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王東出事了

陸不鳴也想不通,原本以為真凶破獲,案件如此清晰的事情背後,仿佛還有更多的陰霾等待著他們去揭開。

馮遠決定重新搜查整個廢棄工廠,不管怎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們的確在隔壁的廠房裏見到這間宿舍內出了命案,也就不可能真的放著不管。

“那現在怎麽辦?”蛇六抓耳撓腮,問道。

馮遠當即聯係了東城郊區的派出所,值班的警察並不多,能趕過來執勤的就更少。他思來想去,優先的任務果然還是要找到冷雙為主。

“調查終止?”黃子錫覺得不可思議。

馮遠解釋道:“隻是暫緩,因為現在的人手不足,廠房和宿舍的樓層空間需要麵封鎖調查,案子已經立了,我們會追查到底的。”

鑒於黃子錫的狀態有些反常,馮遠本打算夜裏臨時錄上口供,但另一件事卻打斷了他這個想法。

正準備驅散眾人的馮遠,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打開手機,臉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揪住陸不鳴的肩膀,把他拽到角落裏,臉色氤氳古怪的氣氛,瞳孔長大,說:

“是冷雙。”

冷雙的電話?陸不鳴眼睛亮了亮,馮遠已經接了電話,隱約從那一頭傳來的的確是冷雙的聲音,大概是這附近的信號不太好,馮遠聽著一股雜音從電話裏傳出。

“別著急,你冷靜地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馮遠說道,他從電話那頭聽見冷雙隱隱喘著氣,氣息不大暢快地猛喘著粗氣。

馮遠一邊應著電話,臉色也越來越差。

半晌過後,他沉默了兩分鍾,掛掉了電話,做出了一個決定。

“黃先生,你先離開這裏,回家吧。明天一早,市局和派出所的人會封鎖廠房進行調查,你放心,隻要查到什麽,我們會第一時間聯係你。”

黃子錫還想爭辯什麽,馮遠卻已經用著不可置喙的語氣繼續說道:“我們現在有一樁緊急事件,需要立刻處理,現在這是命令,立刻回家。”

黃子錫欲言又止,似乎也的確拗不過馮遠,隻能憤恨地看了一眼這空無一物的房間,臉色鐵青著跟胡三章離開了現場。

當即馮遠便一腳油門,把陸不鳴和蛇六帶往目的地,也就是冷雙和他約好的會麵地點。越是離地點更近,馮遠的心緒就越不寧靜。

“至少我們知道,那個女人還活著。”陸不鳴看著馮遠滿頭大汗,說。

馮遠沉默著點點頭,旋即又搖起頭來,他長長歎了口氣,雙手焦躁不已地在方向盤上不停地輕輕敲動,沉默了很久,才說:“兩件事。一,冷雙查到一起命案,就在今天發生,死者驗明正身,根據數據庫的通知推測,很大概率是王東。”

王東!

一提到這個名字,後座的蛇六和陸不鳴簡直要跳起來。這個名字在這兩天裏出現的次數太多,而就在他們逐漸接近這個幕後的時候,沒想到最緊要的一條線索也斷了。

馮遠想了想,說:“也不能說線索就此斷了。畢竟死人也是會說話的,但問題在第二件事上。”

馮遠歎了口氣,順手從褲兜裏掏出一根煙來,一手掌著方向盤,車窗外烏黑的景象飛快地穿梭在他

們身後,他就此點著了煙,猛吸了口,說:

“冷雙說,她順著宴會的有關人員追查,發現這個王東有多重身份,除了來參加宴會的這個偽裝身份,還有另一個。”

陸不鳴咽了咽口水,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馮遠吸了兩口,吹出一團白色的煙霧,焦躁的情緒才逐漸舒緩了些許。“那棟出事的別館,查到所屬人員之後,我們做了一項資產評估,最後抓出來的實際控製人。”

馮遠說:“就叫王東。”

說完,馮遠吐出一大口煙霧。

抵達死亡現場之後,天已經蒙蒙亮了,馮遠接到湯隊帶來的情報,市局已經開始調查整個工廠,不過因為占地實在太大,地毯式的調查少說要用兩個鍾頭。

不過馮遠這邊已經聯係到冷雙,他們見麵的時候,冷雙的臉色很是古怪。

她看了一眼陸不鳴,又掃過一眼蛇六,臉上浮現出訝異的神情。

“他們怎麽也來了。”

馮遠沒吱聲,其實帶陸不鳴主要是為了判斷案情,再說他還欠喻瑜一個人情。帶蛇六來麽,馮遠抽了半截煙,才說:

“這小子就是從王東的手裏拿到票的。”

說“拿”,就有些客氣了。

蛇六撓了撓臉,順著手腕紅到腮幫子的臉色這時候顯得更加微妙,他看了兩名警察兩眼,忸怩說道:“是……我沒想到他說翹辮子就翹辮子了……這請柬的確是王東的。”

蛇六告訴馮遠,這封請柬是他“順手摸”來的。至於細節,蛇六沒敢老實交代,馮遠也沒有繼續逼問,但這個王東的身份就很詭異了。

作為被害人,馮遠本職是要搜查的,可王東究竟是什麽人?

冷雙告訴馮遠,這個王東原本也是受邀的一人,可他本身就是這棟“殺人別館”的主人,為什麽會把這房子借給一個要謀害自己的陌生人?

“可他事實上並沒有參加宴會。”陸不鳴說:“我們不如反過來想,是不是他早就知道宴會有問題,所以才不去?”

馮遠沉吟片刻,說:“思路不錯,我覺得更大可能是王東早就知道這個計劃,他之所以要把自己的名字和請柬寫上去,就是為了混淆視聽。”

混淆視聽。馮遠想到了什麽,陸不鳴也領會了。

“隻要警方調查的時候,根據第一手資料就是這個邀請函,這個王東甚至有可能早就知道事後屍首都會出於混亂狀態,究竟死傷存亡有多少人,估計警方都查不出來,到時候法理上,這個王東就已經死了!”

蛇六沒想明白,冷雙也聽得一頭霧水。

馮遠解釋道:“就是說,這個王東故意把自己的邀請函做了出來,並且發散出去,這樣順藤摸瓜,警方就會以為王東真的參加了宴會,也死在了裏麵。”

蛇六突然感到背後一陣惡寒。

“你的意思是?”他問。

馮遠點點頭,說:“我想,跟你猜的**不離十。你之所以能恰好順手摸到這個請柬,也不是真的手快,手癢,而是這個王東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這個替死鬼替他赴宴。”

蛇六嚇得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或許就在鬼門關上走過一遭。

“這

,這算個什麽說法?他不去不就完了,還要把我戴上……”蛇六哆哆嗦嗦,冷汗直下,陸不鳴卻說:

“非他不可。但凡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在林城莫名消失了,一定會受到警方的注意,唯獨東城這些無關緊要的小癟三,少了幾個也不會有人知道。”

陸不鳴的推測像一把尖刀,深深傷害了蛇六的自尊。

“不過……”冷雙雖然讚同陸不鳴的推論,但還是有一點,她怎麽也想不通。“如果真是這樣,假設他真的,真的提前就了解了情況,為什麽非要找一個替死鬼?即使不報警,隻要自己不去,不就好了嗎?”

“問得好。”陸不鳴說。“這反向證明了一件事。”

冷雙疑惑地看向陸不鳴。

“這個王東,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是提供給孟婉這個明麵上的凶手各式殺人手法,房子,甚至布置結構的人。”陸不鳴說:“你們想想,孟婉是怎麽能知道十年前自己從未經曆過的事件裏的細節?”

“王東嗎?”馮遠沉默了片刻,冷雙已經帶他們進到了出事的屋裏。

“怪了。”一進到這間屋子裏,陸不鳴就感覺到嚴重的違和感。他們抵達的“案發地點”是在西城一家高層公寓裏,公寓一共三十三層,乍看下去,在林城已經是頗有些壯觀的高層樓盤了,但是進到事發的十七樓,陸不鳴卻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

房間裏也就比毛坯房多了一層牆膩子而已。簡單的房間布局,偌大的屋子裏,幾乎什麽都沒有,家具也好,裝潢也好,甚至連家用的設備裝置都沒有。

冷雙說:“我也覺得很奇怪,王東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

幾人到了案發現場,王東的屍體就躺在浴室到客廳的走廊邊緣,身上裹著白色的浴袍,又粗又短的四肢毛發十分旺盛,肚皮上還有一團厚厚的絨毛。

王東的形象就像一隻喪了氣的皮球,軟塌塌地縮在走廊的牆角邊上,看起來就好像洗完澡突發病變的老頭。

但死因卻不是疾病,而是猛烈的鈍物擊碎了他肩胛骨和背脊上的脊柱,氣管被碎片阻塞,整張臉呈現出紫紅色,宛如膨脹的氣囊。

冷雙不是沒見過比這更可怖的死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這詭異的房間,古怪的屍體,和這個千絲萬縷聯係的死者身份,她就一陣陣地盜汗。

馮遠把拐杖放在牆角邊緣上,彎下身,扯開了王東屍體上裹得嚴嚴實實的浴袍,臉色變了。他皺皺眉頭,問:

“身份確認了嗎?”

冷雙點頭。

“能確認,麵部識別相似度很高,而且也有認證的指紋,基本一致。”

馮遠伸出手,輕輕在厚的流油的肥大脖子上摸了摸,細軟的後頸和肩胛骨連接處,顯然是遭到了什麽猛然巨力的襲擊,導致骨頭斷裂。

“武器找到沒有?”馮遠問。

冷雙搖搖頭,這間屋子裏幾乎什麽都沒有,也完難有稱得上是武器的東西。

馮遠正要繼續問,陸不鳴卻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說:

“這是什麽地方,有人知道麽?”

冷雙愣了一愣,顯然不明白,陸不鳴說:“我有過印象,去查物業!”

說完,陸不鳴就飛快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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