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初升,夏鴻升的人手早已經埋伏到了預定的位置。

山野當中有一草廬,本是供路過的人歇一歇腳的,此時裏麵有幾個粗麻布衣的男子,中間坐著一人,周圍立了五個。坐著那人對麵,放著一張小桌,上麵放了一壺茶水,對麵也擺了個凳子,空著。

公孫紅玉遠遠的看著那座草廬,忽而見眼界當中有幾處反光閃動,那是早已經埋伏好了的人再傳信。將周圍的情況傳遞給她。

待那些閃動的反光落下去,公孫紅玉抬了腳步,身形輕飄,倏忽而出。

“頭領,那女子莫不是再耍弄咱們?”草廬當中,有人等急了,說道:“咱們等了這麽久,隻怕不會來了。”

“不急。”被稱作頭領的是坐著那人,把玩著手中的茶盞,說道:“那個女子不簡單,傳聞紅蓮仙子早已經被那個夏鴻升緝拿,她在洛陽城如此高調,必然有所恃,不怕引起那個夏鴻升和朝廷的注意。倘若她真有傳聞中那等本事,那若是能拉過來為我教所用,乃是一大助力。故而我要親自探探她的底細。”

“頭領!”另外一人突然低呼一聲。

那人抬頭一看,卻見草廬外麵,數十步開外的地方,竟然不是合適多出來一個人站在那裏,一襲紅裙,不是那紅衣女子又是誰!

他心頭暗自一驚,竟然教她到了這般近的地步都未曾覺察!

不過麵上卻不露聲色,隻是站了起來,遙遙的抬手一禮。

公孫紅玉不疾不徐,走了過去。入了草廬之中,自顧坐在了那男子對麵。

“邢某有禮了。”那男子笑了笑,道了一句,也坐了下來,又道:“且讓某家為仙子斟茶。”

說著,那人就要端起茶壺。

“且慢。”公孫紅玉淡聲阻止,聲音從麵紗下麵傳來:“茶雖妙味,吾獨不喜。不若換做清露甘釀。”

說著,抬手往那茶壺一拂,繼而自己端起了茶壺來,往兩人麵前的杯盞當中各倒了一杯。

然後放下茶壺,自己端起麵前那杯,一手輕撩麵紗一角,另一手將杯中茶水輕泯一口。繼而放下了杯盞,抬頭盯著對麵那男子。

那男子看看那公孫紅玉,又看看麵前的茶水,再看看公孫紅玉。

卻見公孫紅玉眼神淡漠當中帶著些挑釁,似乎在看他敢不敢喝了。

“頭領……”旁邊的人想要阻攔。

那刑姓男子抬手阻了那人話頭,自己端起了杯盞,將杯中水一飲而盡。卻心頭一驚,那壺中的茶水,此刻竟然變得再無茶味,卻成了一股清甜略帶花香一般。

“仙子果然神異!”那人驚歎了一聲:“在下素聞仙子久矣,不想今日能夠同仙子麵對麵坐在此間,倍感榮幸。仙子隻一人孤身而來?”

“想來不會太榮幸。”公孫紅玉漠然說道:“至少,西側那個小山頭上那五六人,還有我背後山頭上那七八人,隻怕不會這麽想。至於我,一人足矣。”

那人眼中一凝,手下停頓了頓,繼而又笑道:“是某家小氣了。隻是某一介凡人,沒有仙子這般本領,不得不帶些人手防身。”

“我卻不喜人從旁偷窺。”公孫紅玉搖了搖頭,說道:“窺我之人,必得懲戒。”

說罷,隻見公孫紅玉抬手遙遙一指,隻聽得西側山頭上麵猛得傳來轟然一聲巨響,猶如大地巨震一般,驚得對麵那幾人腳下踉蹌,再看那山頭上麵,隻見一片塵囂,碎石紛飛滾落——哪裏還有什麽山頭。

那姓邢的男子再不得淡定了,驚恐的看看那已然化作漫天塵囂的土包,又轉頭看看淡定的坐在對麵淺酌的公孫紅玉:“你……你……”

他震驚於公孫紅玉的舉動,不論是遙遙一指便當即令一座小山頭化作齏粉的本領,還是她一上來便痛下殺手的很辣,又驚又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卻聽公孫紅玉冷漠說道:“回去告訴彌勒教的人——不論是誰在打紅蓮教的主意——告訴他們,我要做的事情,隻怕你們攙和不起。紅蓮教,更不是你們能吞得下去的。彌勒教,已經是一個失敗者,想要借屍還魂,去找別處。亦或安安生生的待著,看看我是如何做的,好生學著些。”

說罷,公孫紅玉站了起來,轉過身去,走開兩步,繼而冷哼一聲。

隨著公孫紅玉的一聲冷哼,隻見遠處一座山頭上麵又傳來幾聲轟然的巨響,地麵又是一番巨震不停,頃刻間那座山頭亦化作了一片碎石滾落。

“凡窺我者,必得懲戒。”公孫紅玉留下一句淡漠的話來,繼而又不疾不徐的邁出步子,留下了震驚的不知作何反應的那群人,自己離開了去。

“好!”遠處的山林之中,夏鴻升放下了望遠鏡,笑了一聲,說道。

“這個女娃子的氣勢還真是不賴,這幾捆震天雷沒白用。”李奉在夏鴻升旁邊,也放下了望遠鏡,笑道:“若是彌勒教此番被嚇住了,收斂了動作來,那倒是咱們高看了他。”

“不會。”夏鴻升搖了搖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彌勒教雖然如今已經大不如之前,但仍舊有些根基。下一回,當是派來個地位更高的,真正能主事的人,過來找公孫談合作了。”

“那咱們這一趟的目的不就成了。”李奉說道:“這麽快就要回長安?難道出來轉轉啊!”

“不急,咱去鸞州。”夏鴻升笑道:“好歹出來一趟,總得有些看得見的成果——先把鸞州的彌勒教給端了,也好給公孫一些嘲笑彌勒教的資本,教她在同彌勒教合作的時候,多些話語權,更能說得上話。”

“老奴記得公爺的老家正在鸞州。錦衣還鄉,這幅假麵不要了罷!”李奉笑道。

“自然。”夏鴻升點了點頭:“不然朝中怎會知道是我端了彌勒教在鸞州的人呢?”

“隻等公爺一聲令下。”李奉笑道:“易秋樓他們隻怕在鸞州早已然等得不耐煩了。”

夏鴻升笑了起來,拍了拍手上沾的樹皮碎屑,說道:“也是——將人手都留下來給公孫用,咱倆這就去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