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逸有意逗弄顧今息,將動作放緩再放緩,欣賞著身下人兒渾身緊繃卻又不敢動彈的模樣,惡趣味地覺得一陣舒爽,似乎是把今天受的氣都報複了回來。

終於,冰涼的手指觸摸到了顧今息的脖頸,讓她控製不住地一抖。

這……這是要幹什麽?!

心裏驚疑不定,顧今息正忍不住要睜眼看去,那隻抵在脖子上的手指出手如電,倏地點住了顧今息的穴道。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顧今息就這樣沉沉睡去。

殷逸的手指順著顧今息的臉龐遊走,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柔情,撫摸過每一處清秀的眉眼。

這個小東西,也隻有在睡夢中,才會這樣乖巧吧。

殷逸想著,俯下身去,在顧今息的眉心輕輕烙下一吻。

“好好睡吧,小丫頭。”

一把抱起顧今息,對暗中打了個手勢,閃身帶著顧今息一個騰挪,行動間帶起的勁風吹熄了房間內的蠟燭。火光電石之間,兩道暗影從暗處閃身而出,落在雕花大床之上,殷逸則帶著顧今息借著這頃刻之間移形換影,隱入了黑暗的角落裏。

皎潔的月色透過微開的窗扉投進屋內,隱約映出屋內大**兩個重疊的身影。夜風淒涼,卻似善解人意,為**的鴛鴦解開床幃,布下一室旖旎,夜,還長……

“啊!”

清晨,安慈宮內一聲尖叫驟然響起,驚飛了在窗外枝頭交頸纏綿的鳥兒,也打破了闔宮的寧靜。

“小主子,駙馬爺,發生什麽事兒了?”守在門外一夜的孫嬤嬤聽見聲音,當即出聲問道,說著就要推門向房間內走去。

“站住!”低沉的聲音傳出,帶著初醒的喑啞和絲絲的怒氣。

殷逸瞪了眼此時抱著被子縮在床角,呆呆地回不過神來的顧今息一眼。

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待會兒再和你算賬!

“嬤嬤,無事,不過是本公主方才做了個噩夢而已。”

“沒事就好。”孫嬤嬤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那可要奴婢進去服侍?”

“不必!”

這次不用等殷逸回話,顧今息聽到孫嬤嬤要進來,反應倒是迅速的緊。

“諾。”

孫嬤嬤收回放在門上的手,靜候在門外。

昨晚,她守在門外,將房內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既然長公主殿下和駙馬爺“性福”無憂,她自然也就放下心來。

房內,顧今息仍然抱著被子縮在一角,警惕地看著殷逸。

她昨晚不知怎麽就睡了過去,今天一醒過來,竟然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僅剩一件貼身小衣,腰間一隻手正緊緊地壓著她,扭頭看去,這枕邊人正是自己的“好妻子”!

再想到腦海中最後的印象,就是那肌膚相接的溫熱觸感,頓時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驚叫出聲。這才有了如今這一幕。

殷逸火大地一把掀開被子,提溜小雞一樣將顧今息從角落裏提溜出來,帶出一串驚呼。

“大清早的你叫什麽!”壓低的質問帶著濃濃的怒氣。

好不容易今兒個可以不用早起上早朝,這個混蛋竟然還是早早將他吵醒了!真是氣煞他也!

“我們……你……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麽!”顧今息語無倫次,邊掙紮邊道。

昏了頭的顧今息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情態多麽像個不勝嬌羞的小女兒家。

殷逸斜眼上下掃了顧今息幾眼,一副嫌棄的樣子:“嘖,就這個樣子,本公主能對你做什麽?”

“那我們怎麽會……嗚嗚嗚”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把點住了啞穴,說不出話來。

“昨晚我們該做什麽,你不記得了?”

顧今息眼睛瞬間睜大,嗚嗚地想要說話又說不出,直急得抓耳撓腮。

說好了假戲,可不能真做呀!

“記得就好,”殷逸看著顧今息驚慌的樣子,低聲冷嗤道,“放心,本公主對你沒興趣。”

這一聲嘲諷落在顧今息耳朵裏簡直就是如同天籟啊!

殷逸拿過一旁準備好的衣服,扔給顧今息,順手解開她的穴道。

“趕緊梳洗!待會在母後那兒,看本公主眼色行事,不準你多言多語的,壞本公主好事!”

想到昨天顧今息給自己拖的後腿,殷逸就是一陣氣悶。再看她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更是感覺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心口都堵得慌。

兩人之間不再言語,各自梳洗打扮停當之後,隨孫嬤嬤一同去向太後辭別。

安慈宮正殿,太後娘娘看著精神抖擻的顧今息和一臉鬱卒的長公主,自然而然地理解成是昨晚殷逸聽進了她的話的結果,既是心疼又是欣慰地拉過長公主的手。

“邐兒,辛苦你了,母後就知道你是個乖巧的。”

殷逸微微低下頭,一副嬌羞的樣子,掩飾著臉上的尷尬。

“母後的教誨,女兒自當銘記於心。”

“好好!”太後見長公主如此懂事,自然是喜笑顏開。

殷逸見太後此時心情尚佳,暗中給顧今息遞了個眼色。

顧今息早就等著這個“暗號”,當即上前一步,道:“母後,今息公務在身,不敢再耽擱太久,這就要告辭了。”

“哦,這麽快?”

太後麵上沒有顯露出來,聲音裏卻多了些落寞,讓長公主看在眼裏,心裏不舒服的緊。

“母後,女兒可舍不得您呢,若不是駙馬公務耽誤不得,我還真想就這麽賴在安慈宮不走了呢。”

殷逸挽著太後,語氣情態親昵,眼中卻是精光暗閃。

“胡鬧!”太後輕斥一聲,點了點長公主的額頭,“你都已經是他人婦,自然是隨夫婿一起。哪有常年住在母後這兒的道理?”

看似說教,聲音裏卻透著欣喜。

殷逸心中早就算定了太後會如此說,這一句以退為進,不光是為了逗太後開心,也是為了自己能夠盡快脫身——接連幾日沒有處理公務,恐怕禦書房的奏折都已經堆成小山了!

“好了好了,哀家就不留你們了。”太後擺擺手,下了逐客令。

殷逸和顧今息暗中鬆了一口氣,連忙告辭離開安慈宮。

直到出了安慈宮,坐上轎輦,顧今息才真正放鬆下來。

看著身旁一身慵懶地靠在轎輦上閉目養神的紅衣美人,顧今息心裏腹誹。嘖嘖,看著明明是個溫柔端莊的樣子,奈何這張美麗的皮囊下麵卻是埋了一個詭計百出的心,可惜,可惜啊!

正打量地帶勁兒的時候,紅衣美人卻倏然睜開眸子,顧今息一下子就和那雙黝黑深邃的眸子對上,瞬間被那種冰冷的眼神凍得渾身一個機靈。

看吧看吧,看似溫柔,本性就是這麽凶殘!

殷逸眯起眼睛,道:“說本公主什麽呢?”

看她那一副**漾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在心裏編排自己。

“沒有沒有,怎麽會呢?”顧今息一臉無辜,連連擺手。

殷逸冷笑一聲,閉上眼睛靠回牆壁,不再搭理她。她是被點了穴道一夜好眠,自己卻是一夜未曾好好合眼,此刻可沒什麽精力陪她瞎鬧騰。

顧今息揪著自己的衣角,心裏糾結不已,時不時地瞥對麵的睡美人幾眼,眉頭皺成了“川”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對麵的視線太過明顯,殷逸一陣心煩意亂,索性睜開眼,坐起身來,直視顧今息。

“說吧。”

“啊?”顧今息正糾結著,突然聽到這話,不由呆了一下。

這個丫頭,關鍵時候怎麽總是這麽呆愣的樣子?真不知道當初是如何考上殿試的。

“本公主是說,駙馬有什麽想說的,直言便是,你我夫妻之間,不必太多顧慮。”

不必顧慮?才怪!長公主的陰晴不定她可是領略過的,這一點當真不敢苟同,還是小心些為妙。

顧今息暗自腹誹的功夫,殷逸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

“快說!”

一句話出口,轎輦之內,溫度驟降。久居高位養成的氣勢,非一般人能夠抵禦。

顧今息看殷逸沉下臉來,心肝一顫,也顧不得其他。

好,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我要和你訂一個君子協定!”

嗬,這倒是新鮮,還真是第一次有人說和他訂君子協定。

殷逸嘴角微微上揚,來了些興趣,道:“說來聽聽。”

顧今息沒有急著繼續說下去,看了看四周,指了指兩人的耳朵,對著殷逸比了個手勢。

殷逸一看顧今息的樣子,心領神會,這是說隔牆有耳?這小丫頭到底要說什麽,這般神神秘秘的?

被挑起了好奇心,殷逸也就沒有多做為難,配合地伸手召來轎旁隨侍的內侍。

“傳本公主命令,停轎,所有人等遠離轎輦,本公主有些話要單獨與駙馬商談。”

“諾。”

宮中侍衛訓練有素,令行禁止,不一會兒就退開,在遠處守護著兩人的轎輦。

“好了,這回可以說了吧。”

顧今息深吸一口氣,將剛才醞釀已久的計劃脫口而出。

“長公主殿下,今息想要與你訂一個君子協議——我們做一對在外恩愛有加,私下井水不犯河水的假夫妻,為期一年!”

殷逸眯起眼睛,讓顧今息頓時有種被猛獸盯上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