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酒館也是全天候經營,甚至在這深夜好像又迎來了二次活躍。大老遠,江上雲就聽到了酒館裏傳來淩亂的嘈雜聲。或是有人鬥酒,或是有人碎語聊天。

整條街道大部分店鋪都關門了,唯有臥龍酒館這一家大開其門,且內中又如此熱鬧。無論怎麽看,氣氛都顯得有些詭異,好像於這城中很是有些格格不入。

江上雲隱隱的有著一絲惆悵,惆悵之由也不知道是因為江若曦的關係,還是自己肩膀上擔子壓力的關係。一路走來,他已經歎息十幾次。

當靠近酒館,他將黑色的麵紗摘掉,藏進口袋之中,整理了一下行裝,將背後的貫虹劍也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遍,這才大大方方地踏進酒館。

其時,店中小二正忙活不清,見著江上雲回來,熱情地迎了過去:“客官,你可終於回來了,您要是再不出現,我們這邊可就差點要去報官了。”

“為何要報官?”江上雲不解。

小二一番熱情地相告,道:“客官您出門的時候,我曾跟您說過,這前英城啊,到了晚上不是很太平。所以,我們店為了所有客官的安全著想,設定了一條規矩,那就是隻要客人出去超過半天時間沒回來,我們就會跟城裏的官差交代一聲,這樣也隻是為了保證客人安全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江上雲釋然,笑道:“其實也沒你想得那麽糟糕,前英城挺太平的,至少我一路欣賞月色,什麽事都沒碰上。”

小二烏溜溜的眼瞳轉了幾圈,心道:“若讓你給撞上,你就完蛋了。”這話自然不能說將出來,嘴上頓了頓,改過話題,道:“客官說的是,您這個時候回來,要不要吃點啥?”

江上雲本想直接回房休息,但聽小二這麽一問,又覺得自己精神滿滿,腹中似乎也有點饑饞,便道:“就來一隻燒鵝罷。”

“好勒。”小二高興地應了一聲,端著盤子就閃了。

江上雲又走進幾步,準備選個座位落座,忽然在斜邊的一個角上,看到了一桌他很不想看到的人。僅是掃了一眼,他就不想在這裏久待下去,立馬向著二樓就徑直而去。

而剛在他要上樓的時候,小二端著一盤燒鵝走了出來,不由喚了一聲:“客官,您的燒鵝……”

江上雲頭也不回,“端到我房裏來。”

小二微微愕然,倒也是答應了下來,“

好勒,這就送來。”

隨著江上雲和小二陸續上了樓去,臥龍酒館裏斜邊上的一桌客人,忽然有兩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這些人服裝清一色地是淺灰色,然後在胸口的位置都紋著一隻紫金色的巨蠍,顯然都是巨蠍嶺的人。

不久前,江上雲才和巨蠍嶺的人鬧過摩擦,難怪他一見到這桌人就二話不說上樓去了。

隻是,他發現了這幾個巨蠍嶺的人,巨蠍嶺的人經小二那一喊,也理所當然地發現了他。

巨蠍嶺這邊的人,年紀都算不得多大,平均都在十七八歲之間。如果仔細看,這一桌當中一直在喝悶酒,喝到剛才小二喊出那一聲才停下來的人,則可發現他的腰間別著一隻白玉葫蘆。

當無意間瞥得上樓的那道白色背影,他的目光頓時嚴肅了起來,一眨不眨,盯了良久。

在他身邊,有一相貌粗獷的漢子,見他神情怪異,便問道:“四哥,怎麽了?”

被稱作“四哥”腰間掛著葫蘆的人,一臉酡紅,顯然是喝了不少的酒,就在樓梯上的白色背影將要消失的時候,他突然出口喝道:“那個穿白衣服的,站住。”

酒館裏本來嘈雜一片,熱鬧非凡,各聊各事、各鬥各酒,但聽“四哥”這一喊,整個酒館仿佛瞬間畫麵被定格了下來,死寂,如亂葬崗一般地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四哥”這邊匯集,才看兩眼,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到了樓梯道上那位身穿白色服裝的背影身上。

根據“四哥”所喊的話,以及眼神所望的方向,他喊的除了樓梯道上的那位白衣人,絕對不會再是其他人。

樓梯道上的那位白衣人聞聲,也停下了步來,隻不過這時他已經半邊身體上了二樓。

小二端著一盤燒鵝,本來帶著一臉習慣性地微笑,但在感覺到這明顯有點不對的氣氛之後,他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江上雲又看了看“四哥”。

隻聽“四哥”又道:“閣下可敢下樓來?”

江上雲一動不動,暗暗吸了一口涼氣,心裏歎道:“不該來的,還是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他本想避開那夥人,沒想到其中有個“熟人”,恁是將他給認了出來。

“難道真連這樣也認得出來?”江上雲有些忐忑,故意改變了一下聲音,道:“足下莫不是在跟我說話?”

“哼,不是你又

是誰?可敢下樓來?”

“四哥”也不知道是因為喝多了酒的緣故還是真把江上雲給認出來了,拍桌子站起身來,口氣十分不善,冷冷喝了一句。

與“四哥”同桌的幾人,看到“四哥”這架勢,既迷惑也吃驚,為何“四哥”會跟這個突然進酒館的年輕人杠上?

卻聽樓道中,那白衣年輕人說道:“抱歉,足下酒喝多了吧?鄙人並不識得足下,足下定是認錯人了,請恕失陪!”說完,也不理會樓下的“四哥”徑走上樓。

“混賬,你給我站住。”

“四哥”很是憤怒,罵了一聲就想去追白衣年輕人,但坐在他身邊的其他三個人礙於眾目睽睽之下,趕緊將“四哥”按坐在原位置。

形貌粗獷的那青年道:“四哥,你怎地對一個陌生人發這麽大火?他也沒惹你,真犯不著。今夜前英城裏藏龍臥虎,如無必要,咱們還是低調為好。”

“不行,此人絕對不能放過。”

“四哥”臉色酡紅,眼睛也跟著酡紅了起來,喝多了酒之後的他,身形有些搖擺不定,但口中的話卻依然清晰。

形貌粗獷的青年大惑不解,苦笑地搖頭道:“為何不能放過他?他也就一普通人而已。”

“錯!”

“四哥”猛地一扭頭瞪他一眼,然後憤怒地指著二樓,醉醺醺地卻一臉認真,一字字道:“他……就是打傷了十四弟的人!”

十四弟是誰,也許在坐的其他旁人不知道,但是江上雲卻是知道。如果所料不錯,“四哥”口中的十四弟便是那位使刀的卻又被江上雲打成重傷的青年。

江上雲半步不停,徑向房間而歸,小二端著燒鵝也是心情複雜地跟在後麵。

巨蠍嶺這邊的人經過一番思考,然後再次向“四哥”詢問:“四哥,你沒看錯吧?真是他?”

“四哥”雖喝多了酒,但此刻他嚴肅且鎮定的眼神以及憤怒的表情,充分地表示他並沒有醉到糊塗的程度。得聽此問,定定地點了一下頭。

同夥得“四哥”肯定,瞬時皆是義憤填膺、怒不可遏,全都拍桌子站了起來:“好家夥,敢傷我們巨蠍嶺的人,找死!”

“兄弟們,上,弄死他!”

也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然後“四哥”第一個翻過桌子,在他身後巨蠍嶺的人如潮水一樣凶猛地向二樓湧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