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江上雲心裏很是忌憚那怪人,便是不敢與他說話。可在九幽絕域裏麵關久了又覺得無聊,閑來無事,也隻能沒話找話,再次試著跟那怪人說說話。誰讓這監獄裏頭隻有他們兩個人。

“前輩,不知晚輩該如何稱呼前輩?”

那怪人仍舊不理他,忽地雙腳朝天,單手支地竟是倒立了起來。一縷幽藍色的光在他的身體表麵遊來竄去,好生豔麗,所走路線,仿佛是人體脈絡,最初一條,隨後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最後,人體十二大經脈全然流竄著那道幽藍色的光。怪人保持著倒立的姿勢,使十二道幽藍之光運行了七個周天回到了丹田處,方才坐立下來,做了一個收功的式子。

睜開眼看,瞥了江上雲一眼,嘶啞的聲音緩慢地道:“你最好不要與老夫說話,若被秦天耀聽見,準割掉你的舌頭。”

怪人聲音嘶啞難聞,江上雲聽了他的話,渾身上下無端冒出一股寒氣來,惑道:“為何?”

怪人倒也幹脆,江上雲即問,他便答道:“他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跟我有關係的人幾乎都沒逃脫他的魔爪,一個個死得奇慘無比。試想,若有人發現你與我說話,還不也將你視作與我有關係?”

江上雲臉色一變,暗疑真假,沉默半晌,忽地聳了聳肩膀,冷笑道:“老子怕個屁,都被關到這裏來了,我還有什麽好怕的?秦天耀想找我麻煩,盡管讓他來就是了,我若皺下眉頭便不姓江。”

怪人抬起頭來,黑色的麵孔教人看不真切,隻是那雙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眼睛如似蛇目。在昏暗之中,無端令人有幾分驚懼。忽爾冷笑一聲,道:“你這小子倒也嘴刁,明明是青城門人,卻敢直呼秦天耀的名字,膽子真是不小。”

江上雲也是一笑,暗道:“反正這裏密不透風,即便是罵他祖宗十八代,也沒幾個人知道。”表麵上卻道:“秦氏一脈本就是卑鄙小人,我為何不能直呼其名?哼,直呼其名,還算是看得起他。”

“哦?”怪人饒有興趣地淡淡一笑,道:“卑鄙小人?此話從何說起?”

江上雲也沒啥顧忌,隻琢磨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無論自己說了什麽,這怪人總不會向秦天耀打小報告吧?

便一時嘴快,就將青城劍宗原本應該是師傅九嶷真人的事全部都說了出來。

怪人一聽,頗有驚訝,似乎是第一次仔細打量江上雲,道:“原來你是江自在的徒弟,嗬嗬,這老頭竟然還收了你這麽徒弟。”

“嗯?前輩你認得我師傅?”江上雲大是驚訝。

怪人略一頷首,卻不願多提,隻是兀自朝天歎道:“江自在一生逆來順受,秦天耀無論如何對他,他都一個屁都不敢放。想不到他的徒弟卻膽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嗬嗬,這可真是有趣。”

“那前輩你又是何人?為何知道這麽多事?”江上雲趁機問起心中疑問。

對於他的問題,怪人卻不願回答,一揮長袖,淡淡道:“何必要知道我是誰?知道了我是誰,於你也無任何好處,反而還會招惹殺身之禍,不如不問。”

江上雲熱血一上頭,衝口便道:“區區殺身之禍,有何懼哉?大不了來世再做好漢。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隻要活夠當下,何管他日?”

怪人訝異地瞥了江上雲一眼,似乎覺得此人小小年紀卻有一身豪氣,實屬難得。點了點頭,道:“江自在有你這麽一個徒弟,真是莫大福氣,隻可惜如今秦氏當道,像你這般苗子,不得天時確是可惜。”

聽得這話,江上雲也覺得自己有些屈才了,不由一歎。

怪人再問:“你為何夜半三更偷上老霄頂看秦小子練功?”

江上雲也不隱瞞,很幹脆地就將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給怪人聽。說來也奇怪,平常這些事,他連師傅都不肯告訴,如今麵對這陌生怪人,卻能完全不設防地有什麽說什麽。

怪人聽了,淡淡一笑,道:“想修煉,這有何難?”

江上雲眼睛一亮,聽出了怪人言外之意,忽然貼近了牆柱,道:“前輩,你有辦法?”

“辦法倒是有,隻不過風險頗大,且問你怕是不怕?”怪人雙目一閉,悠悠地說道。

“不怕,我連死都不怕,何懼風險?”江上雲滿心歡喜地道,自己穿越過來這麽久了,一直想修煉,怎奈一直沒機會,這下子有了機會,無論要什麽代價,那都是要試一試啊。

“好,你既有這心,我便成全你。”怪人點了一下頭,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佝僂的身子顯得瘦弱單薄,如同枯樹,禁不起半點風吹雨打。才走出兩步,忽然頓住,目光望向鐵牢出口,莫名其妙地笑了一聲,道:“看來,你似乎能出去了。”

江上雲正等著怪人傳授修煉之法,沒想到他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無端摸不著頭腦。剛想問話,卻聽吱呀一聲沉重的鐵門移動聲響,緊接著大牢之外傳來幾縷絮絮叨叨的說話聲。

鐵門一開,明亮的光線由外射來。江上雲

條件反射地將眼睛閉了起來,與此同時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聲音一路賠笑說著好話,到得近了,有一人哼了一聲,道:“這次完全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哼,下次可就沒這麽走運了。膽敢說大師兄的壞話,縱是把他關在這裏一輩子也算輕的。”

“那是那是……”熟悉的聲音繼續賠笑著,江上雲慢慢睜開了眼睛,一看來人,卻不是師傅江自在又是誰?

“師傅你……”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江自在一個榔頭敲在江上雲腦袋上,臉色驟然一變,厲聲喝道:“渾小子你這張嘴巴就知道胡說八道,身在青城山,小心胡說八道要了你的小命。”

江上雲摸了摸頭,師傅下手真黑,腦袋果斷地腫起了個苞。再看牢門旁邊所站之人,是個胖子,似是青城門中一位堂主的弟子。雖然他身份也是不高,但是比起江上雲來,顯然多了好幾分優越感,遂才這般趾氣高揚。

咬了咬牙,江上雲沉默著不說話,被師傅一拉,就走出了牢門。

那胖子哼了一聲冷笑道:“回去之後好好種你們的草藥,沒事少到處溜達,下次再被抓到,可沒這麽容易就放你走了。”

江自在點了點頭,卻對這胖子很是恭敬,賠笑著道:“一定一定。”

江上雲卻大是不滿,瞪大了眼睛恨不能將這胖子瞪得懷孕,卻被師傅再次用力一拉,也沒機會瞪胖子,隻得含怒而去。

待江氏師徒倆一走出牢門,那胖子一邊收拾著門鎖,一邊不屑地諷刺道:“有什麽樣的師傅就有什麽樣的徒弟,哼,一對窩囊廢。”

這話說得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江氏師徒聽到。江自在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等言語,兀自充耳不聞。而江上雲畢竟年少氣盛,怎能容忍被人如此侮辱?

當即一轉身來就想找那胖子算賬,身才一轉,忽地暗處一道勁風以迅雷之速瞬息襲來,江上雲嘴裏含著一話正要喝出,無料那物直接從黑暗中竄到了他的手中,讓他嘴裏的話不由地又咽了下去。

那物入手,但覺一片冰涼,就如山外寒雪。江上雲知道這物應該是那個怪人丟給自己的,生怕被別人看到,當即趕緊塞進了褲兜裏。

那物入兜,寒氣瞬間侵遍江上雲全體,使他忍不住地打了個寒噤。

師傅江自在瞧他表情怪異,便問道:“臭小子,你怎麽了?”

江上雲連忙搖了搖頭,忍著冰寒的同時也忍住了對胖子的怒意,腳步瞬間加快了許多,“沒事沒事,咱們快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