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好意

林素知道謝總在等她。難得能讓領導等，就讓他多等一會兒吧，她惡趣味的想。

她把緊急公務全部處理完畢，看看時間，十一點零幾分，這個點正好，去早了，給領導太多空間，不利於控製節奏；去遲了，到了飯點，大家都尷尬。

她走過集中辦公區，約有二十多名同事正在辦公，大家紛紛和她打招呼，她也微笑著點頭。談文斌的位置是空的，他去哪兒了？是短暫離開還是出去了？

她走到謝總辦公室，才發現謝總也不在。可能，他們一起出去了吧？談文斌受謝總指示來約她，卻又雙雙出去，可能是另有要事。看來，他這個轉型還不徹底嘛。

林素頓時覺得輕鬆起來。和謝總談，遲早是要談的，但是這個話，不好談。他們都在掂量對方，都怕對方會作出不利於自己的舉動。謝總不知道她的底牌是什麽，他猜測她可能掌握了某些信息，但他不敢輕易試探，害怕這試探反而給了她某些啟發。而她，同樣沒有把握，能夠在盡可能好的範圍內，和謝總達成一致。

所以，緩一緩，遲點再談也是好事。

晚上，林素約了若薇。她八成是要去北京了，還得提前跟若薇說說。

廣州人多，到哪裏都要等排位，還不如在家裏小聚。若薇的家到底是裝修來給自己住的，十分舒適。

若薇一見她就驚呼起來：“你怎麽瘦了這麽多？”她最起碼瘦了五斤以上，輪廓更清晰，五官也更秀麗，難怪人人想瘦。

林素不肯承認：“黑色顯瘦。”

“你少來，我的眼睛多麽毒辣，超過正負兩斤的範圍，我一定看得出。你，到底怎麽了？”

若薇滿臉關切，林素心中覺得溫暖，幸虧有她這個好朋友。愛情靠不住，友誼卻能長存。隻是，為什麽明知愛情靠不住，還會覺得難過？

她一時精氣神盡去，頹然倒在若薇家的沙發上，隨手拿起一個抱枕，擋住臉，悶悶的說：“我失戀了。”

若薇又是一驚：“你什麽時候戀愛的？我怎麽不知道？”

“嗬嗬，別說你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很久了，十年或者更久。我們從來沒有真正在一起過，但是，我知道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他就是我那個好朋友的男朋友，我是不是很無恥？無恥的人活該傷心。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失戀了，以為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當我親眼見到他又有了新的女朋友，才真正感覺到失戀的痛苦，原來，確實很痛。”

林素說得含含糊糊，她的聲音也是模糊的，有一點哽咽，她大概哭了吧？

她這樣要強、常常以微笑應對痛苦的人，現在也垮下來了，都是因為該死的愛情。

愛情，愛情是什麽玩意？是互相追逐挑逗的刺激遊戲？還是膚淺肉欲遮羞的漂亮外衣？又或者，隻是不曾擁有愛情的人憑空想象出來的蠱惑？卻偏偏騙了這許多人，尤其是女人。是女人比較傻嗎？

差不多四個月過去了，若薇早已經恢複正常，她如常上班，如常工作，如常伺弄她的花花草草，化精致的妝，穿華美的衣衫，踩著8公分高跟鞋，走出去怎麽看都是個時尚麗人。但是，她自己知道她心裏有一個大洞，至今，仍會隱隱作痛。不小心碰到了，更是痛徹心扉。

若薇喝一口咖啡，微笑起來，普天下的女子，恐怕都得過這一關。

林素是好對付的，等她哭了一會兒，若薇估計她發泄得差不多，好整以暇的說了一句：“任思凱昨天向我求婚了。”

林素立即從沙發上彈起來，把抱枕扔到一邊：“那你答應他了嗎？！”

看，她就是八卦。她兩眼紅紅的，像小兔子一樣，卻還惦記著朋友的八卦，這真是……

若薇逗她：“你說呢。”

“你沒有答應吧？你千萬別答應他！千萬別答應他！”她走到若薇跟前，定定看住她。

林素看起來非常焦急，她應當看得出來她在開玩笑，卻表現得這麽焦急。

若薇笑了：“我要不是知道你剛剛失戀，我要不是知道你確實喜歡男人，我真會以為你愛上了我，此時正在吃情敵的醋。林素，到底為什麽，你這麽反感任思凱？為什麽？”

林素一時語塞，匆忙間也找不出其他理由，就照直說了：“我不喜歡他，因為他不是個好人，他和他所在的公司，都是吃人血饅頭的角色。若薇，他的公司給女大學生裸貸。”

若薇也變了顏色：“怎麽會！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以前和你說過，我有朋友是金融行業的，搞監管這一塊，我不放心你和任思凱在一起，請他幫忙查了查，他真的有問題。若薇，你相信我。”

若薇凝視著林素：“那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因為我沒有證據，而且這樣查他本身也是違規的，也不該把調查消息泄露出來。”

若薇不作聲，她心裏仍有疑問。林素再次問她：“你，沒有真的答應他吧？”

關心則亂，林素竟然真看不出來她是說笑的。若薇轉念回答：“沒有，我還需要考慮考慮。”

林素先鬆一口氣，隻要沒答應一切都好說，接著心裏又一緊，考慮，這還有什麽可以考慮的？

“你真的對他有感情了嗎？”

若薇悵然回答：“人是感情動物，相處久了，難免有點感情，何況，他實在是懂情調、知進退的成熟男人。”

昨天，她確實和任思凱見過麵，任思凱很有藝術的獻殷勤，若薇確實貪戀這一點被珍視的快感，無論是大捧白色玫瑰，還是他手寫的小卡片，都令她有點點心動，因為，這些恰好彌補了她上一段感情裏的欠缺。

她曾經被忽視，曾經十分卑微。她低到塵埃裏，然而，塵埃裏並沒有開出花來，隻有再也爬不起來的恐懼和對自己的百般詆毀。

現在，有一個人，要打救她，為什麽，她不能接受這種好意？隻是，林素剛剛說的消息太震撼，這，應該是真的吧，但，她究竟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