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該怎麽做?”夏鴻升倒了一杯涼茶仰頭一飲而盡,來回跑的口幹舌燥,而窗外已經又是一天正午。

“接下來公子什麽都不用做。往日裏如何,就還是如何。”幽姬搖著輕羅小扇,對夏鴻升說道:“公子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就當此事沒有發生。公子已經向李世民表明了心跡,是願意接受李世民的賜婚的,但是因為沒想到會有李世民賜婚,且李世民賜婚前也沒個提醒,所以已經同徐惠有了婚約。現下就看李世民怎麽解決了。反正公子不是不願意,而又是李世民未提醒在先,叫公子措手不及,這事兒就該他來解決了。至於公子……公子可曾去找徐長史?”

夏鴻升點了點頭:“找過了,已經將所有打算全盤告知於他,徐伯伯已經答應會配合。”

“那公子就不必再為此事操心了。這會兒咱家和徐家就仍舊同平常一樣,該做什麽做什麽,就當個委屈的小媳婦兒模樣,一副全看李世民定奪的架勢。”幽姬對夏鴻升說道:“且叫李世民去操心去。誰能想到他李世民身為皇帝會沒個征兆的突然把公主嫁來呢?夏家隻公子一個男丁,放在民間,這會兒早都抱娃了。公子連個婚配都沒有,老夫人自然不能不急,及早的訂立婚約也是正常。橫豎這不怪咱們,他李世民想要嫁女兒,自己想辦法去。”

夏鴻升細下思量,也覺得幽姬說的有道理。況且從皇宮出來之後,到長安家中回去了一下,繼而便又悄悄的從小門出來,去了徐孝德家中,將幽姬的主意告訴了徐孝德,徐孝德也覺得是個好辦法。對夏鴻升來說,皇帝不能強迫夏鴻升做出悔婚而接受賜婚,這樣會壞了皇家的名聲。對徐府來說,他也不能強迫徐府主動退婚,令夏鴻升接受皇帝賜婚,這照樣壞了皇家名望。對他自己,又下不來台,不能主動撤回婚約,那樣丟的是皇家臉麵。這種時候夏鴻升和徐孝德就保持一聲不發,一腔不吭,就做個靜待處置的“委屈小媳婦兒”,做出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最終,讓夏鴻升再犯點夠得著治罪,又算不得什麽大錯的事兒,給皇帝一個收回成命的台階下去。這件事情就結束了。

辦法是個好辦法,隻是,隻怕要傷了李麗質的心了。

想到平日裏李麗質的諸般好,又想到自己終歸將要傷她不輕,夏鴻升忍不住歎了口氣。

幽姬聽見夏鴻升歎氣,用扇麵掩嘴笑了起來,問道:“公子可是後悔了?”

夏鴻升搖了搖頭:“並不後悔。隻是想到要將長樂公主傷的不輕,於心不忍。”

“哼,公子對於其他人都能宅心仁厚,心存不忍,唯獨對待妾身,可真是冷麵無情。”幽姬故作嗔怪,說完看了看夏鴻升,見夏鴻升垂著眼沒有反應,於是又問道:“好歹也算妾身的堂妹,妾身且問公子一句,當真對她無半分情意?”

夏鴻升半晌沒說話,到最後搖了搖頭,說道:“我對徐惠有情,亦對公主有情,隻是君子一諾,千金不易,我說過不負徐惠,就決然不會負她。”

幽姬聞言神秘一笑,不再說話。

似乎真叫幽姬說中,往後的這幾日,也不聽見皇帝有什麽動靜。

夏鴻升該幹嘛幹嘛,每日裏日上三竿方才起來,三兩日的往長安去一趟,到軍校中轉轉,卻軍機坊看看,有時候也找找友人閑談扯皮的說話,而更多的時間,則都在準備著涇陽書院即將到來的開學。

涇陽書院的景致宜人,置身其中猶如園林一般,隱沒在山間水旁,樹後竹間的不經意間悄然露出一角亭台樓簷,又頗有了一片隱逸之風。一進入其中,就叫人不由自主的覺得一片安然靜怡,心平氣和。

一直往後去,又是另一番情形。

工地上麵幹活幹的熱火朝天,人人賣力的,吆喝呼喊聲此起彼伏,是正在建設中的工地。

裏麵的年輕人多是夏鴻升莊子上莊戶的家中青壯勞力。莊戶們這幾年跟著夏鴻升的規劃都手頭寬裕,農忙時守好自己的莊稼,農閑時做做生意,這一年就富足了,用不著再出來做活謀生。莊戶們感激夏鴻升的恩德,知道夏鴻升修建書院,就每家每戶的送過來幾個勞力幫忙,死活不要工錢,說是不能失了莊戶的本分。多番你來我往的推辭,終究抵不住這些頑固的莊戶,夏鴻升隻好接受,卻也不限製他們,閑暇了過來幹活,有事兒隻管離去便是。這些青壯的莊戶倒也知道好歹,除非要緊,否則從不缺工。至於那些夏鴻升雇傭來的幹活人,因為夏鴻升開工錢高,工地上的夥食管飽,所以也是感激,賣力幹活。

在夏鴻升看來,倒覺得自己給出的待遇隻算正常,見那些幹活的人感激若斯,跟施與了他們好大的恩德似的,於是歸於其他人太過壓榨勞工。

“夏鴻升呢?叫夏鴻升出來見本公子!”

“對,喊他出來!本王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夏鴻升正在那視察工地呢,老遠就聽見有人叫囂著過來。

還有哪個不開眼的紈絝敢來涇陽找茬?夏鴻升心裏驚奇,不由的動了興趣,循聲走了過去。

走過去,就看見自家管家彎著腰恭敬又為難的站在幾個人旁邊,不住的說著好話,再仔細一瞅,卻不是李家的那三兄弟還能是誰?

“哼哼哼,我道是誰竟如此囂張,光天化日之下平白無故的就敢來我涇陽書院鬧事。卻不想是你們三個!”夏鴻升冷笑著走了上去。

隻見那三人聞聲一個激靈,見夏鴻升親身出現了,頓時氣勢就軟了一截。

“學生拜見師尊,是三哥叫囂著要來教訓師尊的!”李泰看見夏鴻升不懷好意的冷笑過來,立時做出了決定,分分鍾叛變賣了隊友。

李承乾抬手指著李泰,瞪著眼睛張著嘴巴,對於李泰的反水感到十分意外和不信。

“啊!升哥兒,你咋真在這裏……等等,為兄好生頭暈,這酒恐怕是有毒……”李恪一身酒氣醉醺醺的站在那裏,見夏鴻升走近,於是開始裝傻充愣,四下裏麵一看,怪叫一聲:“哎呀,這是何地,為兄記得咱們在大哥家中吃酒,怎的到了這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