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今之計,隻有麵奏聖上,此事恐怕隻有皇家暗衛出手,才能敵得過來的‘客人’!”

這也是他今日麵聖的目的之一。

顧今息點頭,明白了柳令春的打算,心思快速轉動,開始思慮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案子到了這一步,單單靠他們的力量已經越來越難走下去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兩人一路到了禦書房門口,一番通報,便抖擻了精神,齊齊進了禦書房內。

“微臣參見陛下。”

“兩位愛卿免禮,有何要事?”

殷逸雖然是問著兩人,但是眼神卻始終落在顧今息一人身上,直盯得她毛骨悚然,有種對上長公主的錯覺。

柳令春未察覺到什麽異常,回稟道:“回陛下,案子又有了新的進展!日前,微臣與顧大人在太醫院搜到大量絕命散,並發現一條通往外界的暗道。可惜早已被人提前一步封死,未曾查到暗道通往何方。微臣現已扣押負責管理藥房的馮正明,接下來如何行事,請陛下示下!”

殷逸手上的動作一頓,眸中思慮萬千,銳利的目光直射柳令春。

“你是說,太醫院馮太醫?”

“正是!”

“你可知這馮太醫是何人?”

殷逸問得意味不明,柳令春也就故作不知,避重就輕。

“馮太醫乃是太醫院院判,因涉嫌侍郎之子謀殺案現被臣拘押在大理寺。”

殷逸聽了此話,神色倏地沉了下來,話語之中帶著冰冷危險。

“怎麽?什麽時候朕的好愛卿也會和朕玩這種文字遊戲了?朕看你們最近是玩忽職守慣了!”

兩人沒想到皇帝說變臉就變臉,低頭連聲道:“臣等不敢!”

“嗬,不敢?”殷逸冷笑一聲,倏地將幾本奏折砸到地上,“給朕好好看看!就因為前幾天兩位愛卿的威武行徑,這幾日裏,這彈劾的折子都堆滿朕的案桌了!”

敢動丞相的小女婿,他名義上的妹婿,怎麽不事先想好後路,如今竟然要他來為他們斷後,真是豈有此理!

顧今息心裏一驚,就知道此事沒這麽容易過去。

“皇上,此事是微臣魯莽,行事不周,與柳大人無關。”

“並非如此。下官身為此案主審,理應對每個查案過程負責。此事,下官難辭其咎!”

“皇上……”

殷逸原本隻是想要借此震懾一下柳令春,可是如今這不知內情的兩人,爭著為對方開脫,倒真是讓他怒火中燒起來。

啪!

重重地拍桌聲響起,像是砸在兩人心上,顧今息和柳令春這才發現皇上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經徹底陰沉了下來,連忙低下頭來,噤若寒蟬,不敢再辯。

“你們倒是好啊,給朕惹出如此事端,不知自我反省彌補,反而在這兒爭著領罪!欠罰是嗎?”

一番話說得兩人一陣羞愧,想來自己方才的行徑,確實不合時宜,連忙低頭認罪。

“欠罰好說,你們的責罰,朕這兒都給你們記著,等到此事一了,少不了你們的!”

殷逸一字一句重重砸下,討賞難,討罰還不簡單?隻是此事還要交於這兩人辦理,這頓罰,他給他們記下了!

深吸幾口氣,壓下怒火,開口喚道:“柳愛卿。”

“臣在。”

“嫌犯抓捕之後要作甚,還要朕教你這個大理寺卿?”既然已經抓了人,惹了這一聲騷,就沒有無功而返的道理!

“微臣不敢。”柳令春低頭,不敢直視殷逸盛怒的容顏。

一旁一直低著頭的顧今息見勢不妙,思慮片刻還是冒著惹怒殷逸的危險,上前一步。

“陛下容稟。此案賊子著實是囂張無忌,竟然多次派人暗中硬闖大理寺,意圖殺人滅口,臣等無能,唯恐保護不好人犯的安危,有負陛下重托。”

殷逸聽得此話,眉間冷色一現:“竟有此事?宵小之輩,也未免太過猖狂!”

顧今息和柳令春見此,暗中對視一眼,齊齊躬身道:“臣等懇請陛下助臣等一臂之力!”

殷逸揮手,示意二人起身,又對暗中打了個手勢,一道黑影翻身而下,宛若黑暗中的一道影子,行走之間無聲無息。

黑影落下,單膝跪地,朝著殷逸的方向低頭。

“屬下拜見主子。”

聽其聲音,正是殷逸的貼身暗衛曉春無疑。

雖然早有耳聞,但顧今息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暗衛,驚疑不已。她竟然沒有看到這人是如何出現的!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來無影去無蹤之人!

顧今息暗中看了眼柳令春,卻見他也搖了搖頭,這意思,是同樣沒有看清方才這人的動作!

顧今息更是心驚不已,和她這個弱質女流不同,柳令春可是手下有些功夫的,竟然同樣連看都沒能看清,可見此人功夫之高,絕非泛泛。

正當二人心裏驚疑時,殷逸開口道:“聽著,從今日起,朕要你隨時聽候顧大人調遣,一切暗衛在辦案期間,任憑顧大人指揮。”

“諾。”

殷逸揮手,曉春無聲無息地再次消失。從出現到消失,在顧今息和柳令春還沒回過神來之前就已經結束,快得讓兩人措手不及。

可是……

“皇上,此事不妥。”顧今息皺眉,上前道。

“你們要朕恩準的事兒朕已經答應了,還有何不妥?”

殷逸翻看著手中的奏折,故作不知。

“大理寺歸屬柳大人管轄之內,這調配之權,也理應交由柳大人,而非微臣。”

言罷,顧今息就感覺到一道視線從上方直接籠罩而下,一瞬就駭得她渾身冰冷。

緊張恐懼之中,顧今息心裏卻莫名地生出一種怪異感。這種感覺,和長公主發怒的時候太像了,難道,當真是因為雙生子的緣故?

就在顧今息心裏後悔不已,以為她今日會在這道壓迫感極強的目光之下窒息而亡的時候,殷逸這才收回了視線。

“曉春本就是顧卿的貼身暗衛,這權利不交給你還能交給誰?”

殷逸閑閑開口,寥寥幾字,卻是驚得顧今息不顧殿前禮儀,直接抬頭瞪向殷逸。

“不可能!”顧今息驚叫出聲。

皇家暗衛曆代隻護衛皇室嫡係血脈,她雖然入了宗牒,但終究身上流淌著的不是皇室的血,哪裏會有這種貼身暗衛?

“沒什麽不可能的,邐兒擔心她的駙馬查案危險,特地來朕這裏求了恩典。”殷逸說得言之鑿鑿。

顧今息轉念一想,難不成,是長公主怕自己泄露她的秘密,所以派來監視自己的?這念頭一出,顧今息越想越覺得確有其事。

一想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被監視了,就一陣脊背發涼。

柳令春見顧今息神色沉冷,不言不語,也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些什麽。

歎了一口氣,柳令春有意轉移話題,道:“陛下,此案調查至今,條條線索均指向了丞相府。臣等懷疑,丞相府內有奸人作祟,此事如何決斷,還請皇上示下。”

殷逸的冷眼頓時掃向柳令春,這人三番兩次地和顧今息“互幫互助”,看來倒是關係好得很啊!

那陰測測的眼神,看的柳令春心髒一陣緊縮,隻想著自己有什麽說的不對的地方,還是說陛下不喜有人將此事與丞相掛鉤?

還沒等他猜出個所以然來,殷逸率先收回目光,伸手召過一旁的內侍,低頭吩咐了幾句。

“兩位愛卿稍等片刻,朕給你們介紹一位‘幫手’。”

幫手?

顧今息與柳令春麵麵相覷,不明所以,隻得在一旁低頭靜候。

片刻之後,禦書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來人一身衣裙金黃錦繡為底,上繡百鳥朝鳳圖,發間的金步搖隨著行走之間微微搖曳,隻憑著一身矜貴的裝扮就可得知此人身份,正是當今皇後——張語涵無疑。

想到張語涵背後的身份,顧今息和柳令春方才恍悟,連忙行禮。

“微臣拜見皇後娘娘。”

“平身。”

皇後虛扶,待兩人起身之後,竟然沒有對殷逸行禮,這也是殷逸給張語涵的特權之一,見駕不跪拜,以示恩寵。

張語涵接到內侍傳達的旨意,不敢耽擱,一路匆忙趕到禦書房,心裏直對皇上恨得咬牙切齒。

自從他拿住了自己的小辮子,就各種奴役自己,如今更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連個偽裝的笑容都不屑給予,那所謂恩賜的“特權”,看似表明風光,實則在暗地裏不知道給她召了多少人的嫉恨,還逼得她有口難言,當真是氣壞了從小嬌生慣養的張語涵。

可就算是心裏再怎麽憤恨,麵上還是要裝作恩愛無匹的樣子。

張語涵徑直上前,越過桌案,狀似親密地挽過殷逸的胳膊,故意嗲聲嗲氣地道:“陛下,您這麽急召臣妾,不知何事啊?”

感覺到手下的肌肉一瞬間繃緊,張語涵暗爽。她現在每天的樂趣就是和殷逸裝恩愛,看著他明明嫌棄自己又不能推開自己的樣子,心裏就是一陣暢快!

哼,再叫你要挾我,好啊,看我怎麽讓你自食惡果!

“皇後,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