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比於八王爺,張驊的心裏更是震驚。

昨夜派出的,都是他手下的暗衛,到底有多少實力,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到底是誰出手,能夠將他手下的精英盡數折損?既然有這樣的實力,又怎麽會獨獨放了這一個回來?

張驊心中甚是不解,低眉思索了片刻,突然心往下一沉。

“不好!”

八王爺見一直談笑風生的張丞相臉色都變了,意識到情況不對,忙問道:“怎麽了?”

張驊咬牙切齒,恨恨地道:“我們恐怕已經被人盯上了!”

殷祐也不是個蠢笨的,聽了這話,再一看那依靠在椅子上的暗衛,頓時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可惡,竟然給他們來了這一手!

“主子,我已經小心甩掉了追兵……”

話還沒說完,就被殷祐陰陽怪氣地打斷:“嗬,如果你能夠甩掉,就不會被人打成這般狼狽的樣子了。”

張驊沒有說話,神色之間也是一片陰鬱,顯然心中也是作如此想的。

那暗衛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闖下大禍,連忙從椅子上滾了下來,跪伏在地上。

“求主子恕罪!”

暗衛的身子不自覺地瑟瑟發抖,任務失敗,又暴露了主子,這後果……

殷祐到了這個時候,倒不是太著急,反正一來損傷的人不是他的,二來就算那幫人跟了過來,也是跟到了相府,斷不會跟到他的八王府去,張驊都還不急,他可不能先失了身份。

如此想著,殷祐倒是在一旁看起好戲來。

張驊感覺到一旁戲謔的目光,心裏暗罵這八王爺也是個拎不清的。

身為盟友,自己被纏上了,他能有什麽好下場?竟然在這兒閑閑看起了好戲,這是認定自己不會供出他來嗎?

張驊深吸幾口氣,將心裏的不忿壓下,上前扶起跪倒在地的暗衛,讓他在椅子上安坐。

“這也不能全怪你,既然能將你們都折了,定然不是尋常人。你可知道,是誰出的手?”

當務之急,是先弄清楚對方的身份。敵在暗我在明,可是對敵之中最不利的情勢!

暗衛不敢有絲毫的疏忽,想了想,恭敬地答道:“回稟主人,我並未看清楚來者的身份,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夜行黑衣蒙麵,看其行事,出手狠辣,行事果決而有套路,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我猜測,他們應該也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暗衛或者殺手一類!”

張驊沉默片刻,再問:“你們是怎麽敗的?”

這是他真正關心的問題,他派出去的這群暗衛,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幾乎可以說是水火不入,刀槍不侵,根本沒有絲毫的死角,怎麽可能被傷成這個樣子?

暗衛的身子一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地方。

“他們一開始衝出來的時候,雖然招式詭異,但是好歹我們也不是吃素的,還抵擋得住。可是後來他們見普通刀劍傷不了我們,就……”暗衛說到此處,劇烈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才接著道,“就突然抽出了一種特殊的兵器!”

“什麽兵器?”

張驊有些緊張地微微前傾著身子,就連八王爺的好奇心此刻也被調動了起來。

他也是聽說過張驊手下這群特殊的暗衛的,他倒想知道,是什麽武器能夠傷了他們?

暗衛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回憶當時的場景。

“是一種類似……類似彎刀的東西,刀鋒上泛著幽藍色的光。”

張驊皺起眉頭,幽藍色?難不成是什麽毒素?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張驊也隻得作罷,不過內心深處已經隱隱有了個懷疑。

畢竟經過特殊訓練又能夠對抗他的暗衛的,並沒有多少,不是嗎?

張驊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養傷吧,待到身子好了,自取領罰。”

暗衛一顫,想到將要受到的責罰,心裏就是一陣發涼,但能夠保住這條小命兒,也算是知足了。

“是!”

暗衛應了一聲,強撐著身子退了出去。之後的事兒,自有華叔安排,就無需他們操心了。

張驊拿起茶盞,倒了一杯茶水直接灌了下去,手中握緊了茶杯,最後還是沒有隱忍住,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可惡!當真是可惡!”

“張相又何必如此動怒?就算是被盯上了,沒有被抓到什麽把柄,任他是誰,也不敢動當朝百官之首的。”

殷祐在一旁安撫著,可這話怎麽聽都有一種我幸災樂禍的腔調。

張驊氣得雙眼發紅,好不容易壓了壓火氣,道:“八王爺,若是我請皇後娘娘出馬,八王爺又準備拿出什麽底牌來應對接下來的情況呢?要知道,我的日子不好過,八王爺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殷祐聽了這話,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好你個老匹夫,竟然如此威脅我!不過,此時張驊對他來說,還有大用,這個仇他記下了!

殷祐笑著道:“若是能夠勞動皇後娘娘,那本王自然也要拿出點像樣的價碼來才是,不知道,丞相大人以為這個人如何?”

說著,殷祐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

張驊接過來一看,臉色頓時大變。

“你!原來竟是你!”

殷祐撥弄著腰間的流蘇,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

“張相何須如此呢?其實你心中早就懷疑上本王了,不是嗎?”

張驊的臉色紅了又黑,黑了又白,精彩的很。最終還是將字條撕成兩半,拍在了桌子上。

“不行,我不答應借助他們的力量!”

“不答應?”殷祐挑起一雙鳳眸,語氣中嘲諷的意味毫不掩飾,“張相以為,自己這個時候還能喊停嗎?”

見張驊臉色大變,狠狠地盯著自己,眸中凶光閃現,殷祐也就軟了三分語氣,勸道:“方才張相也說了,你我早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難過,另一個絕不會好過。本王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了你我共同的利益,張相,又何必執著呢?”

張驊低下頭,久久不言,他雖然為了利益,為了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以與殷祐狼狽為奸,收買朝臣,但是這件事……

張驊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頭,道:“八王爺請回吧,容本相再考慮幾日。”

“這是自然,此事事關重大,還請丞相好好考慮。”

殷祐也不多糾纏,痛快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走,伸手打開房門之前,殷祐的動作突然一頓。

“哦,對了。有件事差點忘了與張相說了。”殷祐轉身對著張驊一笑,道,“聽聞近來四哥被派到了前線,若是這戰事順利,想必不日回京,就又是大功一件。到時候……”

殷祐看著張驊變了的臉色,輕笑一聲,將剩下的話說完。

“到時候這相府,可就要熱鬧了。”

張驊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敢不敢。”殷祐連連擺手,“張相是個聰明人,本王相信張相最後自會做出正確的決斷。”

說著,殷祐不再看張驊的臉色,戴上兜帽,徑自出了書房。

張驊獨自坐在書房中,臉色難看的緊。

這個殷祐,果真是留著一手!他方才分明是在威脅自己,若是不乖乖按照他說的做,等到殷臻回來了之後,就要揭發那日裏殷臻與皇後私會之事!

當日,殷臻之所以能瞞過眾多眼線,不光是有他的默許,也有殷祐在背後推波助瀾。

隻是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手中定然是拿捏住了此事的證據,此刻拿來威脅自己的。

不過,他倒是有一件事兒說對了,殷臻既然在這個時候上了前線,自然不能讓他再好好地回來。不然就憑著張語涵對殷臻的癡戀,這丫頭早晚要壞事!

張驊思慮了片刻,鋪開一張信紙,提筆落墨,片刻之間寫成一封手書。吹了吹紙上的墨跡,張驊再從頭看了一遍,確定沒有疏漏之後,才喚了人進來。

華叔推門而入:“老爺,有什麽吩咐?”

張驊將手中的信紙遞了出去,吩咐道:“你火速派人,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封信親自交到皇後手中。記住,必須是由可靠的人親自交到皇後本人手中!要快!”

華叔見主子如此再三囑咐,知道事情嚴重,忙應道:“主子放心,老奴省得。”

張驊揮了揮手,見華叔退出了屋子,這才放下心來,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

八王爺,別以為隻有你的手中握著我的把柄,咱們一同做了這許多事兒,誰的手上沒個把柄呢?

相府中這場相互背叛算計,麵和心不合的好戲到此就算暫且落幕,皇宮裏卻是好戲連台,從未停止過。

等到華叔幾經周折,終於將這封手書遞到宮中的時候,卻是撲了個空。

此時的張語涵,卻是被李公公親自傳召龍涎宮中侍疾,鳳棲宮內早就是人去樓空了。

“皇後,朕的肩膀有些酸,你再給朕揉一揉肩膀吧。”殷逸四平八仰地躺在**,支使著張語涵團團轉。

張語涵放下手裏剛端來的芙蓉烏雞湯,就聽到這句吩咐,頓時攥緊了手。

這殷逸,分明是存了心思在折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