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1/3)

百官被戰將軍的這一舉動有些驚到,紛紛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她,戰九歌被盯得死死的,也就不敢在這麽多人麵前興風作浪,隻得悶悶地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群哥哥怎麽盡是些賣她的?!戰九歌怒瞪著二哥和三哥。

傻妹妹,哥哥們都是為了你好!兄弟兩個齊齊地向她拋過來一個安撫的眼神。

燕坤澤站在高位,自然是將他們之間的互動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又聽他們這麽一說,自然就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麽主意。不過這也正好正中燕坤澤的下懷,他想立後的心思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隻見戰雙城舌燦蓮花一般說得頭頭是道:“臣家中有一個小妹,年紀與九弟相仿,待嫁閨中,樣貌算不得天姿國色,也是一方大家閨秀。因為與九弟乃是一母同胞的雙胞兄妹,所以會長得與九弟有些肖像。”

聞言,所有人都看向了戰九歌。

從上次戰將軍歸來之後,人們就察覺這位將軍少了些英氣,多了幾分陰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

戰九歌黑著一張臉,心裏無奈得很。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她是不是還要感激哥哥們沒直接把她給爆出女兒家的身份?

燕坤澤對這些家夥們的說辭很感興趣,裝出訝異的樣子挑了挑眉稍,道:“哦?聽你們這麽一說,朕還真有些好奇了。和戰將軍長得像的姑娘,應該差不到哪裏去。”他看著戰九歌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稍稍緩和了些,便頷首問:“可有她的畫像?”

“有!”戰雙城歡喜地一應,側頭讓戰三春呈交給了徐元大總管,自己攏著衣袖在下麵巴巴地看著。其他的官員心道:戰家這是有備而來啊!早知道,他們也就先下手了!

徐元這個人精,是知道戰將軍和皇上的私事的。他沒想到的是,戰將軍竟然被自家的哥哥坑了一把,把另外一個妹妹要往宮裏頭送。也怪不得戰將軍的臉色那麽難看呢!

他把手裏的畫軸呈給了燕坤澤,就見戰九歌伸長了脖子往這邊張望過來,心裏難受得緊,不忍再看。

燕坤澤將上麵的栓繩拉開,隻見白色的紙上,清湯寡水地就畫了一隻炸開了毛的赤鳥,凶巴巴的眼神和別扭的樣子畫得可謂是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哈!”

聽到這一聲笑之後,百官都忍不住抬起頭去看燕坤澤的表情,也同時開始好奇那上麵畫得究竟是什麽天姿國色的美人。卻見燕坤澤將畫軸卷巴卷巴,隔著老遠就又扔回到了戰雙城的手裏。

戰雙城穩穩接住,抬頭用祈盼的目光看向了皇上。

“朕應允了,將軍府可不準反悔啊!”

“臣不敢。”戰忘生起身,和倆孫子齊齊應和道。

旁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心中有了計較。戰家從以前與國師相互對峙抗衡,兩者在皇上心中就像是一杆秤,誰也不高誰一分。可如今大燕經曆了這麽多的磨難,戰家居功至偉,百姓間傳著的也是戰家九子的事跡,要論功勞誰也是比不過戰家的。

戰老將軍又是朝廷棟梁,對皇上忠心耿耿,極受倚重。要真的讓戰家將養在深閨中的女子送進宮裏當了皇後,戰家豈不是獨大一門了?想到這裏,真是叫人全身發寒。

百官麵麵相覷,想勸誡幾句,但是在看見燕坤澤和戰忘生的眼神之後,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眼神似乎在說,誰要是攔著他們結親,誰就得死。

於是,慶功宴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皇上的結親定宴,沒過多久戰家的大門就掛上了紅燈籠,開始辦喜事。

一直從人跡鮮少的戰家門口,一路掛到了燕城最寬的城區街道中央,紅彤彤的一條街道橫貫了大半個燕城,戰家名下的鋪子門口也都掛上了紅燈籠,前來道喜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毫無征兆,以至於朝廷百官和百姓們都有點懵。不過天子封後怎麽說也是大喜事,總要有些惠民的政策實施,最終受益的還是這些百姓。

當然,至於戰家哪裏來的十小姐,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此刻,戰家的哥哥們正排排坐在自家大院子裏麵的台階上,一副挨訓的樣子,眼裏卻個個都掩飾不住狡黠的光芒。戰九歌從他們的身後一一走過,挨個在他們後腦勺上拍一巴掌,氣到跳腳。

“賣我?賣我!你們是不是我哥哥?哪有你們這麽急著趕妹妹出門的?”

幾個哥哥們都相當無辜,眼睛齊齊看向了戰一龍。戰一龍見妹妹也對著自己怒目而視,頓時明白了任平生所說的那句話中深刻的含義——這當老大的果真是要背鍋的。

他歎了口氣,對戰九歌道:“小妹,我們也是為你著想。同齡的姑娘早就是幾個孩子的媽了,你一個女兒家又不能當一輩子的將軍。好在先祖大人對你喜愛,對咱們戰家看重,是絕對不會變心的。早點嫁過去,祖父也早一天安心不是?”

戰一龍暗中給了自家祖父一個眼神示意,戰忘生回神後,連連哦了幾聲:“沒錯,你大哥說的對,是這個道理。”

這老頭!

戰九歌怒目而視,她發現自從哥哥們回來之後,滿身幹勁的祖父就什麽事都懶得管了,活像是要告老還鄉頤養天年似的。

戰一龍接著說道:“戰

家呢,你就放心吧。雖然老八不在,但是大哥與你其他幾個哥哥商量過了。在哪兒也不如在自己家裏好。文職武官咱都能做,好歹侍奉的還是先祖大人。哪怕燕國逢了戰亂,戰家也不愁沒個將軍。”他走到了戰九歌的跟前,一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安撫道:“你都累了這麽些年了,總得讓哥哥們嚐嚐你的難處,才能更珍惜眼前的這些人和事。你說對嗎?”

道理講的是一套一套的,可戰九歌聽著怎麽就那麽糟心呢?

她渾身寫滿了不情願,就差沒抖著肩膀撒嬌耍賴求他們放自己一馬了。“我不想進宮當皇後……我覺得現在很好。在戰家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宮裏有很多規矩要守,條條框框束縛著,我連手腳都伸展不開。還有那些妃嬪,我覺得我會被她們的嫉妒心發作下毒害死的……”

看她嘰裏呱啦的說個不停,幾個哥哥們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戰三春摸著自己長了點小胡茬的下巴思索片刻,驚異地問幾個兄弟:“咱九妹,這是不是就是那個什麽症?就是,每個姑娘在出閣前都會特別焦慮不安心情煩躁的那種症狀?”

懂點醫術的戰七星恍然大悟:“三哥你是說,婚前躁鬱症?”

“對!”戰三春手掌一拍,連連點頭:“我讓小寒進戰家大門的時候,也是這麽緊張得語無倫次。”話剛說完,哥兒幾個默默地看著他,看得戰三春一陣發毛:“你們幹嘛這麽看著我?”

“三哥,你怎麽還不娶問寒過門?人家容易麽跟了你這麽多年任勞任怨還不爭不搶的,要我我都生氣。”戰四海鄙夷地看他,戰五行在旁邊拚命點頭,附和著四哥的話。

戰三春不好意思地撓頭,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這不是……老三麽,大哥不成親,哪兒輪得到我?再說小寒身份特殊,他喜歡當茶館掌櫃過清閑的生活,就隨他去吧。”

幾個人遠遠地瞅了一眼戰一龍,話題的中心瞬間就歪了。

戰雙城湊過頭來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道:“你們聽說了嗎?大哥下一次的化形期,要化凰鳥。”

“為什麽?!”幾個弟弟齊齊問道。

戰雙城朝著藏書樓揚了揚下巴,笑得很壞:“聽說和某位道長要結道侶……嗷!疼!”話還沒說完,就被聽到全部對話的戰一龍一巴掌拍在了頭頂上,沒好氣地斥責道:“別把你自己臆想的事到處亂說,會讓弟弟們誤會。”

“……”

戰九歌眯起了眼睛,陰惻惻地道:“給大哥提主意說要逼皇上娶我的人肯定也是你!”

戰七星和戰六荒心虛地望向了別處。

為免他們兄弟幾個因為一些兒女私情的事兒打起來,戰忘生坐在旁邊喝夠了茶,將茶杯放旁邊木墩桌上輕輕一放,對他們道:“好了,明兒就是立後大典了,你們好歹也去準備一下,別在這裏偷懶。”

“是!”

“丫頭,過來坐。”戰忘生搖著老管家的蒲扇,指了指旁邊的小凳子,說:“坐,祖父想跟你說說話。”

在戰九歌的記憶裏,祖父這個形象向來是粗魯蠻橫不拘小節,生氣了罵幾句髒話,高興了哈哈大笑,實在是少見的真性情。正是因為這樣,戰九歌才覺得自己跟著沒長歪。雖然從小到大祖父對她都是凶巴巴的樣子,不過她卻從來都沒有生過祖父的氣。

這麽多年了,她看著祖父一個人扛著所有的事,喪妻、失子,孫子們也接連離家出走,戰九歌想如果不是自己還在他身邊,他會不會拿自己僅有了一條命去跟仇人拚命。他太疾世憤俗了,即便是混跡在凡人裏,也顯得格格不入,本族又容不下他,真難想象,他是如何過來的。

戰九歌乖乖地坐在了木凳上,乖巧地倒上了一杯茶水,小聲道:“祖父,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囑托我啊?我看人家姑娘出閣,娘家人都會交待些什麽。”

“哼!我能有什麽好說的?”戰忘生伸手在她的鼻子上點了點,突然就感慨地歎息一聲:“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祖父,你真是老了,隻有那些糟老頭子們才會突然這麽感慨。”

“閉嘴,讓我把話說完。”

“哦,您說。”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注定不是普通的小鳳凰。你打出生時,全身都是紅彤彤的,那時我就知道你是鳳凰一族中,傳承了最純血脈的那隻小凰鳥。可你又笨得很,連破個殼花的時間都比別人多。長大之後,果然是個笨蛋,學什麽都要很久,唯一一點值得誇的地方,就是你很有韌性。”

戰九歌的眼睛晶亮晶亮的,能從祖父的嘴裏聽到一句好話可真是不容易。

不過很快戰忘生就往椅背上一靠,悠哉悠哉地晃了起來:“這一點,你隨我。”

呸!臭不要臉!

說笑間,戰忘生像是想起了什麽事一樣,歎息一聲:“有件事,我還沒跟別人提起過,你要出嫁了,我總得告訴你。前不久你娘的傷勢加重,救治無果,已經去了。你們爹已經著了魔,發了瘋,現在尋不見人,應該是離開了凶犁之丘。”

戰九歌啞口無言,她說不上有多難過,震驚和心酸卻是有的。靜默了半晌,戰九歌問:“這麽說來,前幾次爹娘

找我取血的事,祖父也知道了。”

“知道,這點事怎麽瞞得住我呢?”戰忘生歎道:“告訴你,是為了讓你這固執的丫頭死心。你和你哥哥們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戰家,燕國,甚至整個三界都需要你們來維持秩序。祖父一把年紀,有點力不從心了,等你嫁過去之後,就準備辭了官,去找你爹。”

“祖父……”

“傻丫頭,你放心。”戰忘生的手掌放在了戰九歌的手背上,溫柔又和藹的力量籠罩著她,一如多年前攙扶她從摔倒的泥濘中爬起的手一樣,溫暖依舊。

“我會看著你風風光光地出嫁。”

……

第二日,天上下起了漫漫的大雪,將整個燕城白茫茫地覆蓋了。即便是如此,無垠的白色也遮掩不住滿城的喜氣。從宮裏抬出的鳳鸞抬來到了戰府門口,不多時就接走了穿上鳳冠霞帔的戰家小姐,嚴實得讓人看不清這個女子究竟長了副什麽樣的天姿國色,才能被當今的皇上看中。

隻是在新娘臨上鳳鸞抬之前,隔著蓋頭回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祖父和兄長,似乎充滿了不舍。戰雙城見這鳳鸞抬似乎很重,要宮裏十幾個人才抬得動,當即對舍不得的哥兒幾個說:“咱再送送小妹吧,這鳳鸞抬又不沉。”

兄弟幾個對視一眼,就讓那幾個看起來十分費力的宮人換了下來,自己各站一邊兒,鼓勵著戰九歌坐上去,才一聲吆喝,合力將這鳳鸞抬舉了起來。

宮人們嚇懵了,要說這鳳鸞抬可真是不輕,就算是十幾個人抬都費力得很,這坐上個人更重了不少。戰家的這七位大人,輕輕鬆鬆就舉起來了,還有閑心談笑,真可謂是天生神力!

鳳鸞抬緩緩往宮門而去,後麵跟上了戰家的陪嫁,長龍似的從戰府裏麵不斷湧出,又是箱子又是馬車,光丫鬟仆人們就跟了不少。令人稱奇的是,還有不少珍奇的鳥兒也在這隆冬的季節,從戰府飛出,落在了十裏紅妝上,像是在送主出閣。

這奇觀引起了許多百姓駐足圍觀,更有趣的是,戰三春嫌前麵的鼓樂吹打得太難聽了,自己開嗓唱起了歌兒,隻聽到第一句,坐在鳳鸞抬裏的戰九歌便落了淚,豆大的淚珠打在手背上。

那是還年幼時,三哥受傷回府療養,跟三哥相處的那段日子裏他經常哼唱的小曲兒,以往都不懂曲兒裏唱的是什麽意思,隻聽祖父道那年他失去了一位紅顏。紅顏本該披嫁衣許他終身,卻不料世有無常。

山河永蔚,殿上無君

不拜高堂,但見天荒。

從此朝廷殿堂之上少了一名將軍,而帝王的身邊卻多了一位良人。若這是個話本,定是人人都喜歡的結局,皆大歡喜。

清朗的聲音本來也沒多大聲,街頭巷尾竟沒一個人說話,也就傳的悠揚了,以至於後來所有的哥哥們都唱起了這首歌兒,足以看得出戰家這些個兄長們對她這個當妹妹的重視程度。

突然,人群中出現躁動,百姓們驚道:“天上飛的那是什麽?”

還不等戰家兄弟們抬起頭,就聽見一聲清亮的鳳鳴聲,響徹整個燕城上空。戰雙城不用抬頭就嘿笑起來,“是老八!”

沒道理做哥哥的都來了,就缺他一個吧。

戰八方得意地在燕城的高空上飛舞,一絲鳳火都沒敢外露,讓地上的百姓們將他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人一眼就認出了他的來曆,又驚又喜地高呼道:“是鳳凰!祥瑞神鳥、鳳凰啊!”

自東方發出一聲驚天的龍吟,一條金龍跑來也湊熱鬧,頓時引得整個燕城的百姓都跪拜起來。有人道,天子立後竟有龍鳳現世,當是天作之合、龍鳳呈祥!

看著鳳鸞抬被送入了宮裏,金龍和鳳凰才消失了蹤影。臨走之前戰八方還頗嫌棄地瞪了一眼那金龍,“我來送我妹妹出嫁,你湊什麽熱鬧?”

那金龍一開口,竟是個女子之音:“應龍乃我族中楷模先輩,不來怎麽對得住他?小八方,你要是不服氣,我們來打一架吖~”

“滾滾滾!”

這對龍鳳不歡而散,而另一雙真正意義的龍鳳卻已經走上了宮中鋪好的紅色地毯上,燕坤澤一身璀璨金色龍袍,顯得愈發精神。他向蓋著紅蓋頭的戰九歌伸出了手,這一交握,就是一生的相伴和承諾。

在並肩前往高台上的過程中,燕坤澤突然問道:“話說,你班師回朝那日的慶功宴上,衝撞了朕還占了便宜就跑的那名女子,就是你吧?”

戰九歌:“……”

一聲低笑在耳邊漾開,尤其在這種正式的場合下,實在撩撥心弦。“怎麽不說話?”

抓著他的玉手突然收緊,戰九歌幾乎抓狂:“你能不能讓我保留著一點感動把這個封後大典體麵地走完啊?”

燕坤澤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從空中掠過幾隻鳥兒,將那一抹惹眼的紅蓋頭銜走,丟飛在高空之上,飄飄悠悠,不知會落往何方。而蓋頭下的那一抹嬌顏卻是燕坤澤心心念念了許久的。

他甚至不顧百官,不顧禮節,不顧世俗,就那麽低頭吻上了她的紅唇,他們對彼此的愛太過熾烈,少一分都覺得無味寡淡。

“……朕與將軍解戰袍?”

小將軍羞怒:“無恥!住口!”

都有畫麵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