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北上
集團微信事業部項目終於啟動，林素正發愁沒法從易貸方案組脫身，謝太太鬧這麽一出雖然令人惡心，但也給她解了圍，她名正言順多一周假期。
林素也給於晨提了個醒：“易貸的事情，你別太上心，趕緊準備集團的招聘。”
於晨苦笑：“我想上心也不成啊，你看老吳嚴防死守的樣子，我稍微關注一點，他就坐立不安，得了，我還是成全他們吧。”
“可靠消息，兩內搞完麵試，一個月出結果。”
於晨深深吸一口氣：“快也好，早出結果早作打算。”
林素梳理這大半年來的工作成果，她的團隊居然寫了整整106篇10萬加，十多個活動，2條視頻，她自己還發了好幾篇論文。回想起年初到A市投標的情形，簡直恍如隔世。那時，她處境艱難，Linda休了病假，他們的團隊被邊緣化，稍好的項目都輪不到她做，一直坐冷板凳，急著想找一個突破口。恰好，A市雙微運營項目招標，她抓住機會，一舉中標，由此也開始了一係列互聯網運營的探索。
還有陳滄海，八年後再見，他們終於和解，終於剖白心跡，雖然什麽都改變不了，但至少，那十年的苦，沒有白熬。
林素把運營心得和成果總結成文，修改了無數次，終於壓縮到三分鍾，又反複練習，像比稿那樣，全程錄像，一次次摳細節，直到微表情都收放自如。如果三分鍾你打動不了一個人，給你三十分鍾都無用。
她把自薦信郵給了Lizzy，附上自己親自執筆的文章。Lizzy是事業部的籌建人之一，十之八九將由她出任一把手。
她開始整理物品，她一直有很強烈的漂泊感，所以不喜歡置辦身外之物。除了配過一套健身器材和一套沙發，印象中就沒買過多少東西。但，細細一收，居然不知不覺積累了那麽多。
兩櫃衣服，十幾對鞋子，若幹廚具，真難相信，料理機她都買了三個，其中有一個專門打水果蛋白粉的。陽台上有十多盆花草，大部分來自於若薇，也有她自己隨性買的。看著堆得像山一般的雜物，她歎口氣，暗自慶幸，沒有不自量力養寵物。
時間最無情，靜悄悄改變了一切，不知不覺間物是人非，時間又最有情，不聲不響幫你記錄了一切，在最後的時點回首，能清晰的看見來路與去路。
第二天，她收到了回信，Lizzy約她見一麵，她立即訂了機票。
林素的行李也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小小一隻可以帶上飛機的拉杆箱，一台筆記本電腦，就足以走天下了。出門時，她回頭看這個住了三年多的小公寓，心裏生出不舍和黯然，她有種預感，這次一定會成功。傷感片刻，她振作起來，大步出門。
林素在集團時曾和Lizzy有過一麵之緣，她們一起出差，彼時，她隻是剛入職不久的新人，Lizzy也隻是小小主管，兩個年輕女孩子，住同一間房，聊得很開心。Lizzy生活精致，出差也自帶床單被套枕套，林素至今記得她說，女生一定要有一套絲綢的床品，因為絲綢細滑，不會壓褶皮膚。
所以，林素畫了很精致的妝，每一根睫毛都仔細打理。她細細修容，把棱角都收起，又掃上兩筆陰影，恰到好處的展示一點鋒芒，林素穿了深藍色連衣裙和平跟鞋，因為Lizzy個子不高。
她們約在咖啡店，林素一進門，Lizzy就說：“Jane，快來這邊，我點了你最愛喝的檸檬茶和絲絨蛋糕。”林素以前最喜歡這兩樣，每次必點，她倒不記得曾經和Lizzy一起點過。
她們已經足足五年多沒見了，Lizzy卻親切得仿佛天天和她一起喝下午茶。林素心裏感歎，在這樣一個激烈競爭的市場上，無論是誰，能做上去都不是僥幸。她放鬆下來，也拋開精心準備的開場白，由衷的說：“Lizzy，見到你真好，我剛剛還在感歎，北京變化好大，見到你，才真正有了重回舊地的感覺。”
“來，嚐嚐茶和蛋糕，看看味道變了沒有。”
林素喝一口檸檬茶，酸酸甜甜的味道直達心底，她去了南方三年，口味也有了變化，細細一品，熟悉的味道中，又透著陌生。她說：“味道和以前不同了，似乎加了一點百香果？喝著倒是比以前更好。”
“是的，是百香果，你們的南方的水果。”
林素笑起來：“人是地行仙，我可是湖北人。”
Lizzy非常直接的問：“在廣州打拚三年多，你也有了一定積累，為什麽拋棄資源想回來？”
“因為這裏有機會，我這一年來都是做微信運營，我看好這一塊，不出三年，這一塊會形成數千億的市場。”
Lizzy雙目閃閃發光，她身體前傾：“來，給我仔細講講。”
不知不覺，她們談了三個多小時。Lizzy說：“我現在不能給你什麽承諾，但是如果我有幸執掌事業部的話，我必定選你做副手。”
回程的時候，林素心情很好，她回了一趟老家。誰知道撲了一個空，門上一把大鐵鎖，去菜地和自家的幾塊田走了一邊也沒見著人影。最後還是鄰居看見她，告訴她，她爸爸媽媽都去城裏照顧懷了孕的弟媳婦去了。
林素在門口呆立半晌，苦笑起來，回家，也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
她打了電話給爸爸，爸爸倒是很激動：“怎麽不提前說一聲，你這孩子，就是喜歡讓我們操心，走得遠遠的，逢年過節叫你回你也不回，現在不年不節倒是回來了……”
爸爸老了，以往惜字如金，如今也嘮叨起來了，林素聽他這一通抱怨，倒覺得身心舒泰。爸爸說馬上送鑰匙回來，叫她先去隔壁二婆婆家等一等。
林素不想打擾別人，就坐在自家門口，就像小時候放了學一樣。門口已經長了雜草，在潮濕處，還有幾朵地地皮，這玩意兒炒雞蛋很好吃，比木耳還爽口。林素摘了幾朵，冷不防好大一隻老鼠竄過去，把她嚇了一跳。這個小村，已經徹底衰敗，除了老人和小孩，看不到一個青壯年，大白天也有老鼠四處跑動了。她小時候，家家都養貓和狗，村裏很熱鬧，十幾個熊孩子湊在一起，打打鬧鬧，老鼠是罕見動物。如今，一切都變了。
她回不去從前，她的家，不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