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頭侍衛忙不迭地點頭,比比劃劃、三言兩語地為顧今息講著,也虧得顧今息聰慧,不然就他們倆這個互相擠兌的講法,恐怕講上一個時辰,聽的人也要一頭霧水。

“好了,秦青知曉了,多謝二位。”顧今息截斷了兩人的話,柔媚地對著兩人一笑,神色中自有一份風流之態,“隻是今日之事,還請二位為我保密,否則,若是被王爺知道了,隻怕……”

這未說完的話落在兩位侍衛耳朵裏,卻多了另一番滋味。

保護美人不被主子責怪,這可是他們的榮幸,兩人忙不迭地應了下來。

顧今息躬身行了一禮,這才款款入了院子,沿著侍衛所指的方向,順著小路向著殷祐的小書房而去,腳下的步子看來慵懶,實則動作極快,沒多久就消失在了轉角,徒留一抹倩影給身後的兩位侍衛。

轉過拐角,顧今息這才鬆懈了下來,突然記起紅鸞曾與自己說過,在殷祐的院子四周,除了明裏守門的兩個侍衛和不時巡邏而過的府兵之外,暗中還有無數的視線在盯著,但是,其中最少有一半的人,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換成了他們的人!

顧今息眼波流轉,如今時間尚早,隻怕這個時候殷祐真的在書房之中,自己這一去,若是真的撞上他,該如何應對?

正思慮間,她已經站在了書房的門外。

看著緊閉的大門,她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雙大手攥緊了一般,緊張地都要跳出胸腔。隻要這一步踏進去,就再沒有退縮的權利。

現在的她,隻是一個空有美貌和才藝的琴妓,不是當朝駙馬,也不是欽點探花郎,若是殷祐要做些什麽,她……她根本毫無辦法,隻能被動接受。若說唯一能夠依仗的,大概也就隻有自己這顆玲瓏心了。

一身孤寂,無人可依,正是顧今息如今的情形,說來心中苦澀,但事實如此,容不得她有絲毫的逃避!

顫抖的手緩慢地抬起,按在房門之上,顧今息深吸一口氣,猛地使力推開……

小書房之內,殷祐原本仍然在為今日與明月鬧得不愉快而心煩,驀地聽到屋外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響起,隻以為是來送茶水的下人,未曾留意。

隻是腳步聲在門口停頓了下來,半晌隻聽到衣物摩挲的窸窣聲不時地傳來,卻不見有人推門而入,殷祐這才察覺到不對之處,抬頭看向門。

這個時候,如此動作,來者是誰?

正當殷祐不耐煩地皺眉,想要上前將門拉開的時候,房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一道倩影出現在門外,一身青綠長裙曳地,逆光而立,光影之間勾勒出佳人的玲瓏輪廓。

見他正望著房門方向,那人似乎有些意外地怔了一下,隨即似是微微含笑,蓮步輕移,一步一步向著他靠近,發髻之間的流蘇隨著行走微微晃動,折射出七彩光暈,似是給佳人蒙上了一層光輝,一時之間,倒是讓殷祐愣在當場,瞪大了眸子,有一種驚為天人的驚豔!

佳人走到案桌前三步遠,腳步站定,雙膝微屈,一個規整的萬福禮盈盈拜下,聲如黃鸝清脆悅耳。

“秦青見過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直到聽到這一聲,殷祐才恍如隔世,猛地回過神來,原來,來人竟是多日不見的秦青。

殷祐暗自搖頭,自己今日這是怎麽了?先是為明月起了些不該有的心思,這會子又對秦青產生如此……如此驚豔的感覺,難道真是昏了頭不成?

想到這兒,殷祐故意沉下臉:“這個時候,誰準你來打擾本王的!”

殷祐未叫起身,秦青自然是不能起身,拘著禮,柔聲答道:“請王爺恕罪。”

殷祐見她低眉順眼,對自己故意施加的罪名也未曾反駁,反倒是憶起了她往日裏的柔順貼心,一時間心生了憐惜之意,也就緩和了聲音。

“罷了,先起來吧。你來這兒有何事?”

秦青低垂的眉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愫,低聲謝恩起身,立在屋子正中,回道:“秦青懶散,多日未能前來服侍王爺,今日又蒙王爺大恩,特囑管家前來寬慰於奴,秦青方知自己放縱,這些時日來竟隻承受這般恩德,當做理所當然一般,未曾前來謝禮,心中實在不安,這才求了管家,讓奴前來拜謝王爺的!”

說著,秦青剛站直的身子再次跪了下去,恭謹地磕了個頭,“奴家秦青,拜謝王爺大恩!”

殷祐見秦青恭謹,與明月白日裏的放肆頂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心中不知怎麽就舒暢了些,招了招手,道:“好了,你往日服侍素來周到,養病之時本王掛念你一二也是應該的,不必如此。來,到本王這裏來。”

顧今息的身子幾不可見的一僵,眼簾忽閃著,匆忙低了下去,藏在袖中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麵上的微笑卻沒有絲毫的瑕疵。

站起身來,小步囁嚅著到了殷祐身前,全力忍住想要逃開的衝動,任由殷祐將她一把拉到懷裏,她強迫自己放鬆身子,依偎進殷祐的懷中。

殷祐看著懷中的美人,糟糕了一天的心情好不容易放晴了些。

“本王知道你素來是個惹人憐的,敢在這個時候擅闖本王書房的,也就隻有你這個小東西了!”

顧今息垂下頭,狀似嬌羞,實則掩蓋住嘴角諷刺而淒涼的弧度。

說的好聽,一副關懷疼愛的樣子,實則不過是把她當做一個心愛的玩物,高興了自然是千好萬好,一旦有一句話不對,便可以輕易地一句話便將她打落地獄。

這種寵愛,她顧今息還不屑!

殷祐見顧今息隻垂首不言,朗聲笑了幾聲,隻以為是他唐突了美人,忙安撫道:“好了,本王也沒有怪你不是?本王這兒還有些公文要處理,你且回去休息著吧。”

殷祐一頓,眼角瞥見顧今息因為垂首的動作而露出的鎖骨和肩頭大片雪肌,眸色一深,聲音喑啞了幾分,補充道:“今晚,本王自會讓管家帶你過來的……”

顧今息心裏一緊,匆忙抬起頭來,一雙微顫的眼撞上殷祐的雙眼,似是不經意,眸中流露出絲絲期盼與恐懼夾雜著的眼神,微微收緊抓著殷祐衣角的小手,那一副緊張中夾雜著依賴的神色,頓時取悅了殷祐。

顧今息猶猶豫豫,似是有話不知該講不該講。

殷祐心情舒爽,自然是痛快,“怎麽?青兒有什麽話要對本王說嗎?”靠近顧今息的耳畔,呼吸間的熱氣撲在她的耳畔上,惹得懷中的身子一陣戰栗,“有什麽話,但說無妨,隻要是青兒說的,本王無所不應!”

殷祐說出這種近乎予取予求的話來,是他自己和顧今息都沒有想到的,但顧今息顯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她今日下定了決心,可不是專程送上門來給殷祐欺負的。

“王爺!”顧今息並不心急,先是驚呼一聲,滿目感激地看著殷祐,將他要說出口的話堵在嗓子裏,這才柔聲道,“王爺,奴自知身份地位,不配在這等地方多待,可……可奴想要陪在王爺身邊,報答王爺,還請王爺準許。”

說到最後幾句,顧今息聲如蚊蚋,但如此近的距離,還是落入了殷祐的耳朵中。

殷祐聞言,見佳人一副嬌羞不已的模樣,心都被勾得癢了起來,撫在顧今息身上的手也開始不規矩了起來,漸漸在她腰間曖昧地摩挲著。

“好,青兒的要求,本王都允。”

殷祐說著,緩緩地就要俯身下來……

哢!

房梁之上突然傳來一聲響動,殷祐猛地抬頭,卻隻看見一絲木屑掉落,並沒有絲毫的人影。想到屋子四周守著侍衛,這才鬆了口氣,還是麵前的美人更重要些。

隱匿在暗處的影子見殷祐收回了目光,輕緩地鬆了口氣,悄悄隱退出去。

這件事,必須盡快匯報主子!

房中,顧今息身子一顫,趁著這個空隙忙將臉頰往一旁偏了一寸,讓原本該落在臉頰上的溫熱撲了個空。

“嗯?”

殷祐撲了個空,也不惱,隻以為顧今息不過是玩些欲擒故縱的戲碼,他現在心情不錯,也樂得陪她玩,想著就要再次俯身下來。

顧今息突然微微掙紮了一下,加重語氣喚道:“王爺!”

見殷祐頓住動作,顧今息忙說道:“奴……奴雖期盼,但王爺一人之身係天下之事,奴雖不才,但也知道此刻定然不該妨礙王爺,若王爺定要如此,那……那……”

顧今息說著,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急得雙目通紅,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殷祐見她這副樣子,笑道:“那你要如何?”

顧今息噘嘴,賭氣似地道:“奴就隻好離開了!”

“哈哈哈!”殷祐被她這副樣子逗得朗聲笑了起來,半晌才緩了緩氣,柔聲道,“好好好,本王真是怕了你這個小妖精了,那你就在這兒給本王研磨,看著本王處理天下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