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散亂的附和聲,聽不清楚下麵的話,殷逸也沒什麽心思衝過去陪著一群女人賞花,正欲掉頭避開,卻又停下了動作。

也許,他可以利用這群女人避開身後那些煩人的視線。

想著,腳下動作不停,就這麽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而去。

果然,拐過麵前的花叢,一群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簇擁在一處,對著池中盛開的並蒂蓮討論得津津有味。再看那個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女子,妖豔嫵媚,身段姣好,不是沈妃又是哪個?

沈妃顯然極為享受這種被眾人簇擁的感覺,聽著眾人的恭維,雖然知道這其中未必有多少真心,心裏卻還是一陣暢快。高傲地揚起了下巴,神色之間一片自傲之色,襯托著她美豔的容顏,更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那是自然,本宮素來深受皇恩,就算是沒有這並蒂蓮的襯托也一樣。”

“那是那是,這後宮誰不知道,素來是姐姐最受恩寵,姐妹們都羨慕的很呢。”

“這蓮花美則美矣,卻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說得有理。”眾人又是一番附和。

殷逸在一旁冷眼旁觀,看著眼前的一群鶯鶯燕燕對著一朵花高談闊論,阿諛奉承,再想起顧今息憤慨地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樣子,兩相對比之下,有什麽一直沒想明白的東西瞬間豁然開朗。

也許正是見多了這種溫室裏精心嗬護出來的花朵,才會對顧今息這樣的女子,更容易動心。

想到這裏,再看前麵的那群女人,更加厭煩。以前還頗為寵愛的沈妃,現在再看就像是一隻驕傲地展示著自己華麗羽毛的孔雀,卻不知道她已經把自己最為醜陋的一麵都暴露得淋漓盡致。

心裏厭煩之意一起,殷逸哪裏還看得下去,聽得下去?

“並蒂蓮確實是代表著夫妻和諧,恩愛白頭,隻是……”

殷逸出聲打斷,卻並未說完,將蓮花池邊眾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聽到聲音的時候,眾宮妃皆是一愣,一轉身見是長公主殿下,臉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之色。

除沈妃之外,品階低的嬪妃連忙對著長公主殿下盈盈一拜。

她們今日原本聚集在這裏,就是太長時間沒有見到皇上,想要來碰碰運氣,誰知沒有碰到皇上,反而碰到了沈妃娘娘,隻得轉換目標,湊上來討好一番,好讓自己以後在這後宮的日子好過一些。

聽到聲音的第一瞬間,竟然以為是皇上,誰知回過頭一看,臉是那張臉,卻不是威嚴的陛下,而是傾城的長公主。如此也好,聽說長公主與陛下兄妹情深,若是能討得長公主殿下歡心,受寵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兒。

沈妃心裏也是有些失望的,暗罵自己真是太長時間沒見到皇上了,竟然連皇上和長公主的聲音都分辨不出了。雙生子再怎麽像,終究是男女不同,自己真是昏了頭了。

別人都羨慕她豔壓六宮,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所謂的受寵,不過是每個月能多見皇上那麽幾次而已。最近這些日子,皇上更是不知為何疏遠後宮,就連她幾次親自去求見,都被李公公以各種理由擋了回來。其實今日來此,也不過是和這些人抱了相同的目的。

看著身邊這些小狐狸精一個個急切的表情,沈妃哪裏不知道她們心裏想些什麽,頓時一陣窩火。再想起方才長公主那未說完的話,實在不像是什麽好話,忍不住看向麵前優雅的人兒。

“長公主這話是什麽意思?隻是什麽?”

這沈妃對著自己的時候倒是百依百順柔情似水,想不到背後如此盛氣淩人。

殷逸也不客氣,直接道出下麵那句傷人的話:“隻是可惜,皇兄和皇嫂才是夫妻,自當情深,而沈妃娘娘……”

說著笑著搖了搖頭,一臉不知是同情還是可惜的表情。

沈妃的臉色刷的蒼白了下來,本來被張語涵搶走了皇後之位的事兒就讓她耿耿於懷,今日被人如此明目張膽地諷刺,心裏恨得不行。奈何對方是長公主,自己也隻能攥緊手裏的手帕,咬牙忍下。

“多謝長公主殿下教誨,本宮先行告辭了。”沈妃冷哼一聲,揮袖轉身離開,惹不起她還躲得起!

殷逸有意敲打沈妃,要她收斂一些,自然不會阻攔,隻冷眼看著她離開。倒是剩下的一眾妃嬪,不知該如何是好,這跟上去得罪長公主,不跟上去得罪沈妃娘娘,早知道今日就安分地待在宮裏好了,此刻也不必在這裏為難。

“各位,跟本公主來吧。”殷逸可不準備讓他們就這麽跟著沈妃離開,她還要這些人給他打掩護呢。

長公主發話,眾人自然不敢不聽,隻得跟了上去,讓沈妃又是一陣氣怒。

殷逸領著眾人來到一處涼亭,說是要做一個遊戲,讓眾人將自己的侍婢都遣退。眾人隱在草叢之中,隻聽到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道在做些什麽,等到再出現時,眾人臉上都蒙上了麵紗,看不清麵容。

百錦宮的幾個小太監原本遠遠地跟著,哪裏料到會有這一出,頓時大驚,靠近一看,見那身穿大紅宮裝的人還在,才鬆了口氣,繼續回到遠處盯著。

卻不知道,殷逸方才不過是跟身邊的一個身形高挑的嬪妃換了衣服,此刻早就溜之大吉,躲出了他們視線。

好不容易一路彎彎繞繞到了禦書房,殷逸老遠就見李公公手拿拂塵、神色慌張地來回走動著。

讓在宮裏摸爬滾打多年的李公公急成這樣,肯定是有什麽大事,而且多半與自己有關。

李公公遠遠地看見那個身影,一愣,也顧不得其他,頓時從台階上衝了下來,來到殷逸麵前,連行禮都顧不得。

“哎呦我的陛下啊,您可算是回來了。”

“何事如此慌張?”

李公公摸了一把額上的汗,喘著粗氣道:“方才太後娘娘派了人過來傳話,說是要皇上去安慈宮走一趟。奴才已經借口陛下有要事商議打發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