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李世民正坐於禦座上麵,下麵三省大臣及受到李世民信重的臣子站在兩側。

殿中中人都正襟而立,臉上表情凝重而嚴肅——雖然,到了殿中之後,李世民還沒有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看李世民的麵色,就猜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一眾大臣雖然心中疑惑,但是李世民不做聲,他們縱是心中再不解,也不敢主動去問。

太極殿中空氣凝重,一片死寂,針落可聞。李世民正禦座上麵陰沉著臉,下麵的大臣們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啟稟陛下,倭國遣唐殿外求見!”門外的禁衛走了進來,報道。

李世民緩緩的吸了一口氣:“讓他們進來。”

聽到這裏,一眾大臣才反應過來,原來事情跟倭國有關?

那又會是什麽事情?

隻見倭國的遣唐使正犬上三田耜的帶領下走進了太極殿中,趨步匆匆上前,深深彎下了腰,躬身行禮:“倭國遣唐使,拜見大唐皇帝陛下!”

“犬上三田耜,你到長安,也一年多了。這一年多裏,想必你也見識到了大唐的樣子。你說說看,你覺得大唐如何?”李世民麵無表情,語調緩緩,聽不出來是喜是怒來。

犬上三田耜連忙躬身行禮,答道:“回陛下的話,臣所見之大唐,乃當之無愧的天朝上國。政通人和,文武盡心,百姓安居樂業。大唐堪稱如今世上最為強盛的國家。”

李世民仍舊麵無表情,語調緩緩,一邊拿指節輕輕的在旁邊的扶手上敲擊著,一邊繼續又說道:“那,依你來看,倘若朕現在一道旨意下去,教大唐將士踏平藤原京,結果會如何?”

此話一出,太極殿中頓時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殿中的大臣們全都大吃一驚,不明白為何李世民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犬上三田耜更是立時變了臉色,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臣惶恐!臣不知倭國哪裏得罪了陛下,竟然令陛下生出如此心思來!臣罪該萬死!求陛下指明,倭國必將痛改前非啊陛下!”

殿中的大臣們也都是一臉的震驚,都看著李世民,不明白為何會突然這樣。

“你倭國的確罪該萬死!”李世民一掌拍正了扶手上麵,震怒道:“自前隋開始,你倭國便屢有浪人不事正業,出海為流民,劫掠海上商船。到了大唐,你倭國仍舊不曾管教,縱容這些海賊劫掠過路商船,甚至屢屢到我大唐劫掠沿岸百姓。北到山東,南到泉州閩州等地,皆受你倭國海患。但是,朕念在倭國隨遠隔海洋,但仍舊不忘臣子之禮,故而也從未多加怪罪。朕沒想到啊,朕的寬容,竟然令爾倭國更加變本加厲!倭國不思整治海賊,反而姑息養奸,包庇縱容,默許其掠奪之舉,甚至還有大臣參與其中,豢養海賊!這一回,更是竟然膽大包天到竟敢連大唐的開國縣侯都給擄走了去!朕問你,倭國是不是不把大唐放在眼裏,不把朕放在眼裏?!”

“什麽?!”太極殿中一片嘩然,大唐縣侯,竟然被倭人海賊給擄走了?!是誰?

犬上三田耜臉上煞白,慌忙的說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臣確實不知此事啊!倭國本就是幾個海島而成,耕地少,百姓不足以自養,故而多出海外謀生。海賊之患,倭國同樣飽受其苦。我倭國朝廷也多次圍剿海賊,對待出海為賊的人,向來是一經抓到,便當場格殺勿論,絕不姑息,絕無包庇縱容啊陛下!求陛下明察!”

“那朕的開國縣侯,難道是自己長翅膀飛到了海賊的船上了不成?!”李世民冷眼喝問道:“朕自問待你倭國不薄,爾國卻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倘若朕的縣侯還不能安然無恙的回來,那朕就派大唐將士親自前去倭國,踏平你倭國之地,也要將他找到!”

“陛下息雷霆之怒!”大臣們見皇帝激動,連忙齊齊躬身行禮說道。

“陛下,敢問陛下,被倭國海賊擄走的縣侯,卻是何人?”虞世南出列一步,躬身問道。

犬上三田耜臉都嚇的一片慘白,冬日裏麵,汗水卻如同河流一般的從額頭上往下湧,趕緊叩頭問道:“求陛下明示,是哪位侯爺別海賊擄走,臣也好立刻設法營救!”

“是啊陛下!不知是誰被擄去,咱們也好立刻想辦法救人!”程咬金跑了出來,喊道:“河間郡王不是帶著水師就正琉球?哪個縣侯會被海賊給擄……”

程咬金忽而臉色一變:“陛下,臣請領兵兩千,前往琉球同河間郡王匯合,剿滅海賊,救人回來!”

見程咬金突然間變了臉色,還想要親自前去,眾人之中多數不解,但是卻也有幾個人如同程咬金一樣,臉色驟然變化。

“陛下!臣請領兵兩萬,同河間郡王的水師匯合,若是找不回人來,老臣就和河間郡王一道**平倭國!”段誌玄也一步跨了出來,一臉冷峻的正色道。

犬上三田耜更是被嚇的六神無主,縱是奸猾如他,突然麵臨如此境況,也一時間難以鎮定,隻能一個勁兒的叩頭求道:“陛下息怒!諸位大人息怒!臣立刻就營救侯爺!臣立刻就親自前去,求陛下告知是哪位侯爺被擄,倭國必當盡全國之力,殺盡那些海賊,救出侯爺!求陛下息雷霆之怒!”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犬上三田耜自然也是知道的。

雖然有海洋相隔,可萬一若是皇帝盛怒至極,隻怕也阻擋不了大唐的兵鋒啊!來大唐一年,犬上三田耜因為對大唐有了更多的了解,卻反而更加懼怕大唐了。

“涇陽縣侯夏鴻升,奉朕旨意前往泉州,開通海路,鼓勵海商,並監察泉州刺史,準其便宜行事。”李世民一雙眼睛溢滿寒芒,緊緊的盯著犬上三田耜,聲音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夏鴻升因查出倭國海賊在泉州設立商號,販賣所劫掠而來的財貨,搗毀其正岸上扶持的海商,而被海賊所恨,被海賊伏擊擄走!”

“什麽?!”殿中又是一片嘩然。

犬上三田耜一口氣沒上來,隻覺得眼前一黑,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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