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柳令春的話,眾人心中皆是一沉,腳下更加慎重了起來。

可這提醒還是來得太遲了!

慕雲霄緊隨在柳令春身邊,垂眸似乎在思慮著什麽,雖然腳下的步子沒有停下來,但顯然已經有了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柳令春似乎是注意到了慕雲霄的異常,頓時挑高了眉頭。

這副模樣,難道是中招了?

柳令春此念一起,還未等他有所動作,卻隻聽耳邊破風聲大作,一柄突然襲擊而來的匕首從身後刺向他的背心!

來不及多想,柳令春當機立斷,一個騰挪移位,便避開了身後的匕首。

卻忘了他這一讓,雖然自己避開了匕首,卻讓原本站在他身旁的慕雲霄暴露在森森匕首之下!

更讓他驚怒的是,慕雲霄像是失了魂一般,看著那來勢洶洶的匕首,竟然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就這麽直挺挺地站在當場!

柳令春心中大駭,忍不住就要驚呼出聲,卻隻見一道掌風襲來,後發先至,輕描淡寫之下就將那匕首擋住。

同時,呆滯的慕雲霄身子一軟,原來是來人當機立斷,點了他的穴道。

相比於慕雲霄,“行凶”的袁青山卻要更加慘烈一些了,直接被一掌劈在後頸,暈了過去。

說來長久,實則事情不過是在片刻之間發生,等到柳令春穩住自己的身形,昏迷過去的袁青山和慕雲霄已然被出手的曉春和殷逸一人一個攙扶著。

殷逸瞥了眼柳令春,皺眉問道:“還好吧?”

這兩個中招的已經夠麻煩的了,這個時候,他可不希望柳令春再出什麽事兒!

柳令春搖了搖頭,方才的匕首雖然來得突然,讓他毫無防備,但好在袁青山並沒有多少工夫,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對上柳令春,自然是傷不到他的。

隻不過,看著慕雲霄和袁青山此時的狀態,柳令春的眉頭卻是鎖得更緊了。

這個陣法,恐怕比他原本以為的,還要棘手!

殷逸顯然也意識都了這個幻陣的厲害之處,麵色沉靜,一邊檢查著慕雲霄和袁青山的狀態,一邊對柳令春問道:“這陣法,你可有破解之法?”

說到此處,柳令春卻是搖了搖頭。

“這幻陣我隻是曾經在古籍上看到過,但是當時書中記載的陣法,不過是讓人產生幻想的困陣,並不具備攻擊性,但是現在這個……”

柳令春話到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反倒神色愈加沉重。

所謂困陣,不過是將人困於陣中,通過幻象影響判斷,來達到阻攔的目的而已。可是現在他們身處的這個陣法,卻顯然不僅僅是這麽簡單的!

從慕雲霄和袁青山兩人的反應來看,袁青山竟然會因為受到幻陣的影響盲目攻擊自己人,這已然是帶上了殺陣的意味了!

若當真是如此,困陣殺陣疊加,隻怕就算是當年天機城的弟子在此,也不能輕易破解這陣法,更何況是並不精於此道的殷逸等人。

麵對這種情景,殷逸的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他們之所以星夜兼程,就是為了趕時間,可是現在到了地方,卻硬生生被攔住,甚至還會隨時有性命之危。

這種明明近在咫尺,卻又似乎遙不可及的感覺,實在是該死的難受!

麵對這種所有人都不熟悉的險境,按說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以不變應萬變,可偏偏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讓殷逸他們耽誤了!

殷逸沉吟片刻,再次沉聲問道:“你當真破不了此陣?”

見殷逸的神色,柳令春也是心急如焚,但是麵對這種陣法,他這個並不精通此道的人,也隻能是束手無策。

“幻陣本就是變幻萬千,每一種變幻都對應這一種不同的解法,我不敢說能夠解開,但是……”柳令春一咬牙,道,“可以勉力一試!”

正當幻陣之中柳令春硬著頭皮準備著手破陣的時候,遠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噠噠地響起,顧今息一馬當先,天歌、天域兩兄弟隨後跟上,快速向著藏寶地而去。

三人速度極快,眨眼之間眼看就要闖入幻陣的範圍之內。

顧今息猛然察覺到不對之處,驟然勒馬而立,而她身後的兩兄弟雖然沒有來過此處,於機關陣法一道卻是極為精通,也是已然隱隱察覺到危險,見顧今息勒馬,隨後勒緊韁繩,停了下來。

“主子……”

天歌開口欲問,未等他說完,就見顧今息抬了抬手,製止了他的話。

顧今息眸色微微幽深,仔細將周遭的環境打量了一遍,神色間猛地一沉。

這裏,已經被人動過手腳了!

陣法被人改動過,而且顯然是此中高手的傑作,才能夠讓她直到靠到近前的時候才有所察覺。

顧今息心裏暗暗提高了警惕,沉聲對身後二人吩咐道:“你們小心查看一下附近的布局,這裏隻怕被人設下了陣法!”

不必顧今息說,天歌、天域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聽得這話,心下已是了然,顧今息要他們找的,必定是此陣的陣眼!

隻要能夠找到陣眼,破陣對於他們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兩人對視一眼,當即默契地各自選定了一個方向,小心搜索了過去。

而顧今息則留在原地,細細觀察著眼前這看起來與往常別無二致的景象,心中隱隱生了幾分焦急。

憑她對這裏的了解,隻怕這裏不光是陣法被人動過手腳,而且,陣法此時已然啟動!

再聯想到天臣帶回來的消息,顧今息心下不由沉了下去。

這闖入陣法裏的人是誰,已不必再多想!隻怕,是殷逸他們胡闖亂撞,觸發了這陣法,被困在其中了!

若當真如此,依布陣者的厲害,他們……

恐怕是凶多吉少!

正當顧今息越來越焦躁的時候,一側傳來天歌的聲音:“主子,找到了!”

顧今息眼睛一亮,為了避免陣法被破除,陣眼附近一般都有障眼法阻攔,能這麽快就找到陣眼,這兩兄弟果真不凡!

顧今息連忙靠上前去,隻見天歌麵前一顆三人合抱的大樹之下,散亂地分散著幾顆石子,顯然,這石子就是用來布置障眼法所用的!

“主子,你看,就是此處!”天歌指著那顆大樹,解釋道,“這裏本就充斥著連環陣法,布陣者不過是利用了原本的陣法,稍作更改,在原本的連環殺陣之上再加上了一個幻陣!”

雖然天歌說來簡單,這小小的幾顆石子、樹木也看不出什麽厲害來,但正是這種從簡單中演化出無窮變換的幻陣的手法,正說明了布陣之人的厲害!

顧今息眯起眼,無論這改動陣法的人是誰,殷逸都不能在這陣法中出事!

顧今息眼中冷光畢現,冷聲道:“毀了它!”

“是!”

天歌、天域同聲應道,領命就要上前動手。

這陣法布置起來不容易,但若是要毀掉,還難不倒他們!

可就在兩兄弟準備出手,打算直接破了這陣眼的時候,卻猛然縮回手來,一物擦著兩人的手腕而過,帶起的勁風生生在二人的手背上磨出了幾道血痕,由此可見,若不是二人一直警惕著,收手極快,隻怕就不是幾道血痕這麽簡單的事兒了!

三人麵色一變,還未等他們有所動作,便見一老者和一中年人從不遠處現出身形。

見到這兩人,顧今息頓時挑高了眉頭。

“劉老!”

縱使她怎麽都不敢相信,這從暗處出現的熟悉的麵容,也容不得她否認,正是早已離京雲遊而去的劉老和劉漢忠!

見顧今息也在此處,劉老顯然也有些許詫異,但隨即隻搖頭長歎了一聲:“果真是命中注定,半點由不得人……”

顧今息見劉老這般神態,心中更是驚疑。

這分明是話中有話,隻是這所謂的“命中注定”,又是在說什麽?

雖然心中有許多疑問,但是對於這位亦師亦父的老者,顧今息還是不願以惡毒的心思猜之度之的。更何況,看這兩人的神色,似乎對於自己並沒有多少惡意。

思及此,顧今息不但不驚不懼,反倒是笑著迎上前去:“劉老,當日京中一別,許久未見,不知劉老身子可還康健?”

麵對顧今息,劉老全然沒有方才對天歌、天域兩兄弟出手的樣子,仍舊和藹如最平凡的長輩。

“人老了,身子總歸是要不中用的。倒是橙兒那孩子,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我與橙兒投緣,都恨不得她一輩子‘麻煩’我呢。”顧今息笑著回了句,見劉老態度之間,不似有惡意的樣子,索性直言問道,“劉老,不知道這陣法是何意?”

見顧今息按捺不住心底的焦急,率先出聲,劉老與劉漢忠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閃過一絲沉重。

再麵對顧今息的時候,劉老的神色已然褪去了一分和藹,嚴肅了許多。

“丫頭,你可知道此刻困於陣中的,是什麽人!”

聽了這話,顧今息心中“咯噔”一聲,突然想到當日裏劉老對她說的那段往日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