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城眸色一厲,狠聲道:“東離皇帝,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今日老子不能完好無損地離開,這個小美人可也要給老子陪葬!”

見耶律城竟敢拿著刀子抵著顧今息,殷逸等人也是眸中泛著幽幽冷光,看著耶律城的眼神已經和看著死人無異。

“耶律城,你敢!”

看到這一幕,誰都沒有什麽心思考慮顧今息為什麽會“死而複生”,又為什麽會落在戎狄人的手中……

現在,保住顧今息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可他們顧慮重重,耶律城此刻卻是已經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你們中原有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殷逸,今日,唯有你讓他們停手,放我們安全離開,方能罷休,否則……”

耶律城手中的刀刃再次逼近幾分,一抹刺眼的紅色順著顧今息的脖頸滑了下來。

他一手持刀,另一隻手竟然就這樣摸上了顧今息的麵龐,帶著幾分輕佻的意味來回摩挲著:“否則的話,能有如此美人陪葬,這條命也算死的值了!”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要麽放人,要麽就一起死!就算是豁出去這條性命,他也要拉上個墊背的!

殷逸微微抿唇,半晌沒有給出答複。

身後的柳令春、袁青山、慕雲霄等人見此,心頓時揪住了。

皇上他,該不會為了大局,就要犧牲今息了吧?

“皇上……”幾人不由擔憂地出聲喚道。

他們擔心殷逸不會答應,那邊卻有個更擔心殷逸不答應的!

耶律城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聲音,可殷逸卻是遲遲不肯發話,神色不由越來越陰沉,手中的刀刃也是越來越緊……

不行!他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了!

“哈哈哈!好!既然東離皇帝不懂得憐香惜玉,那就讓這朵鮮花跟著老子一起走吧!”

殷逸聞言,瞳孔驀然縮了一下,不管不顧地就要快步衝上前去,就連身後的柳令春等人也皆是大驚,匆忙間就要往前衝去。

可還未等眾人有所動作,就見耶律城朗笑了幾聲,不知他做了些什麽,周身泛起了濃濃的煙霧,將前方的景象牢牢籠罩住,沒有泄露出分毫。

不好!他要跑!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耶律城的目的昭然若揭,眾人心中一驚,齊齊上前幾步,意圖攔下耶律城。

但耶律城既然早有準備,又怎麽會被這些人阻擋住?

早就在濃霧升起的那一瞬間,耶律城便是大喝一聲,帶著隨身的親信和手中的人質順著早就設計好的路線竄逃而去。

等到殷逸等人好不容易驅散了濃霧趕上前來的時候,遠處早已是空空****的一片,哪裏還有絲毫的人影?

殷逸握緊了拳頭,狠狠咬牙,一想到被耶律城劫持而去的顧今息,心頭就是一陣惱怒。

他當初就不該順遂了她的心意,任由她離開的!

該死的!

耶律城,朕早晚要讓你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耶律城等主將一逃,剩下的這點蝦兵蟹將根本就不足為懼,不多時便被趕來勤王的禁衛軍牢牢控製住,動彈不得。

這一場突發的戰役是暫且告一段落了,百官之中卻仍舊是議論紛紛,所說所議的,無不是方才耶律城手中的那名人質!

殷逸將後方的議論都聽在耳中,心中愈發地惱怒了起來,大喝一聲:“來人!”

眾臣見殷逸語氣之間隱隱有惱怒之意,也不敢再放肆,低下頭不再言語。

李公公見此,當即上前,躬身應道:“奴才在!”

“傳朕旨意,八王殷祐與丞相張驊,通敵叛國,證據確鑿,罪無可赦!押入天牢,抄沒家產,擇日問斬!”殷逸說到此處,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微微停頓,思量了片刻,接著道,“皇後張語涵,雖為張氏之女,但念其對此事一無所知,特赦其死罪,褫奪皇後封號,拘禁鳳棲宮,無召不得出!”

“奴才遵旨!”

李公公領了殷祐的旨意,忙示意身旁的禦林軍上前,將殷祐押了下去。

殷祐此時仍舊沉浸在方才那一幕的衝擊之中,見侍衛們上前來,似是猛然間回過神來一般,突然劇烈掙紮起來。

“殷逸!你把話說清楚,那個人到底是誰?你到底做了什麽!”

事到如今,他若是還沒有醒悟過來,那就真是白癡一個了!

殷逸手中的那些證據,本該是秘密隱藏在他書房最深處的,現在卻是出現在了殷逸的手中……

昨日的那一場大火,同時焚燒了書房和秦青的小院,毀滅證據的同時也抹去了秦青在八王府中的一切痕跡……

此刻想來,顧今息和秦青,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殷逸導演的一出好戲,而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一般,空作了他人的笑資,自己卻仍舊是沾沾自喜毫無所覺!

若非今日耶律城歪打正著,隻怕他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敗在了誰的手上!

好狠、好毒的計謀!

“哈哈哈!”殷祐驟然間仰頭一陣大笑,“可憐我聰明一世,卻偏偏千防萬防之後還是中了你的美人計!殷逸,你真是好計謀!”

殷逸聞言,神色更加陰冷,對一旁愣在當場的禦林軍冷聲喝道:“愣著作什麽?八王已經瘋癲了,還不立即押下去!”

被殷逸這麽一嗬斥,禦林軍們頓時回神,上前七手八腳地就要將殷祐押下。

殷祐自知自己今日是再無生機,也不多做無畏的抵抗,隻是口中不停地叫嚷著,讓百官原本漸漸平息的議論之聲再次響了起來,禦史台的一眾禦史更是暗罵道德淪喪,世風日下,竟然出了女子入仕為官這種千古未聞之事!

禦史大夫幾經忍耐,最終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上前一步,梗著脖子聲音冷硬地道:“陛下,顧今息女扮男裝,參加科舉,甚至是登堂入室,入朝為官!這……這……”

這位老大人已經是氣得吹胡子瞪眼,似乎顧今息做了什麽殺人放火的惡事一般。胸口起伏的那個程度,一度讓人懷疑他會就這樣暈過去。

深吸了好幾口氣,禦史大夫才麵色難看地接著道:“這根本就是目無尊上,欺君枉法,皇上定要重重懲處,斬首示眾,以正國家法紀綱常!”

禦史大夫的話音一落,禦史台等一眾守舊的老臣頓時站出來附議。口中振振有詞,要求殺一儆百,對顧今息嚴懲不貸。

眼看著事情惡化,柳令春等一眾往日裏與顧今息交好的官員也再按捺不住,紛紛上前請願。

柳令春更是正麵對上一眾守舊老臣,據理力爭。

“今息雖然是女子之身,但是論才華論能力,朝中有幾人能夠與之匹敵?”

“那又如何?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就該在家中相夫教子,她如此行徑根本就是罔顧三綱五常!更遑論她還女扮男裝,罪犯欺君,實在是十惡不赦!”

“哼,笑話!”柳令春冷笑,胸腔內的火氣已經完全被這一群不知所謂的家夥給激了起來,當即也顧不得什麽同僚情麵,直接冷聲道,“就單單看著你們這副樣子,若是今息她不欺君,這朝堂上下豈不是早就已經沒了她的位子!”

見禦史大夫還要駁斥,柳令春話語不停,一陣搶白:“禦史大人,本官憐您老邁,就不計較您的昏聵了。可旁人以訛傳訛,是想要妖言惑君不成?你們可知道,你們手上所拿到的證據,都是如何得來的!”

禦史大夫聽到前麵這句,被氣得一個趔趄,正要厲聲反駁,參柳令春一本。

可等到他聽到後半句的時候,卻是及時住了嘴。

他們手中的證據,自然是與八王爺和張相叛國一案有關的物證,柳令春這話……

思及顧今息的女裝身份秦青,那當初可是皇後娘娘親手送到八王府上的歌舞伎,聽說在八王府極受恩寵,難不成……

禦史大夫有些遲疑,若當真是如此,他的臉皮還沒有這麽厚,要生生抹殺掉顧今息的功勞。

禦史大夫確實是功過分明之人,可有的人就並非如此好說話了!

原本八王一黨的人見此,神色間都染上了喜色,甚至有人出聲譏諷道:“顧今息以魅惑的本事潛入八王府,先後欺騙於皇上和八王爺,說不定就是個狐媚成性的狐狸精!至於那些所謂的證據……誰知道是不是她胡亂捏造的!”

“對!依微臣之見,也許這證據根本就是她自己編造出來的!”

“八王爺一向忠君愛國,怎麽會私通敵軍?”

“就是就是!”

……

這話一出,頓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皆是八王爺和張相一黨,意圖借此機會為二人打一場絕地翻身仗!

聽著這話,看著這些人醜惡至極的嘴臉,就連禦史大夫都忍不住沉下了臉色,更不必說是柳令春等人,各個都已經是眼中狠光閃爍。

柳令春暗自將自己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若不是殘存的一絲理智提醒著他這是禦前,不能動手,他早就一拳頭直接轟到這些人的臉上,打得他們滿地找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