,尤其是大宋的西軍,他們的戰鬥力跟天道軍比並不差多少。此次咱們之所以獲勝,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咱們占據了地利與人和的優勢,立足防守並伺機反攻,但卻還並不具備主動進攻大宋,尤其是京師方向的實力,打一打遠離京師的京東東路倒還行。

其次,打仗並不隻是打得軍隊,更是打得錢糧,大宋僅僅包圍了咱們半年就差點把咱們餓死,如今剛剛收獲的夏糧又隻夠接下來不到半年的食用。半年之後再打仗,咱們還是會處於不利的局麵。

而這個議和卻能帶來許多的好處,首先能開通貿易,為咱們的發展從大宋那邊吸取養分,讓大宋幫助咱們發展壯大。其次能為咱們贏取寶貴的發展時機,消化京東東路,訓練新兵,充實貨倉,當咱們能不再為糧草一類的東西發愁的時候,就是咱們真正強大的時刻。至於招安不招安的,隻不過是個叫法,他們願意怎麽叫就隨他們好了,反正老子從一開始就隻是打算來個“聽封不聽調”,說白了,老子要做藩鎮!

這下大家都聽明白了,藩鎮,亦稱方鎮,是唐朝中、後期設立的軍鎮。藩的意思是“保衛”,鎮是指軍鎮。唐玄宗為防止邊陲各族侵犯,大量擴充軍鎮,共設立九個節度使和一個經略使,各掌管一個地區的軍政大權,本為保衛自身平安,但這種藩鎮發展到後期逐漸強大起來,加之“安史之亂”後大唐國力衰退,漸漸就失去了對各個藩鎮的控製,這些藩鎮隨即割據一方,表麵上尊奉朝廷,但法令、官爵都各自搞一套,也不向朝廷賦稅,形成了獨立的政權,史稱“藩鎮割據”,並直接導致了大唐的滅亡,隨後的五代十國也都是藩鎮林立,反叛與政權更迭屢見不鮮,這種藩鎮為禍的局麵一直持續到大宋的統一,宋太祖趙匡胤為保江山,杯酒釋兵權,解除了手下開國大將的兵權,限製武人,重文抑武,嚴格杜絕官員的權利過於集中,這才消除了藩鎮之禍。

藩鎮……!當所有人聽到鄭飛吐出這兩個字時,眼中都是一亮,是啊,如果能做藩鎮,不就相當於也是個獨立的國家了?如果真能那樣,招安就招安,有什麽了不起的?

但問題是,藩鎮是大宋自建國開始就視若猛虎毒藥的嚴禁之物,他們為了防止出現藩鎮,都寧可自毀長城,把當初由柴世宗建立起來的橫掃天下的禁軍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大宋的曆代皇帝也都是謹記祖宗教誨,重文抑武,限製軍人軍隊幾乎是趙宋王朝的金科鐵律,他們會背棄祖宗家法,讓鄭飛和天道軍成為藩鎮嗎?

鄭飛對此自信的一笑,任何所謂的原則和底線其實都可以有違背的可能,隻看你給出的條件或者代價夠不夠高,而現在,大宋就處於這樣一個艱難的十字路口,天道軍隻要能利用好機會,藩鎮這件事不是沒有可能的。

趙良嗣與張叔夜作為招安正副使直接進入了會堂,他們二人來到堂外略一駐足,彼此對視一眼便腰板一挺一起步入了堂內,在滿堂大將的注視下昂首挺胸行在堂內,雖然一個並不拿大宋太當回事,另一個早就是天道軍的人,但他們畢竟有這個朝廷使者的身份在,無論是為了避免暴露身份,還是為了能讓招安更加順利,該裝的樣子還是要裝的,

而鄭飛也像是從未見過這兩個人一樣,隻是淡淡的看了張叔夜一眼便將目光聚集在了趙良嗣的身上,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但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更像在看一個令他很戒備的陌生人,態度那叫一個傲慢,擺明了是要等趙良嗣和張叔夜給他行大禮,

但鄭飛越是這樣,趙良嗣心中卻越是舒坦,一別許久,又經曆了那麽多,卻還是這麽有默契,他也不甘示弱,頓時拿住了朝廷上使的派頭,居然當著滿堂眾將虎視眈眈的目光,雙手往後一背,冷冷笑著看著鄭飛,似是要等鄭飛先向他行禮,

“大膽!敗軍之使竟然如此囂張!”一聲暴喝自兩邊響起,隻見原來是武鬆眼見趙良嗣如此忍不住怒喝一聲,滿堂眾將也都是臉露怒色,似要將趙良嗣當場格殺,

趙良嗣麵色不變,心中卻是一陣感歎,這滿堂之人各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端是一群虎狼之將,自己來大宋這麽多年,何曾見過這種將領?有的要麽是唯唯諾諾的卑躬屈膝之將,要麽就是混跡官場的阿諛奉承之將,大宋若有眼前這樣的將領,何苦平叛民亂如此被動?

眼看滿堂眾將即將暴走,正在此時,一個沉穩卻威嚴的聲音突然響徹全堂,

“罷了,畢竟是天朝上使,不可失了我們的禮數。”

幾乎也在一瞬之間,滿堂眾將瞬間各回原位,隻對趙良嗣冷眼觀瞧,但麵上盡是無條件的服從之色,

趙良嗣心中又暗暗一歎,以小見大,鄭臨風對這群虎狼之將的掌控可見一斑!他將目光重新看向鄭飛,隻見鄭飛朝著他微微一笑,

“閣下是趙良嗣趙大人?幸會幸會。”

“閣下是……天道軍鄭統帥?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