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漸早,晨鍾聲漸次而過,長安城中新的一天又解開了帷幕。

行人上路,說說笑笑,如今天下安定,早已經不再是朝不保夕的時候了,路人們的步子變得輕快,這是充滿希望的表現。

這個王朝正在蒸蒸日出,和平的日子令一切都似乎充滿了希望。

太極殿中,禦座上的李世民此刻正緊鎖眉頭,同外麵路上的行人截然相反的神色,一手重重拍到了桌子上麵,發出的聲音嚇了底下的人一跳,趕緊稽首:“微臣無能,還請陛下息怒!”

“半個月了,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你讓朕如何息怒?!”李世民冷然的說道,聲音不大,但是卻能夠聽得出來裏麵壓抑著的怒意來:“既然什麽線索都沒有找到,你又有何臉麵來長安見朕?人是在你管轄的地界被劫走的,繼續往周圍尋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線索來!否則,你這一州刺史也別做了!”

“微臣遵旨!微臣這就繼續去查!”下麵的州官惶恐的告退,匆匆的離開了。

州官走後,李世民心中煩躁,連手中的奏疏也看不下去了,翻了幾眼,就煩亂的一把合上,重重的放回了案幾上麵。

這時候從屏風後麵走出來了一個身影來,翩翩到了李世民跟前來,一雙柔胰輕輕按上了李世民的腦袋兩側,輕輕的揉了起來。微涼的觸感讓李世民精神一振,卻聽身後的女子說道:“二郎,莫要著急,那個夏鴻升非是常人,機敏聰慧若斯,定然能夠逢凶化吉。能夠不費一兵一卒收複朔方的人,又豈會被幾個宵小之徒所害。”

李世民搖了搖頭,滿是擔憂的說道:“此子善於機謀應變沒錯,然卻手無縛雞之力,朕隻怕那些歹人喪心病狂。為除朕之羽翼而做出些瘋狂勾當來。觀音婢,此子胸中所藏遠非常人可想,有些事情便是朕都不如他眼界開闊,看的長遠。有些更是聞所未聞,然細想之下,卻對我大唐大有裨益。若是讓歹人得之,恐怕便是惹的天下大亂也不無可能。一直以來,朕都將其放在朕的眼前。用其胸中所藏,同時也是在盯著他。如今他被那些人所擄走,朕擔心……”

“既然那些歹人並沒有當即刺殺夏鴻升,而是將其擄走,說明他們找上夏鴻升是別有所圖。既然是有所圖,妾身就相信以夏鴻升的智謀,應該會懂的如何保全自己。”站在李世民身後幫他輕柔腦袋的長孫皇後說道:“二郎是擔心,此子終究年少,恐其為那些人所用?妾身倒覺得二郎不必如此,妾身自問還有幾分看人的本事。此子胸中所藏雖然難測。然對大唐之心卻是一片赤誠,想必一定不會被歹人所蠱惑的。”

“朕擔心的不是這個,朕擔心的是,那些歹人一旦認為夏鴻升不能為他所用,會殺之以消除威脅。”李世民眉頭緊鎖:“若是那些歹人真有此心,一刀下去,那夏鴻升再有機謀應變,也是無濟於事了……不行,來人,速傳折衝都尉段瓚覲見!”

禁衛領命。匆匆的出去了。沒有過上多久,段瓚就被帶入了太極殿中。

“臣拜見陛下!”段瓚向李世民行了禮。

“段都尉,朕先前名你將手下所有特戰隊員全員派出,以被劫地點開始向四周尋找線索。可有何發現?”李世民向段瓚問道。

段瓚抱拳施禮,說道:“啟稟陛下,那夥亂黨賊人十分狡猾,從朔方一路暗中跟隨夏都尉,一直等到夏都尉犒勞護衛兵卒,讓其進入山林打獵之際。突然發動襲擊,以毒針將留下的三十名兵卒盡數殺害,又將李將軍送給夏都尉的護衛圍攻至重傷,至今未醒。夏都尉為保全其他三人性命,答應隨其離去。臣派去的特戰隊員在夏都尉遇襲的那片樹林裏,找到了夏都尉留下的一些密文,是用手指在地上扣出來的,上麵以腐葉輕覆,當時齊勇等人回來之後心中焦急,故而未曾發現。”

“什麽密文?速速道來!”李世民總算是聽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立刻迫切問道。

“回陛下,夏都尉隻留下了三個字,乃是’監視、家‘此三字。”段瓚向李世民說道:“臣以為,定然是夏都尉料到那些亂黨賊人會有時所圖,擔心以其家人脅迫,故而留下了那三個字來。是以臣已經派出間諜在涇陽和長安兩地夏都尉的宅子外暗中布防,以防其家人不測。”

李世民眼睛一眯,沉吟道:“監視……家……”

突然,李世民猛地一抬頭,說道:“夏鴻升之意,恐怕不止於此!夏鴻升既已料到那些歹人可能會以其家人脅迫,讓他幫那些亂黨辦事。說明那些亂黨定然已經知道了夏鴻升的家眷所在。故而讓你監視其家,一來讓你保護其家眷,而來,也告訴了線索。段瓚,加派人手,在夏府周圍暗中巡查監視夏府之人,順著那些人查,他們一定是亂黨所派之人。順藤摸瓜,定然能找到夏鴻升所在!”

“陛下是說,夏都尉的意思是,讓對那些監視他家的人進行反監視,追蹤那些人,就能夠找到亂黨,進而找到他!”段瓚驚道。

“不錯,速速增派人手!把剩下的間諜都派出去,一定要抓住這條線索,找到夏鴻升!”李世民沉聲說道。

段瓚與夏鴻升交情深厚,情同兄弟,夏鴻升被擄走,他哪裏能不著急,還偏生不能將這消息告知於其他友人。如今終於有了一絲方向,便頓時大喜,立刻躬身一拜:“臣遵命!這便立刻前去布置!”

“快去吧!切記一切暗中進行,千萬不要打草驚蛇,讓那些人發現,斷了這條線索!”李世民囑咐道。

“微臣明白!”段瓚再次施禮,然後立刻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段瓚的身影遠去,李世民緊鎖著的眉頭卻仍舊沒有舒展開來,低頭看看案幾上麵打開著的一紙奏疏,長長的歎了口氣:“唉,關中大旱,朕還指望讓你出謀劃策,速速回來吧!……”

說罷,李世民重又拿起了案幾上的奏疏,凝目看了起來。

卻說夏鴻升這邊,五天的時間匆匆過去,被擄劫至此已經足足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了。夏鴻升目前所知道的,隻有自己身處岐山之地,今日是那三個人從地牢密室裏麵被帶出來的時候,夏鴻升試圖從這三個人的身上找到機會。

“如公子所言,五日已到,公子接下來準備如何做呢?”等待著手下去地牢密室裏麵提人的時候,幽姬向夏鴻升問道。

“接下來,自然是姑娘有什麽問題,開始詢問他們了。”夏鴻升笑了笑,說道:“不過姑娘問的時候也不要急,讓他們分開來說,姑娘聽一次,過後讓他再說一遍,姑娘聽完,換個讓讓他再講一次,可以說著說著,讓他重頭再說一此。總之,就是翻來覆去讓他重複自己的回答。若是編造的回答,數次出被打亂重複之後,其中定然會出現一些前後不符的破綻。姑娘隻需抓住這些破綻,進行審訊就是了。”

說話間,那三個人就被帶上來了,一看之下,幽姬頓時大吃一驚。

但見那三人麵若死灰,一眼望上去好似跟老了許多歲似的,兩眼無神,嘴唇直哆嗦,走路也很是飄忽,腳地輕浮,果真如同夏鴻升所說,如喪考妣。

幽姬不由吃驚,轉而看向夏鴻升,就聽夏鴻升笑了笑,說道:“你的地牢還是不太適合,若是能把你的地牢密室改造的讓他們進去站起來站不直身體,躺下去伸不直雙腿,隻能坐著或者蹲著那麽大小,古今今天出來他們就直接跪地求饒了。”

“這……”幽姬看上去是真的感到吃驚了:“這著實叫妾身吃驚,單單是囚禁五日而已,不用刑不打罵,怎麽就能讓此三人變得如此模樣?”

“空間的極度壓縮使人感到極度的壓抑,黑暗與無聲讓人開始沒有時間感和空間感,就好像被剝奪了所有的感官功能,唯有被黑暗和恐懼所包圍……”夏鴻升沉聲說道:“這種不上**,卻摧殘人心的手段在下多得是,隻是若非大奸大惡之人,平素便不願用之。如今姑娘學了去,還請姑娘勿要濫用。”

“公子既不願用,又何必讓妾身知道。”幽姬對夏鴻升說道:“妾身是壞人,自然是要用壞手段的。”

夏鴻升用搖了搖頭,說道:“世間萬物皆有其兩麵,有好有壞,不在其本身,而在掌握之人。便如那長槍,槍不會殺人,是人殺人。”

幽姬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妾身知道公子的意思和用意,隻是妾身有不得不做這些事情的理由。若非與公子各為其主,想來當可約為知己。隻可惜……”

“還是審問他們吧。“夏鴻升打斷了幽姬的話,心裏明白他故意對那個女婢說的話,已經被轉達給幽姬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