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宮中傳聞(1/3)

沒有想到原本在宮裏的大人物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戰家將軍府裏,讓在場的人或震驚或恐慌。

恐慌的人大概隻有戰九歌一人吧,她聽見燕坤澤的聲音響起時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看見祖父都上前去行禮,這才回神,一同跪下。

燕坤澤嘲諷的情緒隱藏在眼底,眼神掠過左相和那隱隱發抖的相府千金後,最終將目光定在戰九歌的身上,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屬下輪休,做主子的還要找上門來給人家不自在,這天底下可有比他還招人嫌的主子麽?

大概是沒有了。燕坤澤一邊心裏如是毫無負罪感地想著,一邊往上座走去,悠然地坐下來,抬起手中的扇子,微微一挑。

“幾位愛卿平身。”

戰九歌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正巧對上燕坤澤的雙眼,其中蘊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她還未來得及抓到什麽,就見那些複雜莫名的情緒被燕坤澤掩飾起來,一閃即逝。

戰老將軍沒察覺出兩個人之間詭異的對視,隻覺得戰九歌礙眼得很,就好像個柱子一般杵在這,一動不動,一腳踹到了戰九歌屁股上,踹出個鞋印來。

“祖父!”戰九歌羞惱地嚷嚷了一聲,她不要麵子的嗎?居然當著皇上的麵這麽讓她下不來台、真是親祖父啊!

戰老將軍瞪眼:“往旁邊站去!沒看見祖父要跟聖上話話家常嗎?”

您要跟皇上話家常誰能看得出來啊?

戰九歌臉上寫滿了不可理喻,為了不讓外人看笑話,隻好慫了吧唧地往旁邊一站。

戰忘生與左相是朝中的老臣老將,在燕坤澤的示意下都各自在兩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隻餘戰九歌和相府千金站在一旁,各自都低著頭。

將軍府的規模雖然比不上皇宮的富麗堂皇,但是光看著這大堂的大小和擺件就知道,這將軍府果然是傳承幾代的官家,背景殷實,從這燕城裏頭再也找不出第二戶敢這般建府的人家了。

燕坤澤眼瞳閃過明滅的光澤,笑意盈盈地將話題又重新繞了回去,餘光有意無意地瞥著戰九歌,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左相這是要把相府的千金許給戰侍衛嗎?”

左相心中一驚,忙不迭地解釋道:“回皇上的話,小女梨棠年方十九,在同歲人中算是出嫁較晚的姑娘家了。近日來天暖回春,便想著給小女找一門親事。戰老將軍乃是我朝的棟梁,教導出來的戰賢侄更是人中龍鳳,所以老臣不才,想著過來尋老將軍攀門親戚。”

他戰戰兢兢地掀起眼簾去瞧燕坤澤的神色,隻見座上此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略過自己身後的兩個年輕人,心裏更是忐忑,不禁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難不成,皇上看中了梨棠?!

想到這裏,左相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抬起頭來正欲說些什麽,就見皇上把扇子一合攏,貌似愁眉苦臉的樣子,用扇柄點著自己的額頭,無奈至極地說道:“不好不好,這親事不好。”

“皇上?”

“左相有所不知,戰愛卿心中早有所屬了啊!”

啥玩意兒?戰九

歌一臉茫然,我怎麽不知道我有心上人了?

她眼皮子跳得厲害,隱隱感覺到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那便是朕啊~”

在場的人臉上寫滿了震驚,隻有戰九歌,看著燕坤澤飛挑而起的鳳眼,噙著淺笑的唇角,整個人都被吸引了過去,心裏驀然蹦出了三個字——

小、調、皮!

早在燕坤澤出宮之前,就接到了消息回報,說是宮內有傳言戰侍衛有龍陽之好,而“好”的這個人,就是他燕坤澤。

想也知道這傳言不怎麽靠譜,不過用來糗一糗戰侍衛,看著他臉上露出預料之中的驚詫之色,燕坤澤還是很滿足的。

戰忘生把滿滿一肚子要說的立後啊皇嗣的話憋了回去,目光定格在戰九歌的臉上,就納了悶了:都把這丫頭當男娃養了,怎麽還是被男人給看上了?

一時間,沉默的大堂內氛圍有些尷尬。

戰九歌覺察出身旁的這個相府千金在皇上說出那句話時,她很明顯地鬆了口氣,看來她是真的不願意嫁入將軍府,似乎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

戰戰兢兢的左相從自己的袖袍裏麵摸出一條手帕來,哆嗦著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幹笑著說:“皇上真是會開玩笑,哈、哈哈!”

燕坤澤笑笑,沒有再開口,算是默認了他話裏的意思。

“戰老將軍近來身子骨可還好?”

戰忘生拱手說道:“勞皇上掛心了,老臣的身子骨硬朗得很,還能收拾這崽子幾年。”

戰九歌默默一哆嗦,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戰家親生的。

燕坤澤手裏端著茶杯,裏麵冒著嫋嫋茶香,襯著他那張冷峻無雙的臉,顯得恍若神祗。

隻聽他輕聲一笑,那喑啞的聲音幾乎要酥到人的心裏頭去了。

“戰家多年為護江山社稷,南征北戰、血浴沙場,立下了汗馬功勞。經列國一役,戰小將軍更是一戰成名,接替老將軍成為大燕國之棟梁,這是大燕的福分,亦是朕的福分。”

人都喜歡聽恭維的話,縱然是戰忘生這種粗獷的老爺們也不例外,他捋著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皇上客套了!臣是大燕的臣子,為皇上分憂解難是老臣的份內之事。”

燕坤澤眸色深沉,唇角卻噙著笑意,看似不經意地問道:“老將軍有大將之風,自是不會依仗軍功向朕要求甚麽。不過朕把戰將軍放在身旁當護衛,老將軍便是一點怨懟都不曾有嗎?”

戰九歌眼睛雖然低垂,但是餘光卻可以瞥見祖父臉上的表情變化。

她這位祖父,雖說大大咧咧性格粗獷,但是實則心思縝密,算無遺漏,對朝中之事也有著過人的洞察力和敏銳感。

皇上這一問,分明是在試探。

戰忘生豁達地擺擺手,同燕坤澤細說:“如今又沒什麽戰事,這小崽子閑著也是閑著,能進宮裏給皇上當差是她的福氣。哼,也省的老臣一天到晚費心勞力地教訓她。”

“哦?”燕坤澤戲謔的目光掃過戰九歌,幽幽說道:“看來戰將軍以前皮得很?”

“皮,戰家九子裏頭屬她最難教!還記得……”

戰忘

生和燕坤澤,此刻宛如一個長輩在跟一個晚輩講述自己風光的過往,其實就是些家長裏短,配上戰忘生那誇張的形容,竟也逗得燕坤澤臉上笑意漸濃。

這麽一來,左相這個人就顯得有些多餘了,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著實尷尬。

眼瞅著快到晌午了,戰九歌趁著自家祖父喝茶的空隙,連忙插話:“祖父,這時候也不早了,左相還等著您回話呢。”

左相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對啊!他是上門提親來了,怎麽生生被這個老匹夫給帶跑偏了呢?

被打斷了談話的戰忘生一臉的不痛快,當著燕坤澤的麵就不滿地說道:“喲,左相還沒走呢?”

左相氣得快吐血了,這是說的什麽話!

燕坤澤打開了手中的折扇,悠悠地扇著風,不緊不慢地說道:“左相今日前來不過是為你府上的千金尋一門好親事,朕左看右看都沒覺出朕的戰侍衛對令千金有意,不如朕親自為千金指一門婚事如何?”

“這……”

“左相可是不願?”

“臣不敢,那便一切聽由皇上安排。”

燕坤澤點點頭,心裏正細數朝中各大臣的家底,就見一直未開口的戰九歌往前走了一步,躬身道:“皇上,既然是皇上許下的恩澤,與其亂點鴛鴦譜,不如問問相府千金可有意中人。”

她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身形挺直,仿佛說的是再平淡不過的一句話,卻驚起波瀾。

因為燕坤澤察覺到了左相的慌亂和相府千金欣喜。

他是在幫她。

燕坤澤心中情緒複雜又莫名,他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感受,卻覺得戰九歌此舉意味深長。

狹長的眼眸眯起,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燕坤澤自是不知自己的這副樣子在戰九歌眼裏驚為天人,隻輕飄飄說了一句:“好啊,那左相千金便說說看,可有心中歡喜之人?”

左相臉色驀地變得難看了起來。

……

待送走了左相和相府千金之後,戰忘生爽朗地哈哈大笑:“左相這老兒,今日登門還想為難老夫!沒想到他那小閨女卻一點嫁人的心思都沒有,痛快、痛快!”

戰九歌在旁邊提醒他道:“祖父!”慎言啊!

燕坤澤瞧了她一眼,將手中的折扇合攏,舉起來在空中虛晃幾下:“不礙事,戰家同左相素來不合,朕也是知道的。”

戰忘生對大燕一身忠魂,滿腔熱血,有話便直說,對燕坤澤也沒什麽好藏著掖著的。

“老臣知道皇上不會偏袒誰,可這左相心思詭秘,目的何在、誰也不知。往日裏互相爭執一番,也就罷了。若是牽扯到朝綱社稷……”

“到那時,朕自會決斷,絕不留情。”

燕坤澤抿起唇角,眼梢挑起,望向了戰九歌。

後者全身一顫,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魔鬼皇帝淺笑著開口:“戰侍衛今日休沐,不在朕的身邊侍候,朕都有些不習慣了。”

義無反顧賣外孫女的戰忘生痛快地說道:“那皇上帶她回宮裏頭便可,不用跟老臣打招呼的。”

戰九歌:“……”我有一句粗鄙之語不知當講不當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