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學子各自輸了一貫錢,回去書院之後很是信守承諾的將一貫錢交給了夏鴻升,之後,夏鴻升能把潑出去的水給收回來,能從土裏製冰的本事就在書院裏麵傳開了,有人相信,有人不信,夏鴻升也不以為然,仍舊我行我素。其他學子每天就見夏鴻升也不用上課進學,整日裏在書院之中閑逛,來去自由,心中暗道到底是年紀尚小,不懂的珍惜,難得的被顏師收入門下,卻不知進學,終日裏弄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來。有心眼好的,見到夏鴻升閑逛了還會勸告他幾句,讓他收收心思,好好進學。有些不安好心的,卻暗地裏偷笑,巴不得夏鴻升荒廢下去,被顏師逐出門下。白建之最近也不怎麽難為夏鴻升了,因為夏鴻升在書院之中雖然名頭很盛,但是為人卻低調的很,從未與他掙過什麽,便也鬆了戒心來,見了夏鴻升,還故意做出一副兄長的樣子客套幾句,夏鴻升也懶得跟他計較,羨見麵了也隻是寒暄幾句而已,倒是相安無事。

轉眼間又是數天過去,嫂嫂的小吃攤在推出了羊肉湯和鹵豬肉之後更加的火爆,如果說之前還隻是一個小吃攤的話,現如今那就真的相當於一個露天的飯館了。羊肉湯的香味與鹵豬肉的肉香飄滿長街,過往的人無不抽著鼻子尋找香味的來源,找到了,坐下來燴一碗羊肉湯,泡一份餅絲在裏麵,吃起來痛快又舒爽,美味之極。有趕時間沒空坐下來吃上一碗的路人,買倆蔥油餅夾上鹵豬肉,兩個肉夾饃一路走一路啃,美的不得了。要是熱的慌,又餓的緊,還能用一杯帶著冰渣子,放了糖的綠豆湯,這夏天裏也不知道綠豆湯裏麵的冰渣子是從哪裏來的,幾口下去,渾身通透。再買一張大餅,裏麵卷上幾兩爆炒的羊肉來,啃上一口羊肉卷餅,那辣嗖嗖的滋味才真叫一個暢快淋漓。如今提起坊市裏夏家娘子的飯食來,哪一個不豎起個大拇指交口稱讚的,不僅飯食好吃,而且極為實惠,夏家娘子心地也好,就是那一頓忘記帶銅錢了,夏家娘子也是手一揮就算了,你要是多誇幾句飯食好吃,那女子也是大勺一揮給你多加一大勺來,真是端的大氣。說來也怪,這麽個沒有門麵的小吃攤,卻也沒有見過有潑皮無賴來鬧事,有過幾次,都被對麵逸香居裏的管事出來給阻了。

如今,夏鴻升的嫂嫂還有林二狗夫妻二人,雖然整日裏忙的溜溜轉,但是卻也樂得合不攏嘴,賺來的錢越來越多,嫂嫂都已經開始有好好修繕房屋的打算了。

一聽說夏鴻升的嫂嫂要整修房屋,街坊附近的鄰居立刻就來了興致了,張老漢拉著他大兒子到了夏家,說這新房子木工活誰都不要搶,就讓他父子二人來做,連料都不用他們出,說是夏鴻升對他家有天大的恩德,而且夏家娘子為人要大方熱情,街坊鄰裏的從坊市裏路過,誰沒有被她拉住免費的吃過飯食的?這是一家好人,受了好人的恩惠,就得報恩。街坊鄰裏也是這家出個勞力那家出些材料的,七嘴八舌就給夏鴻升家裏整修房屋的事情給安排下來了。夏鴻升可是街坊裏麵頭一個得到了縣令大人親自上門賞賜的人,連帶著街坊們出去說起來都感覺到臉上有光,而且夏家著一家人口雖少,但是卻都是好人,女人就不必說了,操持一家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而且待人也熱情。那個夏鴻升呢,年紀雖小,而且還是讀書人,還是縣令大人親自嘉獎過的讀書人,可是卻沒有一點架子,見了他們親和的很,所以大家才都願意幫助他家。

家裏日子漸漸好了起來,縣令親自登門嘉獎的事情又傳了出去,這媒人就開始上門了。夏鴻升苦笑不得,仔細算算,現下不過十三歲而已,還不足十四,這麽早真的沒有問題麽?可是那些媒人們老會說話了,說夏家人丁單薄,現下就這一個男丁,香火不容忽視,必須早日開枝散葉,早些定下了婚事來,過兩年身體長長就立刻結婚,以後生娃的時間就長,能多生幾個娃來,說的嫂嫂欣然意動。

“嫂嫂,現下也太早了,而且那些人見都沒有見過,不行不行……”夏鴻升頭搖的撥浪鼓似的。

“哎呀,鴻升,你懂什麽?我問過劉媒婆了,那王家的閨女屁股大,好生養,你若是同意,嫂嫂就尋個時間偷偷看一眼,咱家先定下了,省的到時候被旁人搶了去!”女人見夏鴻升搖頭,很是急切的向夏鴻升勸道。

“不行不行,唯獨這個不能依你,嫂嫂,現下真的太早了,而且我一定要找自己見過的,沒有見過的不行。”夏鴻升態度比他嫂嫂還要堅決。

女人看夏鴻升態度堅決,沒好氣的衝他說的:“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嘛!”

聽見嫂嫂的話,沒來由的,夏鴻升腦子裏麵竟突然浮現出了徐慧那個小姑娘的樣子一閃而過。夏鴻升先是嚇的一愣,繼而又咧嘴啞然失笑,靠,貌似除了嫂嫂之外,算得上認識的異性,就隻有那個徐慧了。不過,哥隻控二次元蘿莉,這染指三次元的蘿莉可是造孽喲!小丫頭片子,可愛歸可愛,可要是談婚論嫁……嘶……夏鴻升倒抽了一口涼氣,不敢想,果然還是算了!管她到底是不是就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一代賢妃呢,還是躲遠點兒好。

看女人又要張嘴說什麽,夏鴻升趕緊腳底抹油,三十六計走為上,高呼一聲:“嫂嫂,我去書院了!”,就趕緊一轉身衝出了院子,留下了他嫂嫂在後麵沒好氣的衝他喊,讓他小心腳下,跑慢一些。

急匆匆的跑到了書院,早課已經開始了,夏鴻升照例先去後山院子裏拜見了顏師古,那個京城裏來的姓許的人也在,正在與顏師古討論什麽,夏鴻升問安了之後,便就準備離開了,卻被顏師古叫住吩咐,讓他早課結束之後召集書院學子集合,有事情要宣布。

夏鴻升自然遵命,回到了前麵書院,稍等了一會兒,早課便就結束了。

夏鴻升一邊呼喊著學子們集合,一邊心裏想著,連個鈴都沒有,記得以前上小學,停電的時候電鈴不響,學校老師會敲一塊帶著弧度的厚金屬片,敲擊起來會發出很大的清脆聲音,可以做鈴聲使用。

學子們集合起來,等了一會兒,顏師古就和那個姓許,字延族的讓你一起過來了。

“今日令爾等齊聚,乃是有兩件事情要宣布與爾等知曉。一則,老夫馬上就要動身返回長安了,書院山長一職,就交由爾等的劉先生替老夫代為履行。鸞州書院依舊是老夫所管,每年春試第一名學子,仍為老夫門生,帶上爾等師尊的信函,自去長安城找老夫,入國子監就學。”顏師古在掃視了一眾學子,朗聲說道。

此言一出,學子們頓時嘩然一片,先是驚於顏師古要離開書院,而後又是驚歎於方才顏師古所言,若是得了書院第一,還是顏師門生,而且能入國子監!國子監啊,那是什麽地方!是最高的學府,裏麵的學子多為貴族、官員子弟,國子監出身,就是不能成進士,也能謀取一個不錯的前程,又能結實高官宦達,就是麵見聖上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國子監中俱都是名師,顏師,還有孔穎達孔老大人,李綱老大人……都會在國子監中教授課業,這是多大的榮耀和機遇!

“肅靜!”幾位先生在前,朝下麵的一片嘩然的學子們喝道。

學子們立刻安靜了下來,靜待顏師古繼續說話。

顏師古捋捋胡須,又朗聲說道:“這二則嘛……洛陽詩會不日便將舉辦,我鸞州書院若是沒有收到邀請則還罷了,如今老夫已收到請帖,若是不去,恐墮了我鸞州書院的名頭。今日便由爾等師尊,各自選出一人來,由新任山長劉先生帶領,待老夫回長安之時,隨老夫一同出發,去往洛陽城參加詩會。被選出的學子,外出則代表了我鸞州書院,一言一行,處處彰顯我鸞州書院風範,切不可大意,損了我鸞州書院的臉麵!有損我鸞州書院名聲者,吾必逐之!”

“諾!”底下一眾學子恭敬的鞠躬施禮,表示必定嚴守顏師古的教誨。

顏師古沒再多說其他的什麽,就讓學子們散去了。學子們恭送顏師古離開之後,便各自聚集到一起討論了起來,無非就是國子監與洛陽詩會。國子監太遠,而洛陽詩會近在眼前,還是討論洛陽詩會的居多。更何況,洛陽詩會之後緊接著就還有一個鬥花魁,這兩樁事情,俱都是如此的風流盛事,這幫年輕的學子,哪一個會不想去?

每位先生選出一個,那肯定有一個白建之,還會有一個徐齊賢,他們兩個在書院之中是數一數二的人物,肯定有他們倆。至於其他的四人,就不知道會有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